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阁伎》言四叶

33、瑞亲王

　　今日的将军府似乎格外热闹，做事也比平日里勤快谨慎，尹晴欲去备放点心的院子里拿一些点心给尹碧落吃，跨进门却瞧见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在擦脂抹粉，带簪花。不仅是这院子里的丫头，似乎今日府里的女眷都打扮得花枝招展。
　　“你瞧瞧我戴这簪花好看吗？”一个小丫头拿着簪花问对面比她稍长一些的姐姐。
　　“在好看有什么用？你能有我好看吗？”端坐在镜子前的少女描画着眉眼，左右瞧瞧镜子里的自己笑的满意。
　　尹晴以为自己走错了院子退了出去看看门口的牌匾，是点斋阁没错。难不成是自己睡昏了头弄错了时辰，现下还是早晨？看看日头也不是。揣了好奇上前几步。
　　“你们在做什么？收拾得这般好看。”
　　“你还不知道吧？今日啊，我们将军宴请了瑞亲王。现下都忙着拾坠自己呢！”一个长相清丽的小丫头搭了话，说到瑞亲王时满目的痴迷。
　　“瑞亲王前来确实使将军府蓬荜生辉，可与我们何干？我们的职责不是侍奉主子嘛？”
　　“你可真是个不谙世事的丫头，瑞亲王，那可是皇帝的亲弟弟，倘若一朝得了幸，被瑞亲王看上便可脱离这卑贱的身份，就算做不了亲王妃做个妾室也是无忧的。”女子目光轻蔑瞟了尹晴一个白眼。
　　“得了吧！瑞亲王哪能看上你这黄毛小丫头，要看上也是看上我。”一旁梳理发髻的丫鬟插了嘴，她可远远的瞧见过瑞亲王一回，自此便芳心暗许。
　　尹晴摇摇头，进了屋子里自己取点心，看样子今日那些管事的丫鬟是管不上这些了。其实瑞亲王哪里看的上她们这些身份卑贱的丫鬟，正如那个女子所说瑞亲王那可是皇亲国戚，见过的女子，送上门的女子定是排着队，排到城墙外。又哪里有多余的目光来瞟见她们这些丫鬟。尹晴心里似明镜可也不点破什么，免得尴尬。收拾了点心，便准备回院子了。
　　尹碧落坐在秋千上看着书，翻了最后一页书已经是结局了，瞧了瞧门口还不见回来，今日的尹晴似乎比平时都要慢，抬头看看树枝，枝蔓上的叶子都开始慢慢变黄了，院里已有了三两片落叶，已是入秋了，时间竟过得这样快，转眼又是一个春夏。
　　“小姐！小姐！”隔着老远便听见尹晴咋咋呼呼的声音，人还没进门声音先进了门，也不知什么时候染了齐月的习性。
　　尹晴跑的气喘吁吁，回来的匆忙。
　　“何事，如此慌张？才教你的谨言慎行，我看你倒是忘的干净！小心主母瞧见了将你扒了皮。”
　　尹晴一听主母要扒了自己的皮果然就端庄啦许多。看着两手空空的尹晴，尹碧落心生好奇。
　　“你端的点心呢？”尹碧落从秋千上起了身朝屋子里走去。
　　“点心？点心刚在来的路上……不小心……打翻了。”
　　“打翻了？你可是鲜少会犯这样的错，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小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今天……”
　　“对了！这些书你现在帮我还到福叔那里，代我谢谢福叔。”听闻尹晴并没有受伤尹碧落便放下了心思。
　　“是！……小姐，不对。晴儿是想告诉你……”
　　“还有这个，主母前些时念叨着想吃年记的鸭子，这个是我排了好久的时间，今早年记才差人送来的，还热着呢！你现下一起拿给主母，主母脾气不好，你动作要快些。莫要放凉了又惹了主母不高兴。”
　　“是！晴儿这就去。”尹晴接了鸭子便准备拿去送给主母。
　　“方才你想同我说什么？”
　　“方才？方才…………忘了！”尹晴敲了敲自己的榆木脑袋，怎么好端端的给忘了呢？她似乎依稀记得是件很重要的事。
　　“忘了便算了，你先将这鸭子送给主母吧，莫要迟了放凉了便不好了。”
　　“是。”尹晴端着鸭子和书出了门，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瞧着走远的尹晴，尹碧落摇摇头也不知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坐在桌前，目光不小心瞧见了桌上的礼盒，笑了起来，自己也没脸说她，给大夫人的簪子倒是忘了一道给晴儿叫她一起送去了。没有法子只好自己亲自走这一遭。这簪子是买来为上次赔罪的，但一直找不到称心的礼物，这不，在为老夫人排队买鸭子时便瞧见了觉得这支簪子和大夫人合得来便买了下来。自己亲自走这一遭也好，显得自己更有诚意。
　　尹碧落抓了好几个下人才问清楚大夫人的住处怎么去，将军府实在绕的慌她真是找不出路来。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府里的女眷无论老少都打扮的精致，也不知刮得哪门子的风。七转八拐，尹碧落找不到了出路，她觉得大概自己是迷路了。
　　转过廊沿，沿着青石板的小路到了花园，似乎方才有个丫头说要穿过花园，但也不知自己走的对不对，将军府花园实在不少，头疼的厉害，尹碧落揉了揉太阳穴，自己也说不上是路痴，只怪这将军府道路太曲折了。
　　“王爷，这是我们府里的小花园，虽比不上大花园的华丽，但也别致雅趣，也不知您是否喜欢。”
　　尹碧落不用转身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安莲华，避免在无端生出什么事故，尹碧落觉得她还是离开为妙。
　　“甚好。”
　　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虽温润无比也无拒绝别人的意思但带了几分淡漠和疏离。尹碧落停下了步子，这声音像极了一个人，可是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觉得自己不该转身，可是抑制不住好奇和思念的心意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仿佛内心深处在渴望着什么。
　　一旁的安莲华穿着淡粉色的衫裙，发髻梳得精致，脸上带着薄妆，还有平日里见不到的娇羞，眼里倾慕的神色一揽无疑。身侧的男子穿着枣红的华服，身形高大，身线健美无比，这身影她在熟悉不过了，她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指尖泛着凉意，快要呼吸不过来。
　　抬眼看见的是在熟悉不过的脸，是了，是他没错了，是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用尽全身力气压在心底的人没错了。眼泪湿了眼眶，灼灼的盯着不远处的洛。她想转身离开，可怎么样也挪不开步子，挪不开自己的目光。
　　“小姐！小姐！我想起来了，我想告诉你，今日我在府里撞见了……洛公子……”尹晴不远处就看见了自家小姐站在花园里发呆便迎了上去，靠近了之后发现小姐目光死死盯着的人就是洛公子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
　　似是听见不远处的嘈杂洛转过头看见花园里石板路上的主仆二人，淡淡的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安莲华见瑞亲王的目光落在了尹碧落身上心生腹诽，这个青楼女子真是走到哪里都阴魂不散，勾引了爹爹还不够，也不知从哪里听来了消息，现下站在瑞亲王要经过的花园里，定是想要勾引瑞亲王，当真是个下贱的货色，自己可是从小便眷恋着瑞亲王，哪里又能让她抢了风头。自己可不似娘亲般软弱爹爹讨个青楼女子也不说。
　　但瑞亲王贵为王爷，又哪里是她那种身份能匹配的？在墨歌还没有几个人能配上瑞亲王的，而恰巧自己就是能配上瑞亲王的人之一，见瑞亲王方才瞧她的模样也没有半分心动的情绪，倒不如借着此番机会羞辱她一番，也好叫她知道自己的地位。
　　“王爷，这边走。”安莲华引了路将洛带到尹碧落跟前。
　　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尹碧落确认无疑，那就是洛。自己想要逃跑，可奈何两只腿仿佛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动，只有傻傻的站在原地，身后的尹晴见自己家小姐不动也发了傻跟着站在原地。
　　只见他渐渐靠近自己，距离越来越近，他穿着这身枣红的华服是另一番风景，少了邪气与坏痞，多了份威严和贵气。他离自己只有一步的距离，鼻尖泛着淡淡的香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可鼻腔里犯了酸意。
　　尹碧落瞧着他发了痴傻，目光里含了泪水，眉头微微皱起，离开他这些时日本以为可以忘记，可一日比一日思念他，他看起来他过得很好。面目依然俊郎如惜。一时看进了心里忘了举动，落在安莲华眼里是另一个意思，她认为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定是又瞧上了瑞亲王。
　　“看什么！看见王爷还不行礼！半点礼数也没有。果真是粗鄙之人。”
　　“可他，分明是……洛公子……”尹晴发了疑问手指着洛。
　　“什么洛公子不洛公子，他可是瑞亲王，皇上的亲弟弟。名叫凌楚言！瑞亲王可是你能用手随便指的？真是没了规矩，我待会儿定会禀报爹爹要他治你死罪！”安莲华逮住了机会恨不得连尹碧落一定质问了死罪才好。
　　“不知者无罪，这位姑娘定是认错人了。”凌楚言笑的淡漠，一派温柔。带着几分陌生。
　　“瑞王爷心慈不追究，我……我也不会追究！还不快谢谢瑞王爷。”
　　见尹碧落还呆站着尹晴拉了拉尹碧落，这才回了神，躬着身行了礼。
　　“民女不知瑞亲王驾到失了礼数，还望海涵。”她觉得自己连说话都是发着抖的。
　　“不知者无畏。”
　　尹碧落起了身抬头看着凌楚言，他的目光里找不到往日的柔情和熟悉，他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任何情绪，眼底里带了疏远和戒备。虽然他的笑意和往常别无二至，可如今她觉得他的笑里带着陌生。
　　“瑞王爷心善，你该感恩戴德才是！别妄想了，他可是王爷，你这样的身份，不配！”
　　安莲华靠近尹碧落，话说的小声只他们二人听见。随后领着凌楚言走了。他经过自己时衣袖和自己擦肩而过。他不曾回过头，身影越来越远，气味也飘散了不见。眼泪终是顺着脸颊滑落了。她第一次觉得他的心自己离得如此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