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阁伎》言四叶

70、盼归

　　尹碧落枕在凌楚言的腿上，长发散了一地，凌楚言的手指穿过尹碧落的发间一点一点为她梳理。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他们也自有自的乐趣。
　　“阿言。”尹碧落手里抓着茅草在编织着什么，一边唤着他的名字。
　　“嗯？”凌楚言的声音很温柔，回荡在尹碧落耳边激起心底的层层涟漪。
　　“你好几日不洗漱身上都有些味道了。”
　　凌楚言手停了停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无奈的笑了笑“我们俩都差不多呢。”
　　尹碧落爬起身搂着凌楚言的脖子坐在他的大腿上，长发散在耳后，凌楚言将散落在脸前的头发为她别到耳后。尹碧落摸了摸凌楚言的脸有些扎手，凑近一看多日不洗漱的凌楚言长了胡子。
　　“阿言，你居然有胡子。我本以为像你这样的奶面小生是不长胡子的。”
　　“尹碧落！”凌楚言正色道。“如果你在这样我不介意把你就地正法证明我是不是男人。”
　　尹碧落眉眼一弯咯咯的笑着，靠在他的胸膛上，乖巧的像一只猫“跟你说笑呢！哪里来的要这么严肃，阿言就算有了胡子也是帅帅的大叔。”
　　捧着凌楚言的脸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没漱口你也倒不嫌恶心。”
　　尹碧落摇摇头“我才不会嫌弃阿言呢！阿言就算老了，走不动了，不能自己照顾自己，天天不洗漱我都不会嫌弃阿言的。”
　　“你的夫君我可是墨歌难得的美男子，多少女子心里恋慕的对象，哪像你说的那样不堪？”
　　“那你家娘子我也是亿万人心里想娶的美娇娘。”她这话可没有说谎，只要她招手墨歌想娶她的男子可是排都排不下。
　　“那本王便见一个杀一个。”
　　“哪里来的有像你这般霸道的人。”
　　“凌楚言便是如此”凌楚言抓着她的手放在脸边磨蹭，硬硬的胡茬刮得尹碧落笑个不停。“碧落，此刻我觉得有你在身边真好。”
　　“那我便一直伴在阿言身边哪里也不去。”
　　“你比我初见时开朗爱笑，现在瞧你眉目间都是晨光皎月，让人移不开眼。”
　　尹碧落敛了笑容思考半天，勾起一抹笑容可震撼山河，凌楚言觉得他见过世上最美的山，最美的景，最美的花都不及此刻炫目耀眼，不及此刻娇艳明亮。
　　“因为尹碧落遇见的是凌楚言，带给她阳光和雨露的人呐。”尹碧落说话的声音很轻像凌楚言平日诱哄她那般一样哄着他。
　　凌楚言笑了笑“我不会让你我在这里呆太久，吃太多苦的。”
　　“阿言，按理说陈将军早进入了阳州，我们和他一起出发相隔时间并不太远，我们这么久没出现，陈将军怎么不急也不派人找找？”尹碧落早觉得奇怪，凌楚言贵为墨歌的王爷，陈将军一行人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凌楚言并协助他完成要务，怎么凌楚言消失了那么多天一点也没有听见陈将军的动静？
　　“我的碧落真是聪明，我猜你早觉得不对。是我不要陈将军轻举妄动的。”
　　“为什么？”尹碧落翻下身跪坐在凌楚言身边。
　　“那日我被带去审问也并非一无所获。”凌楚言摸着尹碧落的头顶，眼神宠溺，尹碧落不说话静静地听他说“那日被带出去时我瞧见一个人，那个人我曾在皇兄觐见前几年的考生里见过，他并不是很优秀，也不惹眼，话也很少，但偏偏是他话少才引起了我的注意，按理说觐见皇上可是一件八辈子都求不来的好事可偏偏他却十分冷静，后来皇兄很随意的就把他调配到了阳州当知府。不过据我后来调查所知这阳州知府的爹爹曾是军队里的一名猛将。带阵杀敌可是一把好手。幸好我带了面具他未认出是我。”
　　“阳州知府？他出现在这山寨里……莫不是山贼和官府连成一片想独吞阳州自己坐大？”这样一来也就说的通为何军队打不过这些山贼了。
　　凌楚言觉得和尹碧落说起话来并不用费太多功夫他喜欢这样“所以百姓苦不堪言，消息更是出不了阳州境内，若不是前段时间皇兄排出的巡查官员到此地巡查后无返，回到的信件也话语奇怪，皇兄也不会注意到此地。”
　　“阿言的皇兄也是聪明的人。”
　　凌楚言笑笑并没有过多点评“我瞧见他后便差人告诉陈将军切莫轻举妄动。”
　　“可你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呢？”
　　尹碧落犯了糊涂，凌楚言也喜欢她这幅呆拙的模样，他从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个人好也罢，坏也好都能如此的喜欢她。
　　“这就是你家阿言的本事了。你会知道的。”
　　牢里来送了几回饭，都是那样的饭菜，尹碧落不会吃，凌楚言更不会。可奇怪的是每次饭菜的碗底都会有两个用纸包的包子，阿言说那是他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了他们还骗他们自己家住附近好好待着他们，他就会乖乖写信回去拿钱的。
　　如果不是每日送饭的都会来，天天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狱里还真不知外面是什么时辰，新关进来的人大喊着冤枉，放他们出去，可关了几天就老实了。黑暗总容易让人无端的生出许多绝望，吞噬着人们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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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里，篝火刚刚升起，几位当家的坐在堂中嬉笑不已，笑自己绑了个大肥羊钱财多到用不尽，笑大肥羊太蠢还写信回去送钱到寨子里等知道他家住哪里就准备杀了他全家谋夺他钱财。
　　外面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也传来了厮杀声和哀嚎声。一个小山贼闯进堂中跪在地上，脸上还带着血。
　　“几位当家的不好了！外面有人带着一伙子人冲进来了，个个来势凶猛，武艺高强，我们手底下的兄弟死了好几百号人。”
　　几位当家的站起了身，神色各异，三当家的首先慌了神。
　　“大哥二哥，我们手底下的兄弟们武功也不差，这帮子人到底什么来头？”
　　大当家看了一眼三当家“我哪里知道！出去看看！”
　　走出堂中看见的是一伙黑衣人训练有素，手起刀落，动作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倾刻间眼见着就逼近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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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狱里听着外面的厮杀声其他人都慌了神，独独凌楚言勾起了一抹恶笑。牢狱的大门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被人一脚踹开，冲进来一伙身穿黑衣的人。
　　“王爷！属下救驾来迟，请王爷责罚。”
　　“把牢门打开！”
　　临走时尹碧落回头看了一眼牢里呼救的人，凌楚言明白她于心不忍，叫人也救了他们。一行人出了牢狱只见得外面厮杀成了一片，到处都是刀光剑影，目光所及之处躺的都是尸体，火炬被踢翻在地。保护的人数过多，黑衣人显的有些吃力。就见一人挥着刀靠近尹碧落，凌楚言护在尹碧落身前，手臂上重重的挨了一下，鲜红的血很快就染遍了整个衣袖。凌楚言夺过对方的刀从肚子上捅了过去，鲜血四溅落在凌楚言的脸上，那人立马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言你受伤了。”
　　“没事！这点伤我还受的起。”凌楚言一边护着尹碧落后退到树林里，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到了安全的地方凌楚言才撕开了衣角草草的包扎了一下，一穿着玄色衣裳的人跑过来跪在凌楚言身边递了剑。
　　“王爷你的剑。”
　　凌楚言拔出剑转脸就要走！尹碧落拉住了他的衣角。
　　“阿言你要去哪里？”
　　“碧落，我是王爷！我必须回去。”
　　“可是你受伤了。”尹碧落声音有些颤抖，阿言受的伤那么重，她怎么忍心让他回去？
　　“如果我不去，伤的就是所有人了。秦风！照顾好碧落，若她有半点差池本王拿你试问！”
　　一旁的秦风楞了楞，他送剑过来是想和王爷一起上阵杀敌护他周全的。但王爷的命令只好答应。
　　“王爷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尹姑娘。”
　　尹碧落摇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碧落，前方太危险，你一个女子去了实在讨不到什么好处。你相信我好吗？我会回来找你的。”
　　尹碧落摇着头，眼泪已经出来了。凌楚言捧着她的脸也不管旁边是不是有人用手擦干她的眼泪。
　　“碧落你冷静一点，这里这么多人你走了他们怎么办？这里说头脑我最相信的便是你，你带着这些百姓逃到安全的地方，我稍后去找你好吗？我答应你，我会平安回来的。”
　　说完在尹碧落额头上落下一吻，秦风尴尬的转过了头，他觉得最近的王爷，疯了，也不嫌弃肉麻……
　　尹碧落点点头“我答应你我会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但你也要答应我，平安回来。”
　　“我答应你。”凌楚言吸了口气“秦风！你带着这些兄弟照顾好碧落！”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尹碧落看着那抹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深处，一旁的秦风见她望着王爷远去的地方哭哭啼啼，也不知一个柔弱的姑娘能做什么。
　　下一刻尹碧落一抹眼泪，回过身眼神变得坚定的望着秦风“秦风，这里离陈将军的地方有多远？”
　　“半……半日可到。”秦风对于她的眼神有些讶异。
　　“那离最近的村庄呢？”
　　“最近的村庄有四五个，但不消半个时辰到两个时辰之间。”
　　尹碧落低下头思索，数了数凌楚言留下的部下，很快分配好每两个侍卫保护四个百姓将他们分别带往不同的村庄找个热闹的地方安顿好，虽说山寨里打的热火朝天无瑕分身，但为防万一剩下的侍卫便死守在山下通往各个村庄的必经之路。
　　秦风对尹碧落刮目相看，一个寻常女子竟能想得如此周全，如果回到陈将军那里，要上半日的功夫。若山贼还有余力这么大的目标很快就会被发现，可分散了跑降低目标，跑进人群里更是分不清。又死守在路口。计划实在周详，王爷喜欢的女子看似柔弱，却非同一般。刚柔并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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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楚言绑了山贼下山时在路口看见的是尹碧落，皱了皱眉他有些生气。下一秒却见她欢喜的跑过来抱住自己。
　　“阿言，我等了你好久，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要秦风带你走吗？”
　　秦风不好意思低着头“尹姑娘固执，以死相逼，说什么也要守在这里不然就立马自杀，属下实在拧不过尹姑娘。”
　　尹碧落咧着嘴笑着“阿言不要怪他，是我要守在这里的。我担心阿言出事，想第一眼看见你，现在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下次别在这样了。”凌楚言心里觉得很暖，刮了刮她的鼻子。
　　尹碧落点着头满嘴的答应，看了秦风一眼心里存下了些疑虑。
　　凌楚言掌握了阳州知府与山贼勾结的证据，擒获了所有人，上报凌轩禹，凌轩禹大怒收押了阳州知府和山贼，并将他们游街示众后斩首，又新封了阳州知府三日后上任。这件事算是画上了句点。
　　凌楚言站在城墙上看着满朝百姓欢呼大喊皇上圣名，王爷威武的时候勾着唇笑了，笑里带着些苦涩，带着些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