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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八章 ...

  •   晚上在一匹马,彭不染叫齐了所有人,包括林也。硚长晨坐在何忆齐斜对面,看着夏茜对何忆齐的百般殷勤,与何忆齐不经意的对视中多了几分敌意。
      她一用这种眼神,那层薄薄的内双眼皮就会被外面的那层盖着,从表面看去,只剩一层痕迹明显的单眼皮,棱角明显。如果何忆齐有时的眼神是冰水混合物,有着事不关己的淡漠,那硚长晨那副眼神就是边角磨利的冰,比何忆齐的更针对、更冰冷。
      因此她不太明显的双眼皮还有隐藏技能,像枯叶蝶的保护色,武装自己,掩饰内心的无限失落和渺小。她几乎很少用这种厌烦仇视的眼光看着别人,因为里面总是不自觉包含了满满的敌意,总是会不经意伤到别人,这不是硚长晨的意愿。
      坐在硚长晨旁边的林也看见了她的这个眼神,莫名会心一笑,没想到硚长晨也不会只被欺负,也有保护自己的秘密武器。
      大家纷纷送上了给彭不染的礼物,彭不染边客气地道谢边满意地收下了。突然她的脸色微变,但马上又恢复官方假笑,向夏茜道谢。
      余一biang在旁边一脸认真地善意提醒她:“给不染送礼物,永远照着清单买。”

      彭不染敲了敲酒杯,“我们来玩游戏吧!”说着对硚长晨使了个眼色,“每个人抽到一张牌,抽到二的两个人要吃同一根百醇,从两端轮流向中间咬,先放弃的人必须回答赢家的一个问题。注意!必须如实回答。”
      “太那个了吧。”余一biang有点不好意思。
      林也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架势,“挺好玩的啊!”
      夏茜有些期待地看了一眼何忆齐,而何忆齐的注意力全在手里反复把玩的杯子上。
      艾煜阳一把搂过肖雨扬,“我们俩当裁判。”
      肖雨扬一脸兴奋,“我来发牌!”

      硚长晨突然对啤酒来了兴趣,喝了一大口,整个五官皱在一起,真的好难喝。上一次帮忙灌醉肖雨扬的时候硚长晨就发现酒真的是最难喝的饮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喝酒。喝了第二口,感觉好像没有第一口那么难喝了。她开始沉迷于对啤酒味道的探索中,通过不断“品尝”的方式。
      游戏过了几轮,硚长晨的脸已经泛红了,有些晕晕乎乎的,神志却还算清醒。她在心里好好感谢了一下十分能喝酒的爸爸妈妈。

      硚长晨突然瞳孔放大,心里一惊,她是二!
      她有些惶恐,战战兢兢地看着彭不染。彭不染一副“终于出息了”的表情,迫不及待地问:“还有谁?”
      林也痞痞地一笑,亮出自己的牌,不怀好意地看着硚长晨。大家看见牌神情一变,然后默默看向何忆齐。
      何忆齐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旁边的艾煜阳已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情绪,眼神更是暗波涌动。
      他凑到何忆齐耳边,“想打他吗?”
      何忆齐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艾煜阳。艾煜阳读出了答案,一副看戏的模样,悠悠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白水。

      硚长晨轻轻地咬着一端,林也却毫不客气,上来就咬了一半,大家的瞳孔再次放大。艾煜阳好像隐隐感受到了何忆齐急剧上升的温度,和手臂上紧起来的肌肉。
      硚长晨放弃了,她知道反正她早晚会输,“你问吧!”
      林也看见硚长晨一脸等待审判的表情,又看了一眼何忆齐,想了想轻轻一笑,“嗯......你最喜欢吃什么?”
      硚长晨松了口气,引以为傲地说:“我喜欢芝士冰淇淋烧烤酸奶肉巧克力火锅甜点路边摊大排档,还有所有的美食,超级喜欢认识的人做的无敌好吃的家常菜。”
      专业杂食吃货二十年,不评价,都懂的。
      彭不染默默为硚长晨的体重担心了一下。
      何忆齐想起来高中时期的硚长晨,笑了。

      林也一拍桌子,“好!以后我就学煮饭,做各种好吃的给你吃!”
      硚长晨眼睛弯弯的,笑得特别灿烂。她使劲点点头,“嘻嘻....好!”

      几轮过去了,硚长晨又二了。她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摊开牌,发现桌子上早已有另一个二,扭头看见彭不染一副“终于出息了”的表情,她好像知道是谁了。
      机会终于来了,她一定要赢,问出早已屯在心中问题。
      她咬着百醇的一端,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看着何忆齐,眼神有些幼稚的挑衅。
      何忆齐淡定地咬着另一端,只是看着硚长晨的眼睛,他好像好久没有这样看着她的眼睛了。
      硚长晨懒得磨磨唧唧了,想要快刀斩乱麻,直接把百醇咬到只剩三分之一的长度,企图让何忆齐赶紧放弃。她的注意力和她的眼珠一样全部聚焦在那根百醇上,甚至没有在意咬断时与何忆齐那近在咫尺的距离和何忆齐身上久违的气息,她现在只想赢。她咬着那仅剩的一小节,得意地看着何忆齐。
      何忆齐看着硚长晨咬着百醇傻乎乎地表情笑了,硚长晨好久没有看见他这样的笑了,心里莫名一暖。
      就在大家以为游戏结束时,何忆齐突然起身,直冲硚长晨咬着的那根百醇咬去。硚长晨睁大眼睛呆住了,嘴唇好像隐隐被一阵温热触碰,只觉得何忆齐的气息正以压制性的气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把她紧紧包围。
      等她回过神来,何忆齐正在用和她刚刚一模一样得意的表情看着她,嘴里咬着几乎只剩毫米的百醇。
      围观的人震惊了,第一次看见何忆齐这么主动,他这么在乎输赢吗?夏茜更是惊呆了,从来没有想过何忆齐会有和硚长晨一样幼稚的一面,她越来越看不透身旁这个深入大海的男生了。
      硚长晨,呃....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一脸懵。
      刚才应该...碰到了...所以....那个不会是....吻吧....硚长晨想起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何忆齐失控的那晚。他怎么老是这样,如果那晚是仓皇不及的失控,那这次呢?
      但是...嘿嘿....她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可能是何忆齐不小心的吧,他就那么想赢,不想告诉她吗?
      这个想法让硚长晨再一次陷入悲伤中,自己和啤酒继续战斗。
      何忆齐也和大家一样一直在喝,一如既往,他还是最清醒最冷静的那个,酒精在他身上似乎完全不起作用。情绪毫无波澜,只是时不时安抚一下不小心喝多了的余一biang。

      其实到结束硚长晨也总共就喝了几杯,身体没什么不适,就是眼泪不停的流,可能快感冒了,鼻子一直酸,老哭。

      大家开始准备散场。硚长晨奋力一站,一下子摔到板凳上。林也赶忙扶起她,硚长晨扭头看向何忆齐,他的视线好像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她的眼泪“刷”的一下子又涌出来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多了,脸并不烫,只是没有力气走路,说话乱了节奏,乱哭乱流泪,恨不得一股脑儿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出来。可能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自己有点小晕。
      她一直看着何忆齐,直到他看向自己。
      何忆齐把大家安抚好后,看了一眼一直看着自己的硚长晨,可能因为硚长晨喝得有点神志不清,何忆齐看她的眼神里多了许多久违的温柔和耐心。他的眼神深邃得像一谭静谧的湖水,仿佛带有吸力,让硚长晨更不舍得转移视线。
      嘈杂中,何忆齐用口型替硚长晨说出了她的想法,“我送你吧。”
      硚长晨抹抹眼泪,点了点头,“嗯!”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莫名有些干涩。
      何忆齐像哄小朋友一样一字一句地商量,“那我们先把夏茜送上出租车好吗?”
      “好!”
      夏茜对此时的粉红色视而不见,只当这一切是硚长晨对何忆齐纠缠,当今天晚上是一场乱七八糟的闹剧。硚长晨喝醉了,何忆齐才不好拒绝。
      硚长晨走得很慢,远落在何忆齐和夏茜的后面。何忆齐停下来,扭过头,看着硚长晨,硚长晨伸出手,何忆齐无动于衷,还是直直地站在那,硚长晨只能小跑跟上。
      硚长晨又委屈了,“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找你。”
      何忆齐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搞得一脸懵,“呃....因为我厉害。”
      “为什么每次我们站在两个地方都是我去找你,你就不能找我吗?”
      何忆齐不想回答这种乱七八糟的问题。“走吧...”他推着硚长晨的胳膊和夏茜继续向前走。
      叫到车了,夏茜和何忆齐说话,硚长晨一个人又往回跑到离他们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站在那看着他们。
      夏茜上了车,何忆齐扭头看向硚长晨,硚长晨又伸出手,何忆齐叹了口气走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向前走。硚长晨满足地跟着何忆齐慢慢走着。
      偌大的马路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夏天的夜晚吹着凉爽的风,空气都安静而和谐,他们就这样悠悠地向前走着。此时的何忆齐不知道要比平时温柔多少倍,眼神里放着柔光,磁性的声音被温暖包裹着。此时的硚长晨也不知道要比平时幸福多少倍,内心像被欺负的小孩子得到了一根棒棒糖,一切不好的瞬间烟消云散,变成无限甜意。
      “她是我父母朋友的女儿,我爸妈很喜欢她。”何忆齐看着前面的霓虹灯突然开口,“你也知道我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固执,控制欲强,我能从他们心中的北大逃到这里已经是最大的叛逆了。你想想看,一个悉心培养的教育成果,突然有了自己的思想不愿再顺从他们安排的路,对于他们来说打击已经很大了。他们知道拗不过,放了我三年,但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成果就这样毁于一旦,他们一定会拼命把我的轨迹在下一个分岔路口前归正。你懂我什么意思了吧。”
      “我懂.....”硚长晨挥舞着手指头,“他们不一直想让你照着他们安排的方向走嘛。何忆齐,齐,与人平齐。他们想让你做一个中庸而优秀的人,没有理想生活,就只顾向高处走。北大法律系研究生,硕士生,博士生,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在哪我在哪。”硚长晨眯着眼晃晃悠悠地说。
      “欸?”硚长晨突然反应过来,“可是你不是已经选学新闻传播了吗?”
      “所以我再一次触及了他们的底线。他们只想让我学法律。”何忆齐说。
      但我不想。

      “你记不记得我常看的那套《死亡通知单》。反复看的过程中,我发现我的立场在一点点转移,从理所应当地支持法大于情,到同情并反思Eumenides的所作所为。如果你看了,你一定会很喜欢那个Eumenides。”
      硚长晨有点走不动了。何忆齐碰到她的手,怎么这么凉,让她体寒还吃那么多冰淇淋,到底是给谁活的啊,都不能对自己好点。
      他停下来帮硚长晨把外套拉链拉上。硚长晨可能突然酒劲上来,脸猛得一红,“谢...谢谢...”
      “不客气。”他理好硚长晨的衣服,“醒了吗?”
      硚长晨眯着眼睛微微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何忆齐无奈地继续架着她胳膊往前走。
      “你说,生活并不等于活着。我原来都在为生活而活着,我希望以后可以为活着而活着。不浪费被你激起的热血和大起大落的感情,为坚守美好而努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或许也是因为酒精吧。
      说着,他的眼神突然暗淡。他微低下头:“我并没有完全解放.....一切还只是希望。”

      何忆齐突然停下来扭过身看着晕晕乎乎的硚长晨,“不管怎样,都很感谢你.........是你让我看见了自己的样子。”最后一句他并没有说出来,还是不要让这个笨蛋知道自己有这么大力量了吧,大厉害又该自夸了。
      “嘻嘻....不用客气!”硚长晨灿烂地说。

      她的脸色突然一变,眉毛随眼睛往中间挤,嘴巴向上一嘟作伤心状,“夏茜.....”
      何忆齐扭回去继续推着她走,“我爸被我气病了,他现在已经不去大学教课了。我妈是中医,不想用西医的方法,只能自己帮他慢慢调理。”
      “天啊....”硚长晨停下来,微红着脸晃着何忆齐的胳膊,“那你快视频或者打电话问问他们啊。”说完准备往前走,刚扭过身,左脚被右脚绊倒,一下子栽倒何忆齐胳膊上。
      何忆齐接住她,突然一愣。对啊,一直是夏茜在跟他父母联系,他怎么就不没有自己联系呢?真是被夏茜缠迷了。
      “咳咳....我当然知道了。你能不能走快点,马上就到宿舍了。再晚你就要露宿街头了。”
      夜色更深了,整个学校被浓浓的夜色包围,硚长晨已不记得当时具体的风景,只记得一切在月光和学校路灯的映射下一切都变得十分静谧柔和。
      只希望这是一场没有cut的长镜头,他们可以这样一直慢慢向前走下去。

      第二天早上吃早点的时候,硚长晨细细品味着丝滑的豆浆和香喷喷的豆腐包子,她好像突然懂了为什么大家喜欢喝酒甚至喝多了。好像我们只有喝多了以后,才能借着微微的酒劲说出自己憋在心中很久却不敢说的话....也才能让平时对你冷漠、不在乎你的人认真听你说话,重新重视你。感谢酒精,让她感受到了何忆齐隐藏起来的温柔和耐心。

      何忆齐跟他父母视频了,却不小心看穿了父母的把戏,发现他爸爸的病是包装过的,普通的受凉感冒被说成了被何忆齐气出的脑梗。
      那是何忆齐最后一次主动跟他父母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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