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阁伎》言四叶

81、失踪

　　凌楚言从宫里回到王府已是深夜的时辰，脱了衣服，洗漱过后着一身白色的内衫进了南栀苑，眉头紧皱，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南栀苑的床前点着一支蜡烛，那是尹碧落的习惯，她说阿言回来的晚，她就留盏灯在床前，这样阿言不在的时候她也不会觉得孤单了，阿言回来的时候也不会觉着黑，烛光摇曳间照的尹碧落的脸柔和美艳，她正酣睡在塌上，一脸笑意，似乎在做着美梦。
　　凌楚言坐在床边伸手抚摸她的脸，每每只有看见她的时候才觉得心里平和安静，尹碧落觉得痒痒伸手挠了挠，未张眼。凌楚言瞧着她笑了，笑里包含有许多深意。坐在床边坐了半宿，深夜里还是寒凉的紧，凌楚言撩开被角躺了进去捞过尹碧落揽在自己怀里。
　　动作太大，尹碧落动了动眼睛，张眼看见是凌楚言又闭上眼睛，往他怀里钻了钻，乖巧得像只猫咪。
　　“阿言，你回来的好晚。”
　　“吵醒你了？”凌楚言声音放的很轻，生怕惊了怀里的人。
　　尹碧落摇摇头“阿言回来便已经是极好的了。”
　　“苦了你等我了。”
　　每回尹碧落都要等他等到很晚，有好几次实在是太晚尹碧落撑不住便先睡了，凌楚言爱来南栀苑不仅仅是因为疼爱尹碧落，更是因为偌大的王府只有南栀苑这一个地方为等他而烛火天亮，每每回到南栀苑看见尹碧落他便觉得一切都值得。
　　“皇上留你这么晚是有要紧事？”
　　“不打紧的事，只是宫中事物繁琐皇兄他处理起来心力不足帮帮他，顺便叙叙旧罢了。睡吧”
　　凌楚言替尹碧落揶好被子，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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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朝事结束的早，凌楚言一心想着回去，才下了乾坤殿的梯子却被人叫住。
　　“言哥哥！”
　　凌楚言转头看着克罗，淡淡一笑点点头“公主”
　　克罗冲到凌楚言身边，神色有些生气，有些委屈“听说你拒绝了皇上的赐婚？”
　　凌楚言向旁边离开大殿向他行礼的臣子回礼温和谦虚，“本王不明白公主为什么非本王不可。联姻？”
　　克罗摇头“不是！嫁给你是我自愿的。”
　　凌楚言挑眼看她，眼神里藏了一抹桃色“为何？”
　　“我喜欢你！克罗不是汉人，讲究不得你们那些樊文礼节，克罗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大声说出来，尚有一线生机，就算没有反驳之力也但求无愧于心。”
　　凌楚言朝着她突然笑了，笑容爽朗“公主倒是个好性情，本王喜欢你这样的性子。”
　　凌楚言朝前走过去，克罗笑了，提着裙子追上去。
　　“那你喜欢怎么还会拒绝皇上？”
　　凌楚言顿了顿说道“你猜呢！”
　　“我又哪里会知道你的心思，又不是你肚子心的蛔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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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天起，克罗便天天纠缠凌楚言，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美名其曰培养感情，京城里传的风言风语，都说瑞亲王爷和克罗公主好事将近就要大婚，俊男美女站在一起十分匹配。尹晴揣着心思做事难免分神，她不知该如何开口跟小姐说这件事，何况王爷最近又鲜少来看小姐，可满城的闲言碎语多就算她不说小姐也早晚会知道的。
　　尹碧落看着修剪奇怪的树枝伸手摸了摸叶子。“晴儿，你今日有心事？”
　　“阿？没……没有啊”
　　“修剪花枝这样的小事换了平时你也不会出错，今日这花枝修剪可是活粗的很。你见你几时心里藏了事还能瞒住你家小姐？说吧！什么事。”
　　“我……”尹晴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把心一横说了出来“小姐我就直说了吧，现在大街上都在传王爷和克罗公主快要大婚，说的煞有其事，说这些时日王爷都是在克罗公主身边陪着，甜蜜似饯，说的有鼻子有眼，就是今日王爷……他也去陪那个什么克罗公主了。”
　　尹晴开始对这克罗公主还有好感，现在只剩下满满的敌意。尹碧落摸着树叶面色平和，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过。
　　“小姐！你怎么都不着急阿？晴儿看着都替你着急了。”
　　尹碧落转身眼睛坚定的看着她“着急又有什么用？有什么话等阿言回来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小丫头片子天天这么心急，当心急火攻心老得快”
　　尹晴急得快要哭了，她家小姐怎么能就这么淡定。
　　可克罗这些时日热情高涨，一天高过一天，凌楚言对她的态度却不淡不浓，问他为何如此客套，他说他是正人君子，她是未出嫁的姑娘，走的太近丢了名声不大好，于是她信了，左右都是为了她好，又有什么要紧。
　　凌楚言换了常服站在宫门前等，克罗说想看看戏语楼的戏，缠得他烦了才答应了她。她立马就欢天忽地，可如今却要他在这里等，毒辣的日头晒得他快要融化，随行的仆人撑着伞也十分不容易，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滴。
　　“言哥哥！”克罗是个爽朗的性子，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张着嘴就大喊。
　　今日她换了汉人的衣裳，穿了件粉红的衫裙，衬得她的皮肤雪白透亮，本就五官深邃，穿上汉人的衣裳不觉得奇怪，倒是有别样的美。
　　“克罗公主就是不一样，就是穿汉人的衣服也能穿的如此端庄。”
　　克罗听见是夸自己就开心得紧“你们汉人的衣裳穿着有些拘谨，和我们草原大不相同，但是王爷若说好看那克罗就努力去习惯，反正日后也是要常穿的。”
　　克罗说着渐渐低着头，多了女儿的娇羞，其实不论是谁，骨子里流的是什么血，相貌如何，身材如何，遇见自己喜欢的人那全天下的人就都一个样儿。
　　凌楚言没接她的话，只说了一句走吧。克罗急步跟上今日凌楚言说要带她去看唱戏，克罗从一大早就很期待，她们那里也会有戏可似乎两个地方大不相同。但是无论去哪里，上天还是下地只要有凌楚言的地方就是极乐的世界。
　　戏院子里热闹，戏语楼的生意还是很好，罗班主带了凌楚言上了阁楼，寒暄了几句便下去招呼其他客人。
　　温佳儿瞧着阁楼上的凌楚言，似乎旁边带了别的女人，二人关系极近似乎处的不错，走着台步心里藏了心思。凌楚言进来时林默生也瞧见了，心里将凌楚言腹诽了千遍万遍骂他是个登徒子，浪，荡的很，才弃了佳儿姐没多久，如今连那碧落姑娘也弃了去重新寻找怀抱，权高位重，长得好看，当真是了不起，可怜了多少无辜少女。
　　克罗瞧得开心，这京城里的戏不比他们，看的新鲜，瞅着精彩，她没有汉人的樊文礼节，生活的随性跟着人群大呼为台上的人叫彩。
　　凌楚言的茶换了几杯，台上的戏唱了几出，外面的时辰渐渐晚了，尹晴奔跑到戏院时满脸的泪在跟罗班主说什么，林默生瞧见了，他这是第一次看见她哭，心里有些滋味，想上前去问问却快到他上台的时间，只好留在原地。
　　克罗正看的起劲儿，尹晴却不顾阻拦的冲了进来。
　　“王爷！小姐不见了。”尹晴一边说一边哭的厉害。
　　凌楚言微微皱眉“什么叫小姐不见了？”
　　“今日晴儿出去为小姐采花瓣想着小姐晚上能用，可回来的时候小姐就没了，我整个王府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可就是没有找到小姐。我看过了，房间里除了少了银子其他都没少。”
　　“碧落她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尹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眶哭的发红“都怪晴儿，今日晴儿多了几句嘴，将……将近来京中的流言告诉了小姐，就怕小姐想不开……小姐平日不管去哪儿都带着晴儿的，可这次……晴儿真的害怕再也找不到小姐，晴儿人微言轻实在没了法子才来找王爷的”
　　因为克罗在场尹晴转了说法，可凌楚言明白流言指的是什么，一颗心沉入了海底。
　　“碧落走了有几时？”
　　“今日午时不见的”
　　“走了这么久你才告诉本王！下次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禀报给本王！”
　　“是。”
　　凌楚言挎出了门槛眉头皱得很紧“秦风！秦风！”
　　秦风听到凌楚言在唤他即刻出现“王爷，属下在”
　　“本王要你看好碧落不容有半点闪失你怎么看的？”
　　“回王爷！今日属下要执行差事便着了旁的人去照看实在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差错，王爷放心，属下等一定会找回碧落小姐。”
　　凌楚言顺了口气闭着眼“给本王把碧落找回来，若是找不回来…………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是！”
　　秦风领了命下去了，凌楚言也跟着去了，尹晴紧跟在身后，独独留下克罗一个人，凌楚言走的那一刻克罗的脸变了一个神色，十分失落，他连招呼也没跟自己打便走了，这是多么着急阿。碧落？这听起来像是个女儿家的名字，究竟是什么人才能让言哥哥如此紧张？她与言哥哥相处数日，他总是笑呵呵的，都不曾见过他有其他神色，总以为他不会生气，可如今为了一个女子他的神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凌楚言在大街上四处打听，拨开人群到处找，瞧着个背影像的就上去扒过她来看，吓得人不轻，也有好几个朝他示好，他都只是推开了。
　　天渐渐暗了，事情没有一点进展，凌楚言面上平静，心里的紧张和恐惧却开始无限扩大充斥他整个人，他回头去望街上拥挤的人群突然感到害怕，感到陌生，内心开始无助开始彷徨，这里没有他熟悉的人。若是碧落一去不回他该怎么办呢？凌楚言转身继续询问街边的人，嘴巴说的发干起壳，神色越来越紧张。
　　“阿言，你在做什么？”尹碧落拎着东西看见凌楚言四处寻觅有些奇怪。
　　听见熟悉的声音凌楚言转了身见她站在人群里安好无恙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她。
　　“阿言，你怎么了？”
　　“我……我以为你不见了”凌楚言有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搂得她太紧。
　　“这是大街上别这样，失了礼数。”
　　“让我抱一会儿你今天可是要把我吓死了。”他以为……他差点就要失去她了。
　　“呵呵！我见药没了想出来买，今日晴儿又久去不回，没法子，只好自己出来，反正也没多远，买完了便想着逛一会儿，四处游逛对身体也好，我不过出来买个药而已你怎么吓成这样”
　　“下次再去哪里必须有人同行。”
　　尹碧落在他怀里笑的像朵花，点头答应。
　　街边掌了灯，克罗站在街尾瞧得清楚，言哥哥怀里搂着个女人，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那女人长得什么模样，她还记得言哥哥说过男女之间要有距离，否则落了闲话毁了清白，而今……他却站在大街上搂着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