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爱也不晚》劉小呆

17、第十六章

　　16、
　　袁星也下了决心要和廖方雷断了联系，他知道廖方雷不是什么好人，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以后能过上安生日子，也决不能和他们那一类人再有牵扯了。

　　那天，就那么把梁亚宸扔给了廖方雷，放任不管，其实袁星也一跑出来就开始后悔了……他不知道梁亚宸清醒过来会是怎样，但跑出来也就跑出来了，他没有回头，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想来也是好笑，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打架斗殴，飙车违章什么的他都干过，甚至少年时期还和一帮混混玩过火烧电话厅。就是这样一个自己！想不到，却因为这件事寝食难安的许久，甚至那天晚上回到家时，拿着水杯喝水的手都心虚到颤抖。

　　可能仅仅是因为那个人是梁壮壮的弟弟吧……再说发生那一切本来就是那人咎由自取，他们那种人都说不准和多少人乱搞过，这回好，这二人臭味相投，在一起不是正合适的么……袁星也摇着头，在心里劝慰着自己，但却没办法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袁星也躲人的能力一流，只要他不想，没人能找的到他。关了手机换了号码，删除一切和廖方雷的会所有关的联系人，跟这些人划清界限，袁星也干干脆脆，一点都没有犹豫，但想到今后的生活，袁星也却不得不在心里长呼一口气。

　　说实话，让他放弃飙车，还蛮心疼的。他喜欢飙车，喜欢加速时那种极限般的刺激感，而且来钱来的快，可以开自己买不起的豪车，还可以耍那些不懂车的富二代。

　　但凡事有舍有得，他总不能一辈子和他们厮混下去，这几年钱也攒的差不多了，自己再搞个汽修店，可能刚开始日子会苦了点，但想到梁壮壮，又觉得怎样都值了。

　　这几件事袁星也都没跟梁壮壮说，梁亚宸的事他说到底还是心虚，梁壮壮没提过，想来梁亚宸也没乱说。而不去飙车的事是希望等一切尘埃落定再给梁壮壮一个惊喜。

　　时间总是容易让人淡忘，两个多月过去，袁星也过得顺顺利利。自打那天之后，廖方雷他们那些人所发生的事情他也全部都不清楚，一切都向着自己想象中的发展进行着……

　　冬季慢慢步入了最后的阶段，天气渐渐升温，也到了他和梁壮壮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春节。

　　医院上下几乎从没有过假期，所以大年三十当天梁壮壮还要值班，到了晚上才能放假回去吃个年夜饭。

　　一早送了梁壮壮去上班，袁星也转身就去接了杨子，一起过年。杨子现在在一个咖啡馆当收银员，赚的不多，攒不下什么但也够自己吃饭了，袁星也每个月都会支援他一点，不过一看这小子又瘦了一圈，赶紧带人去超市买了一堆鸡鸭鱼肉，大过年的，怎么着也得好好开开荤了。

　　“呦，袁哥，这换地方了也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杨子踩着凳子，一边往窗户上挂彩灯一边说着。

　　袁星也带杨子来的是梁壮壮租的房子，自从他下榻在这儿，自己那个又黑又暗小车库，除了工作以外，已经很久都没管过了。

　　“我往车库的门上贴过纸条了，是你自己不知道来！别特么废话了，挂好了赶紧过来和饺子馅！”袁星也在厨房一边和面一边骂骂咧咧，为了省事熟食买了一堆，但这饺子怎么着也得自己包，和面粉斗争的他黑色的毛衣都变的灰白，可他就是不愿意带梁壮壮的那条围裙，他就不信了，梁壮壮不回来他们还包不成一顿饺子了。

　　“袁哥，现在是小梁哥主外你主内啊，越来越贤惠啦！”杨子走过来笑道，果然一过来就挨了袁星也一脚。

　　收拾布置好屋子，两个不会做饭的大老爷们一通捣鼓，好不容易才包好了一顿饺子，煮好上桌又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想来梁壮壮也该下班了，袁星也赶紧给他去了个电话。

　　“喂，星也，不好意思今天太忙我忘了跟你说了……过年我要回家一趟，得吃个团圆饭，明天，初一我就回来。”

　　接了电话的袁星也一愣。日子还是过得太舒坦了……舒坦到他都已经忘了，梁壮壮和他们不一样，梁壮壮有家，而且……

　　“啊……你要回家啊，对，是要回家过年……那……”脑海里突然闪过了梁亚宸的模样，他们是兄弟自然都会回家……袁星也突然一阵心堵，想问的话也没有问出口。

　　他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梁亚宸总会和梁壮壮见面的……然后呢，那天之后梁亚宸到底怎么样了，他不知道。那么，他会不会和梁壮壮说什么……

　　后面的话袁星也没怎么听进去，随意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别人的除夕都是合家团圆，欢欢乐乐的，只有袁星也这一整个晚上过得忐忑不安的。杨子见袁星也接了电话之后脸色就不好了，也识趣的没有搭话。本来是以为今年这年过得可以热闹一点，没想到最后还是他们哥俩凑合凑合过了。

　　春节晚会一向很无聊，吃了不怎么好吃的饺子之后，杨子没有守岁的习惯就先去睡了。而袁星也就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宿。

　　这种感觉真是太不好了，心里揣着事，总感觉良心不安……他明明，明明觉得那天自己没错，怎么一想到梁壮壮会和梁亚宸见面，他就像是被人戳脊梁骨一样不自在！

　　袁星也在沙发上坐立难安，外面霹雳巴拉的鞭炮声就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一样的，简直，炸了！说白了，他还是太在意梁壮壮了，要是梁亚宸是个毫不相关的人，他完全可以不顾他的死活，可是他变成了梁壮壮的弟弟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唉！烦死了！”袁星也恼怒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后半夜迷迷糊糊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还是没有睡熟，早上一听见门声人就窜起来了，梁壮壮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大年初一，一早就回来了。
　　袁星也站起来愣愣的看着他，刚刚惊醒还处于发蒙状态，一时也不知怎么开口。

　　“你在沙发上等了我一宿么？不是说了我初一才回来，可不是凌点过了就回来的意思啊！杨子没来么？”就在袁星也还在发懵的时候，梁壮壮微笑着走了过来，疼惜的摸一把袁星也乱糟糟的头发，又向房间里望了望。

　　梁壮壮的手触摸到脸上，冰冰凉凉的，袁星也一个激灵，没有回答而是赶紧反问了他。

　　“你回家了，那……你见到了梁亚宸？”袁星也问完明显看到梁壮壮怔了一下，他的心也跟着提起来了。

　　梁壮壮无奈的微笑了一下，这才摇了摇头。“没有……亚宸没有回家……”

　　“啊？”袁星也的心一阵紧缩，忽上忽下，还是没有放下。

　　“我有一件事没跟你说过……”袁星也想问的被梁壮壮接下来的话打断了，只见他抿了抿嘴，很迟疑的样子。“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亚宸了，那次他撞见我们之后他有来找过我，他说要和我公平竞争，你。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故意给他看我脖子上的吻痕向他示威……可能，我真的伤害到他了，他不想见我，过年只打了个电话，都没有回家……”

　　袁星也低头看着地板，心里更七上八下了。

　　“可是我不后悔，我是伤害了他，但是你说的对，你不是物品，我没有权利把你让出去。有些话早晚都要说清楚，否则对谁都不好，可能他过阵子就想通了吧，你也不用想太多。”梁壮壮说完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袁星也，却发现他心不在焉的模样。

　　“怎么了？难不成他又来找过你了？”梁壮壮蹙眉问道。

　　袁星也急忙摇头。“不，没有……他没回家，那他还好吧？我……”袁星也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

　　梁壮壮没有察觉到袁星也的异常，笑着答道。“他打了电话回家，说出国玩去了不回来过春节了，亚宸应该不会吃亏的。”

　　他们虽说没有见成面，但袁星也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回心里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更焦躁了。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点了点头，袁星也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到底没能彻底摆脱，看来还是要再找一次廖方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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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是令人晕眩的窒息感，这种感觉直到现在都没能抹去。

　　梁亚宸迷迷糊糊的侧靠在墙壁，勉强用手臂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裹了裹身上立春过后刚换上的薄外套……还是能感觉到一丝凉意，果然，现在把棉衣脱掉还是为时过早，不论怎么裹都没法抵御寒冷了。

　　脑子里嗡嗡直响，睁眼的瞬间有一些花白，翻过身让自己整个人都靠在墙上，就这样肆意的放空自己，挺好。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想来也有两个半月了。梁亚宸眯着眼睛冥思苦想着，发了会儿呆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几张纸，苦笑地扯动了嘴角。

　　他还记得，那是两个半月前，他终于见到了总躲着他的袁星也，也是到目前为止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天具体是怎么样的，梁亚宸记不得了，只知道那天廖方雷答应了他的请求，之后，他便在漫长的等待中喝了个烂醉……想到这儿梁亚宸的表情变了又变，脸颊微红，嘴角也带了些笑意。

　　他不会听错袁星也的声音，也不会认不得他的气味。似乎自己一靠近他，他就会没好脾气的骂骂咧咧，可是他并不是真正的讨厌自己不是么？

　　梁亚宸忍不住把手放到小腹处轻轻摩擦。

　　痛！真的很痛！即使自己醉到神志不清，也能感受的到被撕裂的痛处。那晚，浑身就像是被烈火焚烧一般。他干渴，窒息……所有的情绪都在一瞬间堆积到了一起。他甚至不敢去回忆那是怎样一个疯狂的夜晚。

　　他丢弃了他所有的形象，哭着，喊着，发泄着。他大声的质问着袁星也关于他与梁壮壮的种种……

　　他们是否也曾这样疯狂过……又或者，是梁亚宸真正想问却不记得是否问出口的……

　　你是不是对我也有感情？如果不是……那我们现在做的又是什么……

　　脑海中闪过一丝猛烈的痛感，梁亚宸下意识的按住头部。

　　是的，即使那晚他有记忆，但也是模糊的。他努力的瞪着眼睛，想要看清那人，但眼前一片花白，不知是不是泪水蒙住了眼睛，总之一切都是模糊的。而等到他真正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巨大的落地窗前，是窗帘挡也挡不住的刺眼的阳光。身边早已没有那人的身影，要不是身体异常的痛感和身下狼狈的床单，梁亚宸还真以为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当时是什么感觉？也曾窃喜过吧，但之后的一切又无数次的碾碎了他最后的期盼与希望。

　　袁星也做的太绝了！无论梁亚宸再怎样满世界的找都找不到他。电话拨通永远是提示空号的机械女声，赛车会所里无论是出价多高的替驾也吸引不了他的出现……

　　可能……可能去梁壮壮工作的医院可以再见到他。可是梁亚宸，不想……

　　梁亚宸贴着墙壁缓缓蹲坐了下来，虽然他并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这么憔悴。可是这些日子里，他真是太累了。

　　狠狠的揉了一把自己的脸，梁亚宸又进入了新一轮的思考。

　　放弃么？他曾矛盾过，也不是没有想过。哥哥，从小到大在他心里都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他们两个人的童年其实都不怎么美好，梁壮壮没有享受过亲情的呵护，而他则承受了太多的流言蜚语。两个孤独的孩子遇到彼此，几乎成了相互依存的状态。只不过梁亚宸的性格更加开朗，主动去走进了梁壮壮的世界。

　　梁亚宸承认，他确实有过很多私心。他总是设法让父亲更爱他一点，虽然梁壮壮拥有的本就是微乎其微。但这似乎又是他唯一的筹码，他怕本就优秀的哥哥连这一点都超越他。甚至，他还会在哥哥的面前炫耀父亲给他的爱，然后在哥哥失落的时候施予安慰，顺便再摆出得意的姿态。

　　这是有些小孩子气，可谁又不想让自己拥有的更多一些呢？说白了梁亚宸也一样缺乏安全感。可感情的事情谁也控制不了，从小就备受宠爱，现在的他也理所应当的认为他爱的人就是应该属于他。

　　喜欢的本来就要去争取，虽然袁星也已经和梁壮壮在一起了，但梁亚宸无法违背自己的心。那一晚见袁星也，本是想做最后的争取，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僵局的地步。

　　梁亚宸懊恼，生气，求而不得，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迁怒梁壮壮。甚至还因为不想见他，大过年的也要找借口连家都不回，也因为不想见到他们两人在一起甜蜜的样子，而错失能见到袁星也的机会。

　　那晚应该只是一时糊涂，不然袁星也不会做的这么绝。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时间久了，他也许会放弃，可现在……

　　梁亚宸缓缓站起，手放在小腹处一直都没离开。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来都来了，这不正好是老天再给他的一次机会么？

　　梁亚宸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暗暗下定决心。“喂，你好，我要预约你们医院夫产科的梁壮壮医生。是……”

　　哥哥，也是好久不见。是时候好好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