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星星遇见太阳，当我遇见了你》Whalien莐

37、第三十六章

　　晚上男生宿舍里，一个隔壁宿舍的男生突然冲进来打破了他们片刻的宁静。
　　那个男生兴奋地凑到何忆齐跟前，眼神诡异地对何忆齐说：“听说你家小尾巴今天把我们系教授气着了啊。”
　　何忆齐的眼神一闪，“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啊，路过的同学都看见教授冷着脸问你家大厉害叫什么哪个院系的，她还挺骄傲地自报家门。我跟你说，张教授在我们班治学生是很有一套的，硚长晨要是真惹上他了，你就等着替她自求多福吧。”
　　艾煜阳在旁边动起了脑筋，“今天早上晨儿吃完早饭以后就气冲冲地往外跑，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吧？她也没修张教授的课啊...”
　　余一biang一个灵感闪过：“焦阳是社会学的，她是张教授的学生！”
　　福尔摩艾立刻上线：“那么很明显应该是焦阳和张教授之间的矛盾，而晨儿是替焦阳出头，才会发生的今天早上的事情。”
　　“焦阳和张教授怎么啦？”余一biang凑着脑袋问。
　　艾煜阳立即恢复原状，“我哪知道。”
　　何忆齐在旁边默不作声，硚长晨到现在都没有跟他提这件事，他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张教授的矛头从焦阳身上转到了硚长晨身上。硚长晨是出了名的努力向上的好学生，仅一夜之间，所有的老师对硚长晨的印象都由听话懂事努力认真变成了不尊重老师恶意诽谤。
　　接下来的几天硚长晨在课上的点名率直线上升，提问的问题甚至明显有讽刺挑衅的意味，硚长晨没有听出来，却入了何忆齐和旁人的耳朵。各路人开始对硚长晨指指点点，一些跟老师关系好的干部学姐也莫名开始翻硚长晨白眼，更有班委甚至在□□上给硚长晨发消息让她“要懂得做人，去给老师说对不起”。
　　硚长晨被这些莫名而来的恶意搞得一头雾水，却努力当成一场无关紧要的误会，坚信张教授不能拿她怎样。
　　何忆齐拉住硚长晨，一脸严肃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硚长晨难得在何忆齐的表情里看见严肃认真地神情，可她却不能告诉他，她强装着状况外的样子，“没什么事啊，你指什么？”
　　何忆齐轻蔑一笑，“硚长晨你真不会假装。你真以为这个世界还是清者自清吗？你现在在其他人心中已经没有可信度了，你说什么都不一定会有人信了。对方既然能让你陷入这种境地，就自然有办法把假的变成真的，没有人知道真相，但大家都知道应该相信看起来更为可信更具权威的一方。过不了多久你连退学都有可能，不要再想当然了。”
　　硚长晨心里一凉，她当然害怕当然慌了，可她还是不能告诉何忆齐，她发誓如果能说她一定第一个告诉何忆齐，因为她已经快走投无路了。
　　她一脸歉意地看了看何忆齐。何忆齐收到了这个还是一股孩子气的为难表情信息，知道她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无奈地扭到一旁，兜了一圈便赶紧给她送回宿舍了。

　　硚长晨一会宿舍，彭不染赶紧关上门，把她拉到她们身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张教授为了堵住你的嘴，快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了。这样在你开口前他就可以先把你解决了，到时候你说都没人信你了。”
　　“那我就现在去找导员，看他怎么说！”硚长晨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想往外走，突然想起来了点什么，她扭过头看着焦阳，“可以吗？”她在等受害者的点头。
　　焦阳看着硚长晨义愤填膺又一脸期待的样子，心中好像被点燃了什么，促使她笃定地点了点头。
　　硚长晨像是得到了打胜仗的指令，一个箭步冲出宿舍一口气跑到教务处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是非观像是护身符一样镇定着她的内心，她坚信真相会还正义一个公道。
　　“我已经听说了。”导员竟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看着硚长晨，“张教授已经告诉我了，焦阳面试的时候太拘谨表现得太差不过关。其实这很正常。我听说那位学生家庭条件不好，还申请了生活补助金，一般这种学生都会有家庭带来的自卑感。在大场合难免会上不了台面，表现可能不及她的条件更好的竞争者。张老师肯定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大学对于她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很难跟上的社会了，更不用提文化环境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国家了。在学校多沉淀沉淀也没什么不好的，没必要飞往国外跑，给她带来的经济压力也更大不是。”
　　那老师是一个和张教授年龄相仿的男老师，两人相似的气质让硚长晨总觉得别扭。他用安抚小孩子的语气对硚长晨说：“老师也听说了你的个性问题，这里不是你从小生活的环境，出风头并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的结果。能不惹事，我劝你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对你、对张教授、对学校都没有好处。”
　　硚长晨顿住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导员说得确实有道理，焦阳本来出国就是她勉强自己经济状况的结果，到国外也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她不曾经历应付不来的事，在国内读完大学毕竟安稳，对焦阳来说也没什么不好。所以...她还要帮焦阳挣扎下去吗？
　　不对！硚长晨的大脑努力运转着，其中一定有不合理的地方，想想自己来这的原因。
　　“您是站在学生的角度考虑问题吗？”这句话就像坐滑梯一样从硚长晨口中不自觉脱出，并没有来得及思考。说出之后，她终于找回自己的论点，便不由地理直气壮起来。
　　“您说的的确没错，这样又给焦阳省钱少事，又能少给学校涂添麻烦。可是您所谓的为焦阳好，是真的站在她的角度考虑的吗？还是这只是一个您用来息事宁人的借口。如果您是真为她好，就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并且，我想您可能不认识焦阳，她是来自落后的地方，但她根本不可能是您口中的那种表现，她是我见过的最自信勇敢大气骄傲的人，在上大学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奋不顾身的准备，不可能在这种为自己争取梦想机会的关键时刻畏缩腼腆。”她看着导员变了色想要发火的脸，努力沉着镇定地字字道来，心里不断提醒自己，遇强则要强。
　　“你是在怀疑我的办事能力吗？”导员一脸“你惹事了”的表情怒视着硚长晨，语气里满是质问的口吻。
　　“我只是希望您慎重。”
　　“你作为一个刚上大学不到两年的学生竟然敢怀疑我的办事能力，你懂不懂尊重？事已至此，焦阳表现得好与不好还重要吗？”
　　“重要。表现得不好，是她的能力问题我们心服口服，表现得好，就说明真的是教授偏私才把她挤下去的。”
　　“....所以呢？”辅导员无语且不耐烦地看着硚长晨，不懂她计较这些无谓的过程有什么意义。
　　硚长晨更是一脸不可思议，这还有什么所以吗？结果已经这么显而易见了，所以他做错了啊。
　　“导员，他...”
　　“叫我老师！”辅导员一下子被点着了，像被星星之火点着的爆竹，他突然对硚长晨大吼道：“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老师！导员是谁？学校里不存在导员听明白了吗？学校里没有导员！大学一年多白上了是吗？如果你连基本的尊重都不懂，我也没什么跟你可说的了，你还是先写个检讨反省一下自己吧。”
　　硚长晨被辅导员莫名其妙的火吓蒙了，平常听大家私下都叫他导员啊，为什么非要叫老师，两者间还有什么区别吗？大人真是奇怪，连称谓都要斤斤计较，都是人不就好了。
　　硚长晨镇静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努力平心静气地说：“老师，我想申请看一下当时面试的录像可以吗？”
　　那声“老师”算是把他安抚住了，他稍微捋了捋脾气，思量了一会儿跟她说，“这个是老师内部存储，你还是别看了，看了录像也改变不了事实。”
　　“如果录像中焦阳表现良好甚至出色，您会...”硚长晨眼神满是期望地看着导员，希望能听到最温暖人性公正善良的答案。
　　然而导员给了硚长晨一个令她绝望的眼神：“我不想多说了，你应该理解。不要再做无谓的事了，安安分分管好自己的事吧。”
　　硚长晨的心里一空，刺激得鼻尖发酸，顿时觉得自己被吸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如果我选择继续替她挣扎呢？”硚长晨还是选择向前深入，表情是强撑着始终不变的微笑和礼貌，眼神却像穿上马甲般坚硬，直直地看向导员的眼睛。
　　在导员的眼里，硚长晨此时此刻通彻透明却满是韧气的眼神正像是代表其内心深处良知对自己所为的拷问。他被硚长晨盯得心虚，知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屁孩真的会不停闹下去，最终留了个口：“你不用写检讨了，老老实实收敛点离开吧。”
　　见硚长晨还站在那不动，那老师无语了，“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说的那件事不可能了，我就这么告诉你，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残忍现实，你能怎么办？当事人都还没说什么，你在这愣头愣脑地较真。再闹下去，我不负责你的后果。”
　　“我一定会努力用你们试图遮蔽的真相还焦阳一个公正。”硚长晨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留下礼貌的“老师再见”后推门离开。
　　一出门，硚长晨便看见何忆齐在门口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