《仗剑天下行》黄晶

11、11

　　夜风微寒，落竹小筑内寂静萧索，只见屋内微亮的烛火摇曳着身姿忽明忽暗，此时府外传来“咚！——咚！咚！”的更声，才知已是夜半三更……

　　“小姐，夜已深，还是早些休息才是，明日开始将要准备出嫁事宜。”

　　手拿书卷的瑶姬头也未抬漫声道：“你去休息吧！有事我自会唤你。”

　　靖儿知道此话的含义，倘若自己再啰嗦，势必要被扫地出门，恭敬点头应答：“是，那奴婢就先行告退，小姐早些休息。”施礼后便缓步退出屋内。

　　独自一人的屋子显得静悄悄，连书页翻阅的声音都未曾听见，原来手拿书卷的瑶姬久久凝视着书本，却显然没将心思放于此处。

　　过了许久，瑶姬缓缓将手中书卷放置几案，俯身趴在案上，眸子微眯神情恍惚地盯着眼前的烛火，喃喃自语道：“真希望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没有将即的婚宴，没有将即的血腥，没有将即的针锋相对！”想到此处不由得眸子紧闭，只是脑海中清晰地刻画出婚宴惨烈的画面，也许是身心疲惫，俯在案上很快便熟睡过去……

　　夜风带着一丝薄凉由窗户内吹进，此时一抹身影悄无声息地步入屋内，久久凝视起熟睡的瑶姬，忽然低声的话语打破了屋内的沉静：“对不起，本不该将你牵扯进来。”语气透着一丝压抑似无处宣泄，只能低声自语，却不敢吵醒熟睡的人儿。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屋外传来轻声的话语，却觉话音比夜风还冷，让人只觉心窝一凉。

　　屋内之人面色不变，似乎本该听见此话，久久凝视了一眼瑶姬便转身步出屋内……

　　站于屋外之人迎风而立，潇洒飘逸的身姿却显得孤单落寞，看见步出屋内之人，本来清冷寂静的眸子，七情六欲显露其中：“你比我想象的要晚到了许多。”

　　脸上尽是苦涩，对视着屋外之人，淡淡道：“这不是你想看到的？挣扎、彷徨、不知所措，直至最后心死！”

　　屋外之人的笑颜如沐春风，直达眼底，想必没有任何事情比看到对面之人心灰意冷更加开心：“你说的对，这一笔笔债，我会慢慢讨回来。”

　　回应的只是无言的沉默，没有任何辩解的话语，亦无法对视面前满是怨恨的目光，只能转过头望向苍穹的一轮明月，苍白无力的话语道：“她是无辜的。”

　　眉梢一挑，冷笑着：“他们也是无辜的。”

　　听闻此话，眸子无力地紧闭，似乎也回忆起昔日眼前的一幕，沉重地轻叹了一口气，转身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院子内孤单的身影恢复沉寂，眸子平静无痕隔着窗户凝视起屋内熟睡的瑶姬，眼神中一丝不忍只是稍纵即逝，转身亦离开落竹小筑，院内寂静如初，只有夜风徐徐刮着竹叶发出‘唰唰’的响声……

　　翌日，沛锡城内陆续多出许多生面孔，且都是手持刀剑的江湖侠客，酒楼内可谓人山人海，高台上站着一名说书先生，滔滔不绝地说着江湖新鲜事：“上回说到落痕谷外十七名高手追击血色罗刹却惨遭分尸，那场面真是血腥残忍！”说到此处，说书先生叹息着：“这回说点喜庆事情，给大伙换换胃口。霖隆府内居住的逍遥门主大婚在即，而喜帖中未曾注明的新婚夫人肯定是大家好奇的对象，传闻这未来门主夫人长得可是倾国倾城，门主那是一见倾心，把她藏在府内视若珍宝，生怕外人抢了去，所以连姓名都没注，就是害怕情敌出现，把她给掳走了！”

　　听着说书先生的滔滔不绝，坐于桌边喝酒吃肉的侠客们也不免议论纷纷，甲一：“这神秘不露面的逍遥门主宴请江湖侠客还真是稀奇事，我就冲着见一见他的庐山真面而来的！”

　　甲二附和着点点头：“对，对！我也想看一看这传言幼学丧父、丧母却独自撑起逍遥门被江湖奉为：赛诸葛之人，到底是怎样得三头六臂？”

　　甲一微叹息着：“唉，说起幼学丧父、丧母，当年那场血洗慕容府的惨事还真是虚虚实实，我至今也没听个完整版。”

　　甲三：“那可不，我听的版本是当年号称剑神的凤邱王为了与慕容邪比试高下，却被慕容邪拒之门外，心生怨愤，所以独闯逍遥门，一场血洗慕容府的惨案也上演了。”

　　甲一听完神情一愣，疑惑道：“啊？我听的怎么和你相差这么多？不是因为慕容夫人长得貌若天仙，所以凤邱王心存非分之想，才血洗慕容府，最后慕容邪不敌凤邱王惨死剑下，慕容夫人为报夫仇，趁凤邱王不备之时将其杀死，再殉情？”

　　甲三满脸一惊，辩驳道：“怎么可能？！据说那凤邱王既是武痴亦是情痴，当年他儿子都满十二周岁，既有儿子怎可能没夫人？又怎会看上慕容邪之妻！你那个版本一定不对！”

　　甲二点点头：“凤邱王虽然有血洗慕容府这人生的污点，但是被称为剑神的称号至今还未有后人能比。”微叹了口气，续道：“二十年前谁人不知——一堡一门统江湖；剑神、侠侣万人仰；鬼蛊秘术、姜神医这句江湖名言，他可是多少江湖人士心目中的大侠！”

　　甲三询问着：“那慕容邪不是也站在武学顶峰了吗？逍遥门这么多高手怎就难敌一人？”

　　甲二笑了笑，解释道：“慕容邪至从娶了美娇娘，逍遥门就基本淡出江湖视野，我看他是怀抱美人，早已如何忘记拿刀，当然不敌剑神！”

　　众人听见此话皆开怀大笑，甲三打趣地说道：“我看这慕容夜相比他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娶个新娘才弄得神神秘秘，生怕外人见着！”

　　“那可不！所以各方江湖豪杰百忙之中抽空前来一见这对神秘未婚夫妻绝对值得！”

　　坐于此桌旁的一名美妇冷笑轻哼不屑道：“这慕容夜也不是个东西，上个月才又让人上门提的亲，这回才过了多久，就移情别恋，神神秘秘娶个女子还宴请江湖众人，你拒绝他的提亲是正确的，亏我还一直夸他年轻有为痴情等待这么多年，哪知竟是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