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总是在下雨》未未不知眠

9、9

　　陆思汿跟席延心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陆萌萌就问他：“……怎么样怎么样？”
　　陆思汿小声地说：“他说可以跟你做朋友，等下一起吃晚饭吧？”
　　“……那不行啊，等下我要跟着回学校了，不然回去就太晚了。”
　　其实后来陆思汿根本没有跟席延心再说这件事情，陆萌萌这么说，他便道：“那下次再约也一样啊，反正做朋友又无所谓机会。”
　　陆思汿强调了两次“做朋友”，陆萌萌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了。
　　比赛结束后了，陆萌萌下去跟周澈他们说话，陆思汿一起去了，不过就是打声招呼而已，没说其他什么。虽然他跟周澈从普通意义上来说算是和好了，但那天在周澈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尺度太大，陆思汿现在看到周澈的脸就会想多。
　　席延心跟着陆思汿来看了一场并没有看进去什么的篮球赛，满心满肚装着的依旧是自己的私事。
　　出了体育馆的时候，他突然跟陆思汿说：“要不今晚我们别回宿舍了。”
　　“啊？那去哪里？”
　　“去我家！”席延心道，“我不想回宿舍，你今晚陪我过夜吧！”
　　这话也要从一个女生嘴里出说来，陆思汿肯定会往不好的方面肖想，但席延心刚向他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所以效果其实差不了多少。
　　席延心见陆思汿迟迟没有反应：“……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的确有觉得我太恶心，竟然对你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还真没有啊，只是考虑也需要时间的嘛。
　　“我真没这么想！”陆思汿道，“那今晚就去陪你好了，不过就一晚啊！”
　　随便席延心心里想的是几晚，总之先有了第一晚，那么以后的第几晚都好说了。
　　“好！”席延心开心了。

　　他们买了很多零食，打包了披萨全家桶跟炒饭砂锅及其他主食，拎了一袋冰可乐啤酒后，去了席延心家。陆思汿家不是公寓，自然会更向往这样的房子，不由自主地说道：“能一个人这样住可真好啊。”
　　这种话席延心听习惯了，最主要的是他已经住习惯了：“有时也会觉得挺无聊的，我爸妈从我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一年到底见不了几次人影。”
　　陆思汿感觉自己说了不恰当的话。
　　“不过他们每次见面的时候总在吵架，所以比起家里有人的时候，我还是更希望家里没人。”
　　他们坐在客厅里吃东西。电视连了网，席延心放了一部他们最近都在追的美剧。
　　席延心开了一听啤酒，收起双脚坐在沙发上：“不用觉得这个话题是错的，我会说出来就证明其实没什么，而且总是把这种话憋在心里也很烦。你要是能听我说，我还能轻松一些。”
　　“因为你很少跟我说这些事情，我怕自己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我一直以来都是个想法周全的人好吗？”
　　席延心意外地很能吃。明明个子不大，但胃口绝对是陆思汿的好几倍。虽然陆思汿以前跟他一起吃饭时就发现他这个本事了，但今晚还是头一次跟席延心一起吃这么多。买这些东西的时候陆思汿还在担心他们会不会吃不完，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陆思汿已经有些撑了的时候，席延心还在边吃煎饺边喝可乐。
　　陆思汿打了个嗝：“你也太能吃了吧？”
　　席延心一边嚼东西一边说话：“是你太弱了，我都还没吃饱呢，你就这幅德性了。”
　　“吃了这么多还没吃饱？你的胃难道是连接了一个黑洞吗？”
　　“我从小就这么能吃。”席延心道，“小时候大人不都觉得孩子吃得多才能长得快长得壮吗？但我一直都不长个，所以爷爷奶奶就老是给我疯狂地喂东西。而且老人的思想很奇怪，不管我吃多少零食多少东西，只要没吃饭，在他们看来我一定是会饿的。然后我每天到了饭店不管饿不饿都得撑下去两碗饭，可能就是从那时开始，我变得很能吃了。”
　　“哈哈哈，你爷爷奶奶挺疼你的啊！”
　　席延心摇头：“但我更喜欢我外婆，她从来都不会硬逼着我吃米饭。而且外婆做菜很好吃，跟外婆住在一起的时候，我每天都是等着吃饭，连零食都不吃的。”
　　“那你怎么就是不长个呢？”
　　“我也不知道啊，明明我爸妈都很高，可能我是基因突变吧。”席延心苦着脸，“我上小学的时候吧，比同龄人就矮了。我爸妈觉得我个子矮是身体有病，各种带我看医生，什么中医西医，叫我喝中药啊吃补品的，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就是希望我能长高。结果我喝中药喝到要吐，个子也没高，只是人看上去胖了不少。”
　　“你小时候还胖过？”
　　“嗯，不过停药之后过段时间又瘦回去了。”席延心叹了口气，“可能我天生就是这样的体质吧，再怎么折腾都没用。”
　　“光吃不胖还是挺好的啊。”至少陆思汿是这么认为的，他去年一年重了十斤，就开始很担心自己今年再重十斤，等到大学毕业时完美蜕变成一个胖子。因此时常提心吊胆，偶尔跑步运动，努力保持体重。
　　“你要是分十厘米给我，我就很乐意接受你这句话。”
　　“那不行，分十厘米给你我就变成矮子了。”
　　他们两个吃着聊着，开了一场只有两个人的小派对。一直到深夜，才慢慢悠悠地分别洗了澡，然后进席延心房间准备睡觉。
　　陆思汿先洗的澡，洗完进房间席延心正在换床单跟被套枕套。
　　陆思汿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快换好了。”
　　“嘿，你还挺贴心啊，特意为了我换床单被套。”
　　“昨晚留那个人在这里过夜了啊，不换觉得对不起你。”
　　“………………”席延心不说陆思汿都要忘记这件事情了，这下可好，叫他如何面对这张床？
　　“没关系，昨晚主要滚了这半边床，这半边一直是空着的。”
　　陆思汿真想堵住他的嘴。
　　席延心还莫名其妙地很得意，换好之后笑着道：“我去洗澡了。”
　　但席延心的床是真的大，也是真的舒服。
　　席延心去洗澡了，陆思汿就在床上滚了一圈，这床的舒适度能盖过昨晚在这里发生的事。
　　其实不止席延心，陆思汿现在也有些情绪高涨，大概是后来他们又喝了两瓶红酒的原因。酒量不差的他们并没有醉，可洗完澡后，陆思汿明显感受到自己目前的精神状态是偏兴奋的。
　　以往他绝对不会在别人家里、别人的房间内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情。
　　可这次，接着酒劲，胆子都大了。
　　好奇席延心这个房间里都有什么东西，他竟然就这么随便看起来了。
　　先是席延心的书架。
　　上面放满了各种中外名著小说，还有各种历史书，哲学书。这些书的特点是都很新，还有好几本是没有拆封的，一看就知道席延心平时自己也不看，买来纯粹是为了摆着好看。
　　再来是席延心的衣柜。
　　说实话，陆思汿一直都还蛮喜欢席延心的穿衣风格。毕竟席延心个子小，想要通过衣物搭配来制造出自己很高的假象是要花很多心血下去的。而席延心对此的确也是煞费了心机，经常搭配出腿长一米八的效果来。
　　于是陆思汿毫不犹豫地翻开了席延心的衣柜，想看看他藏在家里的到底是些什么衣服。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大堆颜色清新鲜艳的小裙子。
　　陆思汿还以为是自己看岔眼了，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后再睁开……确定这个衣柜里放的真是裙子……他受好奇心的驱使，拿了一条还用防尘罩套起来了的粉色小裙子……感觉这个裙子的尺寸也不大啊？难道会是席延心穿的？这难道对他来说够大了？
　　正巧这时席延心洗完澡回来，一推开门，看到陆思汿打开衣柜手拿着裙子的模样，他差点都能尖叫出来。
　　“你……你……你……”席延心脸都憋红了，“……放下这条裙子！”
　　陆思汿举着衣服，他很惊讶，难道席延心暗地里有穿女装的癖好？
　　“你……你……你……”看到席延心脸红，陆思汿也莫名其妙地跟着脸红了。不小心戳穿别人的秘密跟不小心被别人知道秘密的感觉从某种方面来说可能是一致的，“……这是你的裙子？！”
　　席延心过去夺回裙子：“……”
　　陆思汿举着双手做投降动作：“……我只是一时好奇，我就想看看……想看看你房间，然后我就，我就打开了衣柜，我就，我就……”
　　席延心一扔裙子，语气是生气了：“……对啊这是我的裙子！是我的裙子没错！”
　　“……你……你别生气……我、我没什么其他看法……这是我的错……嗯，我的错……”
　　席延心抬起头，用非常哀怨的衍生看了陆思汿一眼：“……好了，这下我两个不能告诉人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
　　“……”
　　陆思汿懂，一是性向，二看来就是这些女装了。
　　房间里的气氛，就这么变得尴尬了。
　　陆思汿知道这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他不应该手贱，就这么随便去翻人家的衣柜。
　　可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没有办法将时间再倒流回去。
　　“……抱歉，我……我实在……”陆思汿无法推卸责任，“……但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会誓死守住这个秘密的！”
　　谁知席延心接下去就说了一句非常惊世骇俗的话：“那你穿上这条裙子给我拍照！我就相信你！”
　　“……”
　　陆思汿想起自己前不久还用差不多的方式对待过周澈，这下真好，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又奇迹般地转回来了。
　　“……啊？我穿？”陆思汿死在这里都不想穿裙子，“……这裙子的码子可能不适合，我应该穿不上吧……”
　　席延心非常粗暴地扯掉防尘罩：“绝对穿得下！我买的是最大码！”
　　“……但也是女生的最大码吧？我觉得这个尺寸对我来说肯定是不行的……”
　　“我都穿得下！”
　　陆思汿心想你比我要矮十多公分啊，体型差不多比我小一圈啊，我们不一样啊——可此时此刻，他绝对不能把心里想的这些话说出来，不然情况会更糟。
　　“……怎么了？你实际想的跟嘴上说的不一样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
　　“那这里就只有我能看到而已，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
　　陆思汿对男生穿女装并无什么反对意见，但他真的不想自己穿啊……可席延心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陆思汿还能说什么拒绝的话吗？要是说了，在席延心听起来都是看不起他穿女装吧？
　　陆思汿妥协了：“……好好好，那我穿，总行了吧？”
　　席延心把衣服递到他眼前：“穿吧。”
　　陆思汿深呼吸一口气——心想，反正这衣服看上去就小了，他不可能穿进的。如果他一直推脱不穿，席延心会不高兴。那他先穿一下，要是席延心看到他穿不进，估计就不会逼他了。
　　他们在一个宿舍生活了快三年，之前还有一起洗澡的时候。虽然陆思汿现在知道了席延心的性取向，但哪里会思考这么多，两下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开始把那条裙子往自己身上套。
　　“我就说这衣服……”太小两个字就在嘴边要出来了，结果陆思汿却毫无障碍地将这条裙子穿了进去。
　　陆思汿：“……”
　　席延心非常满意陆思汿把裙子穿上了，二话不说就拿过手机开始拍照：“拍照拍照，这样我们就一样了。”
　　陆思汿还处于发懵状态，任席延心拍了个痛快。
　　席延心拍完照，把手机扔到一边，突然抽风：“不然你把假发也戴上看看吧？”
　　陆思汿宁死不从。
　　光是穿下这条裙子就让他受尽刺激了，他绝对绝对不会再戴假发的。
　　但席延心突然就像是被大魔王附身，从衣柜里拿出一顶银色的假发，邪笑着朝陆思汿走近。
　　陆思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