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 . 永夜歌》粟烟

10、第 10 章

　　“你说的...莫不是那...”茶肆里的人闻得这句话，皆是脸色一变，就犹如大白天的见了鬼一般，脸色苍白骇人得紧。

　　我转过头去瞧那声音的来源处，只见邻桌旁坐了个面上覆着黑巾仅留下一双眼露在外面的神秘女人。

　　女人的那双眼睛阴翳非常，堪堪往外冒着寒光，心智不定的人怕是要平添出几分畏惧。

　　“前辈，还请指明方位。”

　　那女人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沐靖烟向她行了个礼，脸上挂着淡笑，气势丝毫不输。

　　女人哂笑一声，瞧了沐靖烟一眼，又进而将目光转向了我：“这位姑娘也要去？”

　　“是。”我点了点头，直视她的目光。

　　那双毒辣的眼睛在我身上来回扫视了一遍，就像平白看穿了我的秘密一般，半晌，她才勾起了唇角道：“有趣，如若真不怕死，那我就告诉你们。”

　　“洗耳恭听。”

　　沐靖烟反握住我的手，因为那女人盯了我那么久令她有些不悦，但她并未将自己的情绪给显露在脸上，只是握着我的那只手不由得有些用力。

　　“按照你们的原定路程到达距离飞霞庄最近的梁水镇，去到梁水镇后进入明月峡，那明月峡接近山腹的地方有一个被荒弃的山洞，穿过山洞，就离飞霞庄很近了。”女人低声开口，语气不急不缓。

　　“明月峡山洞？果真是明月峡山洞！”在座的人都惶恐不安起来，沐靖烟蹙了蹙眉，就近询问道：“各位，莫不是这明月峡里有些什么变故？”

　　“姑娘不知不奇怪，但在我们这里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那地方啊...闹鬼...”说话的人面如死灰，仿若真真煞有其事一般。

　　“哦？”沐靖烟被挑起了兴趣，我知她是刀尖上舔血过来的人，就算对着再离奇古怪的事情也依旧会面色不改。

　　“明月峡山洞原本是条地道，只是后来有人无意从里面挖出了数十具尸体，自此便遇上了麻烦，那山洞，包括整个明月峡都变得不太平起来，也有不怕死的想再进去一探究竟，但每每不是丢了性命，就会变得又疯又傻。时间一长，那条路就荒废了下来，两位姑娘还是听一句劝告，早早弃了那进山的念头吧。“

　　“多谢各位告知。”沐靖烟点了点头，对着人群微微一作揖，拉着我转身便走。

　　无论如何这飞霞庄是定去不可，我也不便再多言。

　　出了茶肆正好碰上燕浽跟琼华回过头来寻我们，燕浽那孩子站定在我面前，堪堪问了一句：“何怜姐姐这是去了哪，怎的这么慢？”

　　我瞧瞧她微撅的双唇，琼华也正好将视线对上了沐靖烟。

　　“我们有麻烦了。”沐靖烟淡道。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马车上的人都尚未吭声，只有赵龙兄弟三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端了愁眉不展。

　　“各位真是有所不知啊，我兄弟三人混迹凤凰岭遍地，哪里都敢去，但唯独对这明月峡忌惮得很！”谢尧搔了搔脑袋，颇有些焦躁不安，他就是被我刺伤的人，一时间里，他并不敢拿正眼来瞧我和沐靖烟。

　　“赵老大，你不是跟我吹嘘你们三个胆大包天么？怎么，这才听说闹鬼，就畏缩不前了？”墨云一晃折扇，冷眼看了看赵龙。

　　身高体壮的赵龙不知该如何接话，倒是一旁跟墨云有几分神似的崇清开口道：“这倒跟我们三人的本事无关，只是，家师就曾在那里丧了命。”

　　“丧命？”

　　崇清点点头：“我师父玄风是个假道士，做我们这行的扮作道士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当年我学艺不精，跟着他四处游荡，有一年，他听闻明月峡里挖出了数十具古尸，就料定那里有别的蹊跷，或许埋藏着金银珠宝也说不定，便执意前往明月峡。师父他自视甚高，加上我当时确实没什么本事，就呆在洞门口等他，我在那里等了整整一天一宿，洞里时不时传来的奇怪哀嚎叫我心惊胆颤，后来我实在受不住，便折进去寻我师傅，可还未进到洞里几步，就瞧见了他的半边身子，那眼睛圆瞪，手臂也残缺不全，明显已死了很久。”

　　再次说起来，崇清的声音还是发着颤：“我至今都不知道师傅究竟看到了什么，是怎么死的，但我再也不敢靠近明月峡。”

　　“罢了罢了！”听的一众人都皱起了眉，墨云摆摆手道：“若是你们不敢去，那就散伙。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以后你们要是惹了事，欠了债，千万别提我墨云的名头，要是被我永夜斋知道，我敢保证你们没死在这里，会死在赌场上！”

　　“墨云公子...”三人忍不住哀嚎，如果他们不去，那就意味着跟永夜斋作对，如果去了，又有可能小命不保。

　　权衡再三，赵老大终于咬牙答应。

　　反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死得痛快些。

　　出了这个镇子，路开始变得陡峭不平，又途经几个规模不大的村子，我们终于在第三天的清晨时分抵达了梁水镇。

　　梁水镇四面环山，马车都马匹都已上不去，墨云寻了一间干净的客店让我们暂放行李，稍作休息，然后带着那兄弟三个出门去买需要置办的事物去了。

　　日出之前，我们坐在楼下吃早点，墨云他们迟迟不归，花月娘便忍不住闲言碎语了起来：“那山洞里，当真有鬼么？”

　　“别，别胡说八道。”思柔拿着馒头的手顿了顿，燕浽也忍不住苦了一张小脸。

　　当初在地宫时她们三人便对这个词汇很是敏感，燕浽还小倒能理解，但思柔跟花月娘怎么说也是永夜斋的杀手，竟然会惧怕这种东西？

　　普通人的心性真是难以理解。

　　“别怕。”沐靖烟突然凑到了我的耳畔，轻轻柔柔的说了一句：“就算有鬼，我也会保护你的。”

　　我转过头瞧了她一眼，这人倒是胆子不小，但竟爱说些莫名其妙的胡话。

　　这僻静的小镇上来往行人并不多，用过早点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墨云才带着兄弟三人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那三人手上皆提着一个硕大的包袱，燕浽好奇心重，要去瞧，只见他们贼兮兮的看了看四下无人，才将包袱给开了一个角。

　　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物，包袱里装着一些糯米，朱砂，几叠浸了黑狗血的符纸，几捆麻绳，墨线，照明用的火折子。还有一个包袱里装着些黑乎乎，硬邦邦的东西，我定睛一瞧，竟是几个黑驴蹄子。

　　虽然我从未进过古墓，但活了这么长时间好歹也听说过这东西对付尸变鬼怪有奇效，那飞霞庄的裂缝底下藏着些什么谁也说不定，可既然它处在陵园里，就一定会碰着死人，还有那闹鬼明月峡的山洞，这些东西备着以防后患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