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阁伎》言四叶

36、坠湖

　　城郊的湖边种植了大片红枫，已于秋季是红枫正盛的季节，湖面上倒映着红枫树的影子，从枝头上飘落的叶子掉到湖面上碎了余影漾起层层波浪。今日安青衫宴请了瑞亲王前来游湖，说是看一看这大好的风光，朝中有人猜想安青衫得罪了瑞亲王最近才如此巴结于他。
　　安青衫包下了靠近湖边的楼阁，好进行观赏，凌楚言身后的下人掸了掸石凳上的灰尘凌楚言这才入座。
　　“安将军又是宴席，又是游湖的，倒叫本王不好意思。”
　　“王爷说的哪里话，老夫在朝中还要多谢王爷的照顾。”
　　“哈哈哈哈哈！”凌楚言笑的爽朗，看呆了一旁的众人，可只有他和安青衫明白，他的笑里别有深意。
　　凌楚言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一只手靠着桌子一副慵懒的模样，看着湖边的红枫眼里藏了满满的笑意。
　　“红枫缎稠满天红，将军好雅的兴致。”
　　“老夫一介粗人，若是王爷不嫌弃已是老夫的荣幸。”
　　一阵铮铮琴声响起，凌楚言起了身靠近窗台，湖面上停着一艘小船，船上有一身着白衫的女子抚琴，白色的纱带飘飞于空中，枫叶拂过了她的面颊，拂过了她的琴，俨然一副美卷。
　　“将军这是何意？”
　　“紫樱姑娘琴技天下难寻，老夫想今日游湖若是紫樱姑娘能献上一曲岂不美哉。”
　　凌楚言瞧着湖面上的尹碧落眼睛微眯，安青衫瞧着他的神情有些紧张，这个王爷捉摸不透，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将军最近似乎是不是太疼爱这女子了一些？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凌楚言回了座位，神情变得严谨。
　　一旁的安莲华听了巴不得拍手叫好，她就是觉得爹爹太疼爱这名女子了，如今瑞亲王点了出来看爹爹以后还能如何偏袒。最好这个紫樱姑娘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瑞亲王面前。
　　“老夫只是想王爷也听一听紫樱的琴技。”
　　“琴技不错，就是胜过皇宫的技师也不夸张。本王不过开个玩笑，安将军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凌楚言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盯着安青衫，二人半晌也不说什么，但安莲华觉得周围陡然冷了好几度，让她有些不自在。
　　“爹爹，今日红枫正盛，莲华想去看看。”她觉得现在呆在这里有些抑郁，不如去附近逛逛也好些。
　　“去吧，别跑远了。”
　　“知道了，那……王爷，莲华这就退下了。”朝凌楚言福了礼安莲华便退下了。
　　安莲华离开后屋子里更显沉寂，凌楚言闭着眼听着琴声，手指敲打着桌面，紧扣着安青衫的心弦。
　　“安将军这么拘谨做什么？”
　　“老臣不敢逾越。”
　　“呵呵！好一个不敢逾越，安将军你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做的事可不少啊！”
　　“老臣不明白王爷指的何事。”
　　“呵，许是本王记性不好，记错了事罢了。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凌楚言一语双关，他又哪里可能记错，分明只是为了找个台阶给自己下，安青衫明白凌楚言这是提醒自己，自己有了把柄在他手上。
　　弹奏了几曲，船靠了岸，尹碧落从船上下来脚刚踏到陆面上便看见鹅黄的衫裙站在自己跟前，抬头看，果不其然是安莲华。
　　“安小姐。”
　　“哼！”安莲华不领情，要不是因为这个狐狸精，爹爹才不会让她罚跪佛堂，因为她自己被罚了两次，她就是个倒霉的天煞的扫把星真是触自己的霉头。此番出游爹爹不带娘亲也要带她，看了她安莲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尹碧落见她不回话也不打算与她纠缠，起了身准备绕过她，安莲华可不是什么善茬，故意使了畔子，尹碧落一个不稳向后倒去迭进了湖里。尹碧落迭进湖里安莲华随即抱着腿大声喊叫。
　　“我的腿，好痛啊！我的腿。”
　　尹晴来的正巧，看的真切，就是安莲华使了畔子让尹碧落迭进了湖里，自己就是回去给小姐拿个披风怎么又出了这档子事，三两步冲上前一把推开安莲华。
　　“小姐！小姐！来人呐！有人坠湖了，来人呐！救命啊！”
　　尹碧落掉入湖中，只觉湖水刺骨冰凉，重心往下在沉，水不断地灌入她的嘴里和鼻腔里，绕是她平时在冷静也慌了神，挥舞着手求救。
　　“救命……救……救命……啊……”
　　窗外的琴声停了下来，传来的是一阵嘈杂声和呼救声，安青衫和凌楚言靠近窗台去望才知道有人坠了湖。飞快的下了楼，冲到湖边。
　　安青衫看了一眼凌楚言，见他一脸事不关己，左右思量，自己跳进了湖里。
　　跟在凌楚言身后的护卫准备一同下水却被凌楚言拦住。
　　“王爷？”
　　“小不忍则乱大谋。”凌楚言语气冷静，面上没有一丝着急，只静静地的盯着湖里的两人。
　　看着呼救的尹碧落，安莲华心中满是欢喜，这么狼狈的她可真是精彩极了。
　　尹碧落没了呼救的力气，往湖底开始沉去，迷糊中她觉得她快死了，眼前出现的是凌楚言的脸，自己真可笑，都要死了都还想着他。幸的安青衫水性不错，救回了尹碧落，抱着她上了岸将她放在草地上，双手按住她的腹部让她吐了水。
　　尹碧落悠悠转醒，边上的尹晴哭的没了力气，自己身上还盖着一件披风，挑眼看见凌楚言站在自己身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似乎半点与他无关。尹碧落心下觉得悲凉，自己都要死了他也不会心痛半分吗？
　　“小姐！你吓死晴儿了。”
　　尹晴哭成了泪人，尹碧落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可唇色尽失显得苍白。
　　“傻丫头，别哭了。”
　　看尹碧落没了事，安青衫转身向凌楚言抱拳深鞠一躬。
　　“王爷可曾受惊？”
　　“无碍，人没事便是好的。”
　　“叫王爷看了笑话。”
　　“哪里的话，紫樱姑娘失足落水也并非人愿。先带她回去吧”
　　“今日对不住王爷了，改日，我必定登门谢罪。”
　　安青衫剜了安莲华一眼抱起尹碧落准备回府。凌楚言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安青衫抱着她的身影，目光落在安青衫紧抱着她的手上，直至将她抱上了马车。
　　“王爷……”身后的护卫出声唤了凌楚言。
　　“今日可真是嘈杂不堪，回府吧。”凌楚言的神情似乎有些疲惫，深吸了一口气也准备回府去。
　　安青衫抱着尹碧落急急回了府，这场面吓坏了大夫人。
　　“这不是去游湖吗？怎么弄成这样？”
　　“这要问问你的那个好女儿！”
　　安青衫气的不轻，大夫人知道又是莲华闯了货，现下也没有功夫理她，吩咐下人备热水，熬姜汤，让尹晴将她的湿衣服换下，忙完了这一阵子，见尹碧落面色恢复了些便放心下来。
　　“你跟我出来！”安青衫拉着安莲华出了门，大夫人吩咐尹晴好好照顾尹碧落便跟着退了出去。
　　回了大夫人的院子，安青衫拿起茶杯愤愤的朝安莲华砸去，安莲华一躲，茶杯摔在了门框上碎的一地。
　　“跪下！”
　　“爹……”
　　“我让你跪下！”
　　安青衫气的眼睛发红，吓坏了安莲华，他好歹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本就带着戾气，在一发脾气更可怕了，安莲华哪里见过这样的爹爹，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下，双眼带了泪花。
　　“老爷……”
　　“你给我闭嘴！莲华今日这个样子就是你惯出来的！你可知她今日做了什么？”
　　大夫人想为安莲华求情，却被安青衫吓得把求饶的话吞了回去。
　　“不知。”
　　“她今日把紫樱推下了湖差点害死了她，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莲华没有推她，是她不小心拌到莲华的腿才不小心掉进湖里的。”安莲华否认，她就不信爹爹还能亲眼看见了不成？
　　“你还要狡辩！我念你平日是个乖巧的女儿，就是脾气傲慢了些，对你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你今日生出了害人的心思，我若今日不罚你就是对不起祖宗先烈！”
　　“爹爹！她只是个卑贱的风尘女子，我是你亲生女儿！你为了一个贱婢要罚我？”
　　“来人！给我把小姐拖到院子里，重打二十大板！叫她好好长长记性！”
　　安莲华不可置信，这可是爹爹第一次对她用这么重的刑罚，二十大板岂不是要打的她屁股开花？听见老爷要打安莲华，大夫人心疼。
　　“老爷！你为了一个刚进门的女子罚的这么重是不是心狠了些？”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紫樱？你的好女儿，险些坏了我的大事！不叫她长长记性我就不是安青衫。”
　　大夫人闭了嘴，看来莲华不仅是因为紫樱触犯了安青衫，还坏了他的事，安青衫如今的处境她是多少知道的，所以现在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
　　板子落在安莲华身上，安莲华疼的大哭，痛的大喊，她一个小姐细皮嫩肉的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叫声传遍了整个将军府。安青衫出了门槛看着院里被打的安莲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以后，好好看着你的女儿！叫她不要在靠近瑞亲王！”
　　这话让安莲华倍感绝望，她怎么可以不见瑞亲王？
　　“爹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啊！求你……求你不要让我……不见瑞亲王？”
　　“不知悔改！给我打！打到她长记性为止！”
　　安青衫气的不行，背着手出了门，自己女儿看见瑞亲王就跟发了疯一样，什么礼数，理智通通都没了，犯了这些错误，坏了他的事，真是气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