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时零》绮罗亲王

8、Chapter.Ⅶ

　　时方最初并不是鬼影迷踪的人。
　　虽然他年轻有为，曾是Mr.MO的学生，参加过冒险协会一些医学方面的研究，被诩为医学界不可多得的天才，但他从未接触过那个世界的秽暗。

　　一切是因为她。

　　时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
　　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见到她眼底绚烂的一瞬，也许是见到她对他展颜一笑的刹那。
　　就像老套的三流爱情故事的剧情开始一样。他初遇她二八年华的青春靓丽，然后他对她一见钟情。
　　只一眼就沉沦。

　　时方从没谈过恋爱。但这没关系，他可以学。
　　他笨拙地靠近她、帮助她、努力用自己的行动博得她的好感。于是终于有一天，她叫住了他，问：你喜欢我啊？
　　他认真地点头，说是。
　　然后她说：那正好。我现在缺个男朋友，咱俩凑合凑合在一起？
　　他点头同意了。没有犹豫。

　　就这样，他和她成了情侣。金童玉女的学霸强强结合羡煞了旁人。
　　她从不过问他的生活，他也从不干涉她的世界。比起其他情侣如胶似漆的恩爱，他和她的相处模式更倾向于相敬如宾的礼待。

　　后来有一天，她问他：你爱我吗？
　　他认真地点头，说是。
　　然后她又问：哪怕我是鬼影迷踪的人？
　　他仍是点头，认真思考半秒后又说：我去陪你。
　　这次她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你可别后悔。”
　　“嗯。”他还是点头。“不后悔。”
　　依旧没有多余的犹豫。

　　时方就这样加入了鬼影迷踪。

　　他接触到了以往从未见过的阴暗面，现实的残忍却没让他表现出多余的诧异。哪怕是在知道了这个组织的一手创建者就是冒险协会会长也如此。
　　她和他都是医学领域中天才级别的人物，但两人却被分派了不同任务。时方只负责最基本的技术支持，没有什么本质性的贡献。除了不被信任外，怕也有她的态度在内。
　　不过他并不在意。她有不想被他看到的一面，那他自然不去踏足。
　　但，他不去主动踏足，不代表周遭就不会有人有意无意的透露些什么给他。
　　她着手的是远古种族复活任务，除了基因提取与还原复苏，还有重中之重，极其残忍而泯灭人性的——人类活体实验。

　　时方没法当做没听见，他只能一如既往的在她面前装作不知。
　　他还是没想过后悔。
　　也许这在旁人眼里很傻也很蠢，但他心甘情愿。

　　她在被称作无人区的谜境进行实验。自她进去起便没再出来过一次。按照规定他们之间不能有联系。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当然，直到后来也没。

　　时方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当时的情景了。噩耗传来时非常突兀，偏偏却又无比自然地发生着。
　　他当时正在撰写一份医学论文，电脑屏幕右下角闪了闪，滴滴声响起。
　　几秒后，归于平静。
　　而当他写完论文后点开邮箱，屏幕上显示他收到了一份来自她的未读邮件。
　　邮件打开来，寥寥几字。不是问候也不是任务，而是遗言。

　　——「求你帮我保护我一生的心血」。

　　她的心血。
　　她第一次对他用了恳求的语气。那些她为之努力，并奉献了生命的研究结果，她恳求他替她保护。
　　「好」。
　　他这么回复。即使他知道她已看不见。

　　实验出了意外。
　　因为早在数月前便被冒险协会的破谜者追查到蛛丝马迹，所以出现这样的意外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真正的意外是她的死。
　　她是最后留在实验室的人。奇怪的是她没有选择可以逃生的通道，而是开启了实验室的自爆系统。

　　她何其狠心，又何其勇敢。

　　有人说她是精神崩溃了，有人说她是为了不让冒险协会得到研究成果。
　　时方对这些猜测充耳不闻，不做表态。甚至连多余的哀伤都没有表现出来。
　　有人赞叹他冷静沉着，有人唾弃他冷酷无情。
　　舆论下的时方仍是无事人般的沉默。在高层还未做出指示之前，第一次站出来，提出了监视实验体的申请。

　　高层的批复下来的很快。他们一致通过了时方的申请。
　　于是，2001年的十月八号，他站在了那个小女孩的面前。

　　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皮下深青的血管凸显，瘦小单薄的身材。小女孩那罕见的浅色茶眸里闪烁着极深的恐惧，凉薄死寂几乎写进瞳孔深处。
　　时方愣愣的看了小女孩许久，心头第一次闪过对她的责备。
　　哪怕只有一丝。

　　眼前的小女孩是残忍人体实验的牺牲品，是她与他们极致的疯狂剥夺了这个孩子作为普通人生活下去的权力。
　　这是她的心血，也是她犯下的罪孽。

　　时方蹲下身子，伸手想要触摸小女孩的头发，却被狠狠甩开。这个瘦弱的孩子用警惕的眼睛瞪着他，飞快地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他一愣。
　　旋即他努力露出自己最善意温和的笑，朝着那孩子挪近一步，伸出手，轻声道：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那时，小女孩直直地看着时方，在长达数分钟的僵持后，终于放下了些许防备，犹豫又迟疑地走向他。
　　时方没有动。他仍是用平和的目光看着小女孩，然后问：“你相信我会保护你吗？”
　　小女孩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又像是在怀疑这句话的真实度。
　　但这个孩子最终还是点了头，坚决而无迟疑。
　　或许是他温和善意的笑打动了这个孩子，又或许是他说的“我会保护你”。无论如何，小女孩选择了相信他。

　　这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

　　领养小女孩的这天，时方为她取名时零。
　　后来得知了时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他便把这天定做了这个孩子的生日。
　　时方没有让时零称自己为父亲，只告诉她叫自己教授就好。起初无比抗拒他的小女孩有时出奇的温顺，会按照他的吩咐认真执行。
　　乖巧得让人心疼。

　　时方从没照顾过孩子。但这没关系，他可以学。
　　也许是因为曾经被当做实验体的记忆过于黑暗，时零遗忘了七岁之前的大部分记忆，只记得些少得可怜的常识。性格极其孤僻自闭，以及许许多多的其他毛病。典型的问题儿童一个。
　　他毫不在意，依旧对时零尽心尽力。认真耐心地教导，温和细致地爱护，小心入微地关怀。
　　终于，在他不懈的努力下，时零的情况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一切的付出都没有白费。
　　只是，原本话少的他变得唠叨了，考虑的事情也更多了。熟识他的人笑他，说他越来越像个上了年纪又爱操心的老头子了。
　　时方只是付之一笑，并不回话。

　　时零除了性格方面的问题，身体方面的问题解决起来也同样艰巨。
　　这个孩子患有哮喘，本身就病弱，又承受了长达六年的人体实验，身体某些部分甚至已显出非人的特征。
　　而且，时零后来又表现出厌食症、低血糖、营养不良等不健康毛病，无疑让解决问题变得更加棘手。
　　时方没有放弃。
　　因身份的便利，他包办了时零所有的身体检查，在上交高层的报告中给出了一份正常人类的数据，隐瞒了这个孩子身体某些部分变异的事实。
　　他用尽心思照顾这个女孩，努力让她能有拥有普通人的健康身体。他希望她能获得新生，不再和那个污秽的世界有纠葛，过上安逸的平凡生活。

　　可即使如此，后来时零的秘密还是在某一天被窥破。但不久后鬼影迷踪却宣告解散。
　　时方知道自己没有在众多人贪婪觊觎的情况下继续保护时零的能力。所以，他将这个孩子托付给了曾经的冒险协会会长。

　　若要说世上还会有一人会对被用于远古种族复活实验的时零抱有愧疚与歉意，只有一手创建了鬼影迷踪的雷欧·忒修斯。
　　也只会是雷欧·忒修斯。

　　十年。
　　他保护了这个孩子十年，遵守了给她的承诺十年。
　　在将时零身上的密档取走时，他就预料到会有今天的情况。
　　是时候了。他想。
　　他是该去见她了。

　　时至今日，时方早已不清楚自己这般费尽心思照顾时零的理由。或许是为了给她的承诺，又或许是为了替她赎罪。
　　他后来一直没有娶妻，却遵守了一生的诺言。仿佛这一生都只是为她而来。
　　他不后悔。他心甘情愿。

　　就像开始时说的那样：
　　仿佛是老套的三流爱情故事，他毫无犹豫地爱上了她，不可自拔。于是他为她倾尽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俗不可耐，毫无新意。
　　他傻吗？傻。
　　他可笑吗？可笑。

　　可他不悔。

　　来到世上走这一遭，不悔无憾，于时方而言已足够。

　　至于旁人的议论评价。
　　呵，你何时见他在意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