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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白色的床帐被从微开的木窗吹进的风轻轻拂动。
      我从床上坐起来,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争闹,正纳闷,外面便响起了仕童的声音。
      “仙君,外头有个人拿了一块你的玉佩说是找你,可我看他不是仙界的人,便……”
      我看了一眼挂在床框上的玉佩正急速的闪着绿光,心想他胆子真大,可还找上了天宫。
      再见到他时,他已经不再是先前那副放荡不羁落拓的模样,一身紫色的仙袍被微风微微扬起,长发服帖的贴在衣服上,眉眼清静,鼻头光洁。
      见到我,嘴唇轻扯翘起。
      “你找我何事?”我步向他,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攥着玉佩。
      “不是说请我到人间吃美味吗?”他笑看我。
      “原是这,”我低头冥想,抬头看他道,“把玉佩还我吧。”。
      “什么玉佩?”他明知故问。
      是时,一名仙奴急匆匆的跑进我的庭院。
      他看了看冥南轴,见我正一脸不悦盯着他,他才急急忙敛了好奇的目光,躬身朝我作揖:“始古仙君,天帝召见你。”。
      “烟雨阁”他在我应声之后补充道。
      “好,”我看他一眼,“你先去吧,我随后便来。”。
      我见着仙奴步远,收回视线恰好碰上冥南轴抱着胳膊端着一脸笑看着我。
      我愣了一愣,便不友善地说:“你笑什么笑!”。
      “你在天宫地位挺大的吧,我瞧你这府邸及得上我地魔族族长的宫殿了。”他目光在我的宫殿檐角上游弋。
      “你是地魔族的?!”我有些惊讶,我虽知他是上古厄咒卷轴化身,却不知他和地魔族有关系。
      地魔族向来与我天宫争斗,也是异界唯一可与天宫抗衡的一族。
      他见我脸色忽变,虽是还在笑,却是皮上之笑。
      讪讪道:“恁地,因我是地魔族人,仙君是觉得小人配不上同仙君处于一处,想赖掉之前约定?!”。
      我听他话里带刺,却也懒得反唇相讥。
      转过身命仕童说:“司命,请魔君到忘尘苑等我”,然后又掉过头看他一眼,淡淡然的说:“寒府鄙陋,只愿魔君不嫌弃,我处理完本职事务定当应了那日答下魔君的许诺。”。
      他看了我两眼,没说话,吊儿郎当的跟着司命往忘尘苑去了。
      我见他走远,心里的气愤才腾腾然的升起来,生平第一次觉得被人给挑衅了,捏了捏手里的玉佩,扔进了不远处的池子里。
      听着一声噗通,和看到墨绿色的池面冒了两个气泡,我才整理了心情,掸了掸白色仙袍腰间处的褶皱,朝圆形拱门走去。
      烟雨阁是木头搭的两层台阁,红漆灰瓦。
      只因从台阁望出去,看到的都是不周山经年的烟雨濛濛,山色空蒙,所以取名烟雨阁。
      我走到台阁下,抬头便看到帝夋一身五彩帝袍站在烟雨阁栏杆处眺望着远处的不周山。
      “想什么呢?”我刚踩在木质地板上,听着吱吱咯咯木头的挤压声,问背对着我的帝夋。
      他朝我回过头来,锁着眉,语气却极其平淡:“你来了啊。”。
      我以为他正在为东皇太一的事情发愁,正想着该如何宽慰他,他却朝我探来手要唤我到他身旁去,只字未提东皇太一的事。
      我顿了顿才犹犹豫豫的抄着手走向他。
      良久,他却未再说一句话,一双手背在身后定定地看着远处的不周山。
      我觉得蹊跷,又等得很是不耐烦,吸了吸两口气构思着措辞想先开口破冰,他却开口了:“你觉得不周山怎么样?”。
      我朝阁外的不周山随意扫了一眼,敷衍道:“灵山仙境,仙气充沛,算是六界内的一块宝地。”。
      他似乎早料到我会这样说,一脸了然于胸的笑意让我倒显得像个傻子,弄得我格外局部。
      我本想同他争论一番,却瞧见他好不容易松了紧锁的眉头,便想着本仙君向来大度不与他多做计较,于是又侧头去看烟雾缭绕中的不周山。
      是才发现,这烟雾缭绕的不周山山头上有一群群灵鸟盘桓。
      其鸣声悲切哀怨,仿有蛊惑心智的作用。我得情绪不知不觉低沉下去,心肺中陡陡然腾起一股酸涩的哀凉意。
      我蓦然想起八万年前,六界还是混沌之态。
      那时我才八万岁,只是个十二三岁少年模样。
      因我爹爹娘亲为寻得开天斧纷纷丧命灰飞烟灭,之后我便同盘古爷爷住在了荒尾界。
      六界各界为争夺统治权纷纷开战,那日帝夋身着一袭白色战袍骑着白云疾马,穿过空灭洞踏入荒尾界找到盘古爷爷。
      他将开天斧递与盘古爷爷,请爷爷开天地破混沌。
      爷爷思量再三,对帝夋道:“明日若见金乌西沉,立刻踏马到黄河河畔带我孙儿同你一处,生生世世不可弃他,他是我盘古族唯一后人。”。
      帝夋允了爷爷。
      那时我并不知道,我们盘古族使用开天斧必须是用使用者一身精魂来启动。
      翌日黄昏,我同爷爷坐在茅草屋外的石凳上纳凉,盘古爷爷忽然拿起了石桌上的开天斧用手掌摩挲,注视良久。
      然后盘古爷爷又将它放下,走到我面前蹲下伸手摸了摸我的小脸,温柔和蔼:“遥遥记得,今日之后天地亘长,日月永存,都是爷爷还有你爹爹娘亲的魂子,我们永远都陪着你的。”
      我看着盘古爷爷皱巴巴的脸苍白的鬓发,心里忽然慌乱,惶恐不安。
      盘古爷爷将手中一块黄色的帕子塞进我的怀里,然后忽然站起来扬起开天斧。
      荒尾界突然乍起风沙,我被吹得睁不开眼,等我迫着风眯起眼望向天空时,只见盘古爷爷同他高举着的开天斧一起闪出剧烈的白光,迫得我看不清任何东西。
      我不论多么使劲都睁不开眼,耳朵里是盘古爷爷念着什么咒语的苍老声音。眼泪忽然从我眼睛里淌出来,我害怕我唯一的爷爷也像爹爹娘亲那样为了开天斧而丧命。
      可是等我再睁开眼时,天地分明,金乌西沉,耳畔是潺潺汩淌的流水声。
      “在想什么呢?”帝夋忽然开口,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侧头去看他,他继续说:“这叫灵迫鸟,啼声可以摄人心魄。”。
      我收了收低沉的情绪,看着他疑惑地问:“灵迫鸟?”。
      “是”他点头,然后看向不周山山头的群群飞鸟,“是东皇太一当年豢养的一种灵鸟,但当东皇太一沉睡后这种鸟便在六界消失了,现在却又……”。
      他顿了顿,眉头又不自觉地蹙了起来:“现在不周山全是这种鸟。”。
      “天君不必太忧心,今日的天宫各位大仙上神都心向于你,天宫的势力也算强大,且东皇太一的混沌钟至今下落不明,所以……”我话还未说完,他却忽然抓住我的手打断了我:“我找你来并不是要与你谈这件事”。
      我不明所以,想把手抽回来,他却死死牵着。
      我只以为他还当我是个娃娃,逗我玩耍,开始还应和他笑了一笑,可后来见他一脸严肃,我嘴角的弧度不由僵住。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他蹙眉锁额,郑重其事,“你是否愿与我成亲?”。
      这万年来他也非头一遭问我此事,以前我只当他同我开玩笑,所以每次都同他插科打诨应付过去了。
      可今日许是因为他太过这般庄严郑重,不像说笑,我竟登时心乱如麻起来。
      半晌才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个满是尴尬敷衍的笑,说话时太紧张喉头竟有些打结:“你又……又只顾,戏耍我,开,开什么玩笑……”。
      他却仍旧一副认真的模样盯着我:“从我在黄河河畔见到你的那个黄昏,金乌西沉,晚霞中你满脸泪痕,泪眼婆娑,灰色衣衫被风拂扬起来时我就对你动了情。可那时我碍于天宫初建,为了巩固势力我必须与娥皇完婚,所以才将这份感情一直压埋在心中,但对此却一直耿耿于怀。可现今东皇太一之事让我惴惴,我若再不同你讲明,我想一旦东皇太一苏醒,我恐将葬身于他的混沌钟下,到那时你便将成为我永世无解的夙愿。”。
      我被他炽热的注视盯得眼眸闪动,只能一直低沉着头不敢看他。
      又过了半晌,他见我毫无回应,叹了口气淡淡然,道:“你且不必现在答与我,我给你三日思量。三日后,你若应我便到这烟雨阁来,若是不愿便可当今日没见过我更没听过我与你作的这番约定。”。
      当了万载神仙,在这凉薄天宫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命犯桃花。
      人世间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或多或少听过的、看过的也有那么多。总得说来痴男怨女那档子事无非是个风月俗韵,哪有那么多要死不活,生生世世相守,不离不弃的事。
      或者我最开始可能有过红鸾悸动的感觉,可是这万年来我早就给忘了。
      看多了爱情故事,感动得多了也就越发的难以被感动,早就活得铁石心肠,对情爱之事看得极淡了。
      对《上邪》里头那句“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更是嗤之以鼻。
      而今帝夋那人忽然情真意切地说喜欢我,想同我成亲,这叫我真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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