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都是侦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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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晴没去过军区医院，早年跟宁榛时，解剖实验用的尸体倒大部分都来自于军区医院，但每次返还都是宁榛一个人，有几次邀请席晴一起，当时因为别的事耽搁了。
医院是事故多发的地方，每天大大小小的病人，就住院部那边医患关系也闹崩过，有些病人的病属于药物和手术也无法根治的类型，但家属不懂医学，见亲人躺床上日渐消瘦，一时情急拿着刀砍过主治医生的也有。
但军区医院每年闹事的次数几乎为零。
席晴一踏入这里就察觉到了军区医院和其他医院的不同。
严谨，秩序，门前广场上那高高飞扬的国旗，医院里随处可见便装的军人，退伍的或是在职的，也有普通人来这里求医问药，但大都是大病，门诊这边感冒发烧的很少有人过来挂号。
医院建的有些年头了，但每年都维护，看着倒和新医院没什么区别。
席晴站在医生介绍栏前看了好一会儿。
目不转睛，眼中隐隐流露出些许羡慕。
“后悔了吗？”
席晴回过神，侧头寻声望去，穿着白大褂医师袍的宁榛，黑发笔直的束起，没什么花样，看着冷淡又无趣，鼻梁上驾着无框眼镜，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隔着镜片注视着席晴。
“宁老师来接我？”
席晴对宁榛的问题避而不答。
宁榛颔首，“苏唯没和你一起？”
“苏医生临时有场手术，会迟些过来。”
“嗯，那你跟我来。”
宁榛本不需要来接她，席晴事先就收到了信息，具体地址，哪层哪科室。
见宁榛并未带着她直接去会议室，席晴不解，“换地址了吗？”
但如果换了席晴不会收不到信息的。
宁榛进了医用电梯，按下楼层，见席晴还站在电梯门外，困惑的望着她，并未迈开步子。
席晴不喜欢和宁榛独处，明明有公用电梯，为什么要用这个？
这样一想，席晴脸上就显出那份迟疑。
宁榛冷冽的眉眼不着痕迹的轻蹙，淡色的唇微微抿起，“交流会改时间了，我想带你去资料室查询关于CML往年的病例和方案，我记得你对CML没有过深度研究。”
宁榛是最了解席晴在医学方面的程度。
她也深知如果没有她，席晴不会放弃军区医院的实习资格。
但有些事，逃避是无用的。
兜兜转转，她终归还到了这里。
宁榛不喜逃避，她想要什么，惦记什么，从来行动力惊人，却在一个惯会缩头的兔子身上花费了太多时间和心力。
电梯门快要关上，宁榛阻断了关闭，伸手把席晴拉进电梯。
她的手很凉，在封闭的电梯间里，对方身上淡淡的福尔马林的气味窜进席晴的鼻子，席晴靠在墙边，双手交织，她紧张时会做小动作。
“抱歉。”
席晴轻声道了歉。
宁榛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我不记得，我教过你和人道歉，却宁愿盯着墙壁也不面对别人。”
席晴微顿，目光从墙壁移到了宁榛身上。
她没看席晴，视线平视，从侧面看，宁榛的脊背挺得笔直，像冬日的松柏，像席晴刚刚在大厅看到的军人。
席晴忽然问道：“你当过兵吗？”
宁榛沉默两秒，“嗯。”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席晴神色微妙，盯着楼层，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才好。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战斗力惊人？
庄娴会散打也就罢了，人是业余的，席晴尚且还有点几率翻身，但当过兵的就不一样了。
她可能连喊的时间都没有，就被KO了。
她是不是有空也得去报个班？
席晴脑子也是神奇，她为什么总是把旖旎的暧昧往暴力方向去扩展？
谁喜欢人会动不动把人往死里锤？
有病？
楼层到了，宁榛看了眼席晴，小医生半个身都贴在墙上，身形单薄又可怜，软软的发垂在肩膀上，贴着白皙的脸庞。
席晴模样很软，虽然她拗起来也倔得很。
宁榛望着她，渐渐入了神，声音也温了些，“你还怕我？”
席晴摇头：“没有。”
一看就口不对心，声音都颤了，同时颤的也是宁榛冰冷的心。
“到了。”
席晴应了声。
资料室所在楼层人很少，没别的科室，资料室只有管理员护士和零星几个来找档案的医生。
这里非本院的无法查看。
但宁榛给席晴开了后门。
席晴害怕并快乐的翻阅资料，临时补课。
“交流会的重点不仅仅是研究探讨，你会认识更多的人，更权威的医生，医学工作者要想在自己领域上博出彩，你不可能只专注在手术台上。”
宁榛同席晴解释着。
仿佛还是当年在课堂上，下课了宁榛也爱给席晴开小课堂的情景。
从学生时期起，宁榛就偏爱席晴。
学院里谁都知道宁教授最钟爱的学生就是席晴。
可惜毕业了，席晴却做出让所有人惊讶的举动。
宁榛认真讲课，席晴也认真的听。
当她摒弃杂念和旧账，对于宁榛的讲述还是很投入的在听。
宁榛对CML很了解。
在资料室看完档案后，宁榛带着席晴又去了本院一个CML的患者，她们去时正好碰上护士给他做清创。
病人的惨叫声走廊尽头都能听到。
席晴脸色不大好看。
她能面对手术刀，和大开的胸腔，跳动的心脏，血肉模糊的肌理，但面对众生百态病人的痛苦嘶嚎还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席晴感到很失望，对自己的失望。
“这很正常，没什么值得难过的。”
宁榛这样安慰她。
但席晴觉得还不如不安慰。
“席晴，如果你当初选择考研，那么你现在会解决更多的痛苦。”
宁榛：“但你现在改变，也不晚，我会帮你。”
席晴嘴唇嗡动，没拒绝也没答应。
宁榛虽然冷漠，但她那薄情的唇下说出来的话，却分外的摇动人心。
席晴一点半到达军区医院，因为交流会改了时间，他们三点半才正式开始。
苏唯姗姗来迟，除了她们，还有其他几位年轻的医生，这场交流会主要就是讨论CML，而主导交流会的是来自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教授。
这是一场让席晴打开新领域的交流会，她发现一个医学工作者，只会上手术台是不行的。
如果席晴学医只想就业，那么无话可说。
但席晴的心总有那么点野，她学医是想救人创造第二次生命。
虽然当初她填志愿时，庄娴嘲笑她半个月。
“学医救不了人。”
她自己家是开医院的，但她自己却没报相关专业，而是选了国际关系与贸易。
庄娴的目标应该也不是救人。
可她现在却被缠在自家医院的漩涡里。
也许她们都该试着为自己的目标努努力。
交流会六点结束，席晴的神经一直紧绷，结束了也不曾放松下来，十分精神。
宁榛邀请她一起吃晚餐，席晴想了想，没拒绝。
宁榛确实帮了她太多太多。
“我请老师吧，算是感谢。”
宁榛待席晴，除了那晚，别的时候身为一个导师，她传道授业解惑挑不到半点错处。
她身上淡淡的福尔马林的气味也没那么让席晴感到紧张了。
“您今天做过实验吗？”
宁榛切开牛排，一小块一小块整齐码好，在席晴不知如何反应的情况下，和她纹丝未动的牛排互换。
说实话，这样的席晴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宁榛太细心，也太温柔。
温柔到让席晴几乎快忘记她曾经做过的事。
“我弟弟是个警察，局里有时候会需要法医。”
席晴惊叹：“真厉害。”
宁榛摇头，“也有坏处，比如做久了，在大街上看到活人都没什么感觉。”
席晴：“……”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算了，吃饭吧。
席晴沉默下来。
宁榛抬眸，细细打量席晴，灯光下折射的镜片光泽有几分隐忍几分克制，宁榛的情绪很淡，那双眼里显现出的情绪少之又少。
又吓到了？
想了想，宁榛补充：“你不一样，你很软，很温热。”
席晴手一抖。
宁大佬这是在把她和尸体比较吗？
席晴慢吞吞的咬下一口肉。
“你怎么知道我很软？也许我又粗糙又难看，我已经半个月没用面膜了。”
宁榛愣了下。
她思考席晴的问题，然后发现不能回答。
席晴也迟钝的意识到宁榛沉默的原因，她神色僵硬许多。
“宁老师，我有过男友，虽然是过去式了，但老师……您懂我的意思吗？”
席晴鼓起勇气，真诚的望着她：“我以前从未想过，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样的情感也是存在的，但我很尊敬您，您是个好老师，教会我的我能受用一辈子。”
宁榛平静的倾听。
没有席晴想象中的生气或者要锤她一顿。
平静的仿佛席晴刚刚什么也没说。
深的不见底。
“这些时日，你似乎懂得了许多。”
宁榛淡淡道，一针见血，“谁教会了你？”
席晴：“……”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个的？？
庄娴也是，宁榛也是？？
都是侦探吗？？？
她还能不能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了？！！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都是侦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