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爱也不晚》劉小呆

26、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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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否认，在知道袁星也入狱的消息时，梁壮壮真的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极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波接一波的打击，让他感到窒息！

　　分开的这段日子，梁壮壮没日没夜的煎熬，他想袁星也，想的快要发疯，这是一份深入骨髓的想念，但越想念他就越懊恼，爱之深便恨之切！自己内心的纠结，就像一只无形的钢爪，把他的心撕扯的支离破碎……

　　他本想把这一切都交给时间，时间总会解决一切问题，可没成想，时间越长，反倒磨的更痛。而这段时间，梁壮壮想了很多，预想了未来，也反省了自己……

　　他爱袁星也么？爱！他恨袁星也么？冲动乏力过后，确是怎么也恨不起来……

　　想不通，跳不掉，挥不开，也抹不去。他就像是跳入了一个怪圈，反反复复的纠结着，来来回回的折磨着。

　　袁星也犯了事，他慌他气，可是救人，确是没有半点犹豫。逝者已逝，而活着的人就更应该珍惜，梁壮壮把他这些年的正派的思想抛得一干二净，人总归是自私的，违法也好，犯罪也罢。自己想要他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

　　袁星也，他是一定要救的！就算面前是个大染缸，也要奋不顾身的往下跳！而且不但要跳，还要在里面游刃有余的打滚儿。之前从不想掺和的那些事，在短短几天就都连本带利的还了回来。

　　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虽说梁壮壮是托人办事的，但只要是关乎利益，请求就必然要付出相对的代价。梁壮壮想尽办法的联系了各路人，甚至还成了他们之间相互谋取利益的中间人，利益的中途如何他不管，只是希望最后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让袁星也尽快的出来！

　　之前因为是医生，需要时时刻刻保持清醒地头脑，梁壮壮几乎是滴酒不沾的。可是现在，他终于知道一瓶接一瓶的烈酒流进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喝了吐，吐了喝，直到他觉得自己的胃里揣了个拧着劲儿的火球，事情到此也终于有了眉目。

　　“梁公子啊！我们也不是不帮你，但是你朋友犯得这个事儿吧，实在是棘手的很。要不这样吧，我正好和警队的一把手有几分交情，哪天我做东，咱们喝两口！但事情到这儿了，你得多备点钱呐，还得再找个好点的律师，搞些人证物证什么的，等风头一过，你那个朋友就啥事没有了！”

　　“好好好，谢谢您了，一切全听你的安排吧！”这一环接一环的拉扯关系，总算快到了最后一步，梁壮壮这么多天都被阴霾笼罩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

　　“那行，不过梁公子啊！您答应我的也得上心，听说令尊马上就要升做部长了！您可得在梁部长面前好好替我美言几句啊！”

　　对方的手掌在梁壮壮的肩头按了又按，梁壮壮僵硬的点了点头……这一切的一切，他是半点都不敢跟父亲提起的，虽然利用的是父亲的名义，但实际上全程都是在偷偷的运作。

　　这是梁壮壮做的唯一一件没有计量后果的事，所有的事情都在等待着尘埃落定，至于后果不后果的，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这一天，梁壮壮又喝到吐了两次才回家！解酒的药片更是一把一把的吃，揉了揉痉挛绞痛的胃，希望在喝到胃出血之前，赶紧把事情解决。

　　夜里的凉风把他酒劲带来的倦意吹走了不少，梁壮壮不敢自己骑车开车，是一路歪歪扭扭吹着风回家的。

　　是了，自打梁亚宸走了之后，梁壮壮就回到家里去住了。现在连唯一能让家里热闹的人也不在了，这家更加冷冷清清，但也没改变什么，父亲仍然不经常在家，田叔叔性子安静，多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而已经做了很久无业游民的梁壮壮，喝醉了回来就倒头便睡。

　　今天也是一样，梁壮壮进家门的时候已经快要后半夜了，他头痛欲裂，整个人也不太清醒，刚想放轻脚步一个人摸着楼梯上去，就听见一个严厉的声音，惊得他差点没从楼梯上滚下来。

　　客厅的灯亮着，明晃晃的。梁壮壮稳着步子慢慢走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你去哪儿了？”梁仲华严厉而又低沉的声音响起，梁壮壮忍不住浑身一抖，他不敢抬头直视，只是用余光一扫，田叔叔貌似也在。

　　“我……没去哪……”梁壮壮说得有些心虚，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能改掉一面对父亲就胆寒的毛病。

　　心里最不希望的事情在脑子里不情愿的被猜想，父亲在家，而且在这个时候还要找他，八成……

　　“袁星也你认识啊？他是你什么人啊？”

　　听到袁星也这个名字从梁仲华的嘴里说出，梁壮壮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猛地抬头，慌张的眼神与父亲深沉的目光对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我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梁仲华的声音一下子提高很多！他没有性子和梁壮壮耗，索性开门见山，一口气全盘托出，让梁壮壮自己给他个解释！

　　“打着我的名号去救一个杀人犯！我的颜面全让你给丢尽了！你以为那个袁星也是谁我不知道？他原来就是一直跟害死你弟弟的廖方雷一起混的！他们是自己人窝里横！他要杀那小子自己也进去了！怪不得我当初问你你什么都不说！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害死你弟弟是不是他也有份！！你居然要去救这么个人！信不信我能让他把牢底坐穿！！”

　　“别！爸爸，不是的！他没有！亚宸的事跟他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这句十足打脸的话说着让他有些心虚，梁壮壮的声音带着颤抖，一瞬间神经突然紧绷，什么醉意都没了。

　　“没关系！？物以类聚！那也绝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害了你弟弟！你竟然还为这么个东西辩解……你说！这事你有没有参与！你有没有和他们混在一起！你是不是也想害你弟弟！”梁仲华的手指着梁壮壮，喊得一字一顿，气的浑身发抖！他不只一次想过，梁壮壮是否对梁亚宸心存怨恨，现在再想，这个可能性愈发大了起来。

　　梁仲华这番激动，一旁的田叔叔开始小声哭泣，也对着他开了口。“壮壮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带着亚宸回来，恨我抢占了你母亲的位置！可是，亚宸虽说不是你的亲弟弟，但他一直把你当亲哥哥，跟你比谁都亲啊！这都是我的错！我一把年纪了，我没关系！你有什么怨恨尽管冲着我来啊！要死！也让我替亚宸去死啊！”

　　梁壮壮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无声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一脸。他静静的听着，过了好一会儿，眼神没有焦距不知看向哪里，好像身体被抽去了魂魄，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我？是我！呵呵，不，不，哦，不是，对，对，是我……如果死的人是我，你们就都会很开心吧……”

　　“你说什么？！”

　　梁壮壮像着了魔一般，喃喃自语，话里的内容就是一条导火索，梁仲华听着全身的火气瞬间被点着了。

　　“亚宸不该死的……该死的是我……如果死的人是我，那多皆大欢喜啊……你们一家人……你们一家三口多幸福啊！多幸福啊！我从来都是多余的啊……可是，可是爸爸，我才是你的亲儿子啊！！”喃喃自语到心里头酝酿多年的痛处爆发！梁壮壮终于忍不住在最后用尽全力的嘶吼，不顾一切的哭喊着！

　　“混账！”啪——的一声，一个震耳欲聋的耳光彻底让梁壮壮恢复了平静，他停止了哭喊，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因为这个耳光被甩出好远，扭曲碎裂。

　　梁壮壮慢慢转头，没有下意识的捂住脸颊，眼前模糊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只有疼痛才是真正的感知。

　　梁仲华气的发抖，手掌也因为刚才那个巴掌震得生疼。他喘了好几口气也慢慢恢复平静，梁壮壮的某些话确实是刺痛了他，他想了又想，继续说道。“好！你是我的亲儿子！我可以原谅你！我现在就给你两条路！一，放弃夫产科医生的职业，以后本本分分当我梁仲华唯一的儿子，继承我的衣钵！我们一家人好好相处，袁星也那一类人的死活就统统不要管！二，继续走你的路，继续救你的人，我不会再干涉也不会去管，但以后……我梁仲华就没你这么个儿子！你自己选！”

　　梁壮壮脸上的泪痕已干，他认真的听清了梁仲华所说是每一个字，然后呼了口气，闭了闭眼。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颓然松懈，他慢慢倒了下来，软趴趴的跪在地上，却给梁仲华磕了重重的三个响头。

　　“谢谢梁先生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希望……您能信守您的承诺，不会干涉我去救人……谢谢……”

　　不知道是怎么一个人回到房间的……梁壮壮跪坐在地上，打量着这间屋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还好还好，事情已经解决到了最后一步，总算是没有辜负……

　　他，太累了，真的太累了，现在的他只想脱身，也有没什么是能带走的……

　　梁壮壮跪坐在地上，整个人弯曲成了一个团，头自然的碰触到了地板，磕了一下又一下。哐当一声好像又什么东西滚落到了脚边儿……梁壮壮瞪大了眼睛，急忙捡起。

　　那是一个精致的眼镜盒子，很新，新到仿佛从没有人打开过……梁壮壮双手颤抖着打开了盒子。一个漂亮的，精致的，一看便价值不菲的金丝边框眼镜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梁亚宸专门为他定制的生日礼物，因为太过奢侈，而一直没舍得带出去的新镜架……

　　之前的那副呢？梁壮壮这才想起，摸了摸鼻梁，什么都没有。哦，对了，被刚才的那个耳光打掉，不知落到哪里去了。罢了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抛不掉过去，又如何迎接未来呢？

　　梁壮壮把眼镜盒紧紧的搂在怀里。这是亚宸也在告诉他啊！他笑了，这次是真的开怀的笑了，只不过大笑之后又是止不住的泪水，干脆在今夜流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