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爱也不晚》劉小呆

28、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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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扁的面包塞进嘴里，没有任何的味道，为的也不过是充饥罢了。从没想过，自己竟有连饭都吃不饱的一天……梁壮壮坐在电脑前边噎面包边一条一条的浏览着网上的招聘信息，精打细算的想着接下来的日子。

　　兜兜转转，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最初的想法是能走多远走多远，可真的走的足够远了，才发现一切都需要重新适应，从头开始熬过五年的时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就像现在，现实总是会给美好的理想当头一棒！温饱都是个问题了，其他的难题自然就靠边站了。

　　梁壮壮任职的那两年，工资不高，本来就没什么积蓄。再者，自己这么多年攒下的再加上母亲生前留给他的，所有的都在打点袁星也的事情时搭了出去。他跟父亲断绝了关系，又是因为败坏了名声才被原来工作的医院扫地出门的。现在面临的情况就是，他的工作时间短，经验少，又过于年轻，在医疗这个行业里想再找到逞心如意的工作，简直不能更难。

　　刚离开的这段日子梁壮壮也确实无心工作的事，大部分时间都在天南海北的走，尽量放空自己，把一切先淡忘。可等他稍微收了心，缓过劲，才发现自己早已囊中羞涩，钱包支撑不了他的内心，只能在A市先落了脚，过起了一穷二白，独自一人从头开始的苦日子。

　　想到这儿梁壮壮忍不住苦笑，有一种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这么长的路都白走了的感觉。还好从小就习惯了靠自己，沦落到现在，也不难适应，否则指不定还要怎么糟心。

　　手指在鼠标上划划点点，公立医院没戏，大型的私立医院也白扯，袁星也又把求职方向转向了小医院甚至小诊所的行列里。不知是注定，还是巧合，恰巧有一条高薪聘请私人夫产科医生的公示映入眼帘，梁壮壮没有犹豫，点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一份考核专业知识和各种治疗方法、应变措施的试卷，梁壮壮觉着新奇，耐下心来慢慢的答完，想不到提交之后页面却一下变了空白。

　　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这么石沉大海了？梁壮壮一脸诧异，甩了甩头没再当回事，可想不到两天之后却真的收到了一份正式的邀请函。

　　机遇来的太过突然，梁壮壮还没缓过劲来就已经被正式聘用了。现在这年头找私人医生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找夫产科医生，雇主又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

　　经过再三的了解，梁壮壮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这家年轻的家主，夫妻二人一起出了事故。女主人去世，男主人变成了植物人，一家到最后只剩下了这老妇人一个，所以她就留了儿子儿媳的受精卵，之后又怕受精卵太过脆弱，女人的身体养不活，就想找个身体健康的男人来代孕。

　　大户人家，想留个后，找个男人来代孕本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这才悄悄的发布信息，想找个私人的夫产科医生来。

　　梁壮壮捏了一把汗，这才知道那份招聘试卷答的人不少，他是最后被筛选出来的。虽说这份工作有些奇怪，但耐不住它高薪而自己又恰好缺钱，没有过多的犹豫就把为期一年的合约签了下来。

　　他前脚任职，后脚雇主就找到了代孕的人选。梁壮壮跟着雇主见了那个人，本以为会是个秀气的男人，没想到却是个高大帅气小伙子，小伙子年纪很轻，看起来也就和杨子差不多大的年纪。

　　梁壮壮问了他一些必要的信息，他红着脸，好像做了好一番心里斗争之后才一一回答。之后还很有魄力，没有完全听从雇主的指示，一开口就先要了五十万……

　　梁壮壮在心里忍不住的叹息。到底是遇到了多大的困难，多走投无路，才会让这么正值青春年少的大小伙子选择来代孕……

　　再然后，梁壮壮给他做了体检，得到一切达标的结果后，又最快时间的安排了手术，受孕成功。

　　梁壮壮正式的当起了他一个人的私人医生。也在这时候才知道，这个小伙子，名叫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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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是最让人抓不住的东西，掐指算算，人一辈子再长寿也不过才三万多天，日子就算再难熬也还是一分一秒的过，几个月的时间也就一晃眼，五年也变成了四年零一百多天。

　　袁星也从来都没有计算过这是他失去自由的第几天，只不过就算他不刻意去想也没办法忽略，因为腹中的小生命一直在帮着他计算着，好像也没过上多久，就从一个小小的弧度变得像揣了个大西瓜。

　　牢里的这段日子也不寂寞，并不是想象中的一天到晚都关在小黑屋里，反而是经常会被安排些体力工作，或者教育学习再者就去户外做点广播体操什么的。要说这监狱里头还真挺人性化，头几个月肚子还不算明显的时候也没给他安排重体力活儿，到后来这肚子大到实在藏不住了，就又被安排和女犯人一样干些纺织类的。这监狱里面有过怀孕的女犯人，可男犯人还破天荒的头一遭，袁星也挨了不少的白眼，有时候看别人打量着他肚子的目光，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他还是一个劲的安慰自己心大，孩子什么的不丢人，丢人的不过是他自己罢了。

　　怀了孕还被不管不顾的丢在监狱里，取保候审什么的根本连争取都没有争取，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笑他，笑他是个傻男人，还是个被抛弃的傻男人。

　　袁星也吃一堑长一智，自从那次冲突之后学乖了不少，不打架不挑事的，只是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流言蜚语固然可怕，但关键还是要看自己的心态。生存在这样的环境里，对于别人的看法，袁星也唯一能做的就是克制自己，虽然他真的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被“抛弃”了。

　　可真的能如何？假的又怎样？该自己扛的时候还是要自己扛，怨念起不了任何作用，在这些日日夜夜里，即使一个人实在是忍不住偷偷落泪，他也只能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你不是一个人了不是么！就算不为自己，可还有孩子来等着你保护。

　　所以，现在袁星也有事没事就喜欢摸着肚子跟腹中的孩子说话，虽然他心里有时还挺反感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娘们唧唧的模样，但每当孩子给了他回应，动动小手踹踹小脚什么的，袁星也立刻有了一个支撑，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

　　他到现在也没有告诉杨子他有了孩子这回事，一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二是也不想他再担心，所以这期间，杨子来探监，一律不见。而梁壮壮……

　　凭什么他就能洒脱，而自己就要受煎熬？

　　袁星也选择暂时把这个人清离脑海，不想，不念……

　　时间长了，这么大个肚子压在身上就跟个小山一样。袁星也渐渐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考虑到他这个情况，监狱里给他自己换了个独自的间。说白了就是平时有犯人再犯错误时关的那种禁闭间。环境好不到哪去，倒是空间更加狭小，一个人也更方便看管了……

　　袁星也一个大老爷们也不觉得自己会脆弱到哪去，晚上抽筋了就自己揉，盗汗了就起来擦。假性宫缩的时候也不麻烦别人，忍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真正开始发作的时候又是一个连月光都透不进来的夜晚，袁星也一天到晚的躺着，肚子太大，站着也累坐着也累，躺着再不好受也相对强些，他整个人抱着肚子缩成一团，想着和往常一样挨过这一阵，却没想到接下来还有一阵又一阵……

　　袁星也没生过孩子，之前也从没想过要生孩子，这些产前知识什么的一概不懂，就总感觉着日子还不到，就算再疼应该也不是要生。

　　下腹憋涨，总是有种想要上厕所的感觉。还好这监狱里一直都是把厕所设在里边，袁星也离得不远，不过有一点不太方便，厕所的便器是蹲着的。

　　每去一次就好像是在做一场剧烈的斗争一样，袁星也只能慢慢的扶着墙壁半蹲，痛感越来越强，都聚集在下腹和腰上。勉强蹲了一小会，腿部发麻，什么都蹲不出来却还是有种强烈的下坠感，再起身时腹底突然炸开一阵绞痛，整个腹部变得硬邦邦的，下面稀稀拉拉的不知流出些什么。应该是排除来什么了？可是这憋涨感不但没减轻反而重到往下使劲的拉扯了。

　　较是神经再大条，袁星也也感觉到不对劲儿了，费了半天劲也没有把下　体擦干，索性垫了块纸才提上裤子，暗暗的担心还没到日子，想着回去躺躺，却是疼的连迈开步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好像还是疼的喊了出来，袁星也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痛到精神恍惚，缓过一阵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铐上手铐，坐在了开往医院的警车里了。

　　袁星也迷迷糊糊的在心里苦笑，这是算出来了么？

　　警车的车灯很晃，警笛的声音很大，袁星也坐在两个狱警中间，勉强抬起被手铐连起来的手臂死死的挡住自己的眼睛。

　　他哭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委屈的，或者是好笑的……能不好笑么？他都这幅模样了，身边还坐着两个警察，手上还紧紧的铐着手铐，他就算是想逃又能逃的了么？

　　这泪水只要找到了流下来的契机还当真是一发不可收拾！袁星也被架到了产床上，两只手却还是被分别的铐在了两边的床栏上，他本能的挣脱着，这手铐倒是给他借了一份力，只不过它毫不留情的把袁星也的手腕勒出各种通红的印子，痛又更痛，别无他法。

　　“有空较劲，还不如快些使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把孩子生在这里真是造孽！”

　　“啊……不是……不是……我的孩子……不，是，额……不是什么造孽啊……啊！”袁星也胡乱用劲也使不上力气，他又哪来的力气，孕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平日里吃的是牢饭，又没有充分的休息。只是凭着本能去往下推，推到一半泄了气，卡在那里不上不下，这种痛几乎把他折磨疯！

　　从没想过生一个孩子居然这么痛！比任何伤都痛！梁壮壮……梁壮壮给的伤！还真是与众不同，可以让他生不如死，痛到癫狂也不得不继续承受！

　　“你是在，在报复我么……报复我么……啊……额……啊……”双腿敞开，向两边无力的蹬着，手腕被手铐磨出了不少的血痕，头发湿漉漉的，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洗刷了一遍……感受到好几双手在用力的压他的肚子，一下一下，内脏仿佛都被搅烂一样的痛！终于，袁星也昂起脖子，颈部伸展到了一种极致的曲线。什么都不想了……一切都不想了……拼了，不管怎样……不管怎样，别在痛了……

　　“啊——！”一阵剧烈的撕裂感袭来，身下猛地冲出一个巨物，袁星也快速的喘着粗气，眼睛瞪出血丝，青筋由青变紫。

　　浑身紧绷的肌肉骤然松懈……全身上下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耳边的啼哭声越来越远。

　　结束了吧，终于，结束了……袁星也闭了闭眼，在氧气罩扣上的一瞬间，彻底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