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阁伎》言四叶

24、尹晴的归属

　　“紫樱见过将军。”尹碧落欠了欠身，低着头，着一身鹅黄的衫裙，一副谦卑的模样，眸子里淡如秋水，平静无波。身后的尹晴抱着琴也欠了身。
　　至尹碧落进门安青衫便仔细的打量着她，身姿妙曼，容颜华盛，面上不染铅华，面上着了淡淡的薄妆，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第二个这样美妙的人儿。瞧着尹碧落不由得发了傻，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眸子变得深沉。
　　“将军。”一旁的男子不由得出声提醒安青衫，这样的将军他鲜少见到，就是面对沙场的血刃，将军也不曾露过这样的神色，就是上一次见到也已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
　　“紫樱姑娘请起吧。”安青衫回了神觉得自己可笑，自己早已过了年少痴傻的年纪却还对着一个姑娘家发了痴傻，起身上前扶起了尹碧落，她与自己挨的极近，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与其他青楼女子不同。仿佛坠落尘世的仙子本不该生于此。
　　“多谢将军。”尹碧落起了身也并没有回避安青衫的触碰，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
　　“此番前来，也不知是否打扰了紫樱姑娘，听闻紫樱姑娘不见外客，你可会怪我如此无礼？”安青衫领了尹碧落坐到饭桌前，自己虽然用了些强硬的手段，但场面话也要说上几句，否则传出去堂堂的将军怕是要惹了笑话。尹晴将琴放在了饭桌后的案几上便安静的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言不语，也瞧不清面上是什么神色。
　　“将军说的哪里话，你哪里又算是外客，将军在外征战南北，安邦定国，如今紫樱有这份安宁也全靠了将军的英勇。”尹碧落执起酒壶为安青衫和一旁的男子满了酒。
　　“呵呵，紫樱姑娘言重了。”
　　“紫樱的话不无道理，若是没有将军与众位将士征战前线只怕那蛮子早就入了中原。所以二人定是英雄般的人物，当之无愧。”
　　安青衫端了酒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副淡然倒瞧不出什么其他，但她说话全面，是个聪慧机警之人不由得心下起了旁的心思。尹碧落端了桌上的酒杯面对着坐在安青衫旁边的男子。
　　“紫樱进门许久，还未请教官爷姓名，望官爷莫要怪罪。”
　　“许贵康。”许贵康端了酒与尹碧落碰了杯便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要说他对尹碧落瞧了一点不动心那是假的，可是……此番前来带了别的心思，何况这样的女子他也不敢妄想拥有。
　　尹碧落也不似其他女子的扭捏，喝了酒。“今日紫樱不知二位将军前来，准备不周，也没有其他什么好招待二位将军的，这里献上一曲望二位将军莫要嫌弃。”
　　“是我二位叨扰了紫樱姑娘才是，紫樱姑娘不怪罪已是对我二人的宽容。”
　　尹碧落走到琴后坐下，轻抚着琴，琴声悠扬，回响在夜空里，窗外明月高悬，谱了多少人的心思与离愁。
　　黄艳秋趴在门外在窗户上戳了个洞瞧了许久，她心下实在放不下，生怕被戳穿了自己买下了尹碧落的事实，可要她舍了尹碧落那也是想都不要想的，莫要说除了她的容颜为自己带来了不少钱财，就是平日里她为姑娘们量体裁衣，描画黛眉也招了不少的客人，至她来，自己这阁里的生意翻了几遍。
　　“妈妈，你瞧什么？”丽荷见妈妈趴在门上瞧了半天也不知妈妈在瞧什么，还是说妈妈什么时候染了怪癖爱瞧着别人。
　　“死丫头，吓死我了。小点声！”黄艳秋拍拍胸脯，剜了丽荷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有了空还来查看我？若是今夜招不到客人看我晚上怎么修理你。”
　　听了黄艳秋的话丽荷转了身赶紧下楼，妈妈的厉害她是领教过的，她可不想在有皮开肉绽的回忆。见丽荷下了楼，黄艳秋复又趴回了门上，瞧了半日，看屋里的人只是饮酒作乐，便离开了。许是自己想的太多，紫樱盛名墨歌，多少公子哥砸着重金只为瞧上一眼，这将军怕也只是心头有了这样的心思罢了。
　　把酒言欢，言语连绵，尹晴也敛了情绪笑的开怀，打发二人走时已是月上正空，门外打更的也已打了好几遍。
　　“小姐，你这样为难自己又是何必。”尹晴瞧了心疼，这样委屈求全的小姐她又几时见过。
　　“晴儿，若是不隐藏自己我便无法近了他的身知晓当年的真相，去帮我打水吧，这一身的酒气闻见了恶心该洗洗。”尹碧落面对安青衫时何不是气愤不已，敬酒时胃里翻滚恶心的喝不下去，强逼着自己咽了下去。可是，不如此她如何知晓真相。
　　尹晴没有在回什么话，她知道小姐已不想多说什么便退下为她备热水。其实她想劝阻小姐放弃追寻当年的真相，与洛公子二人一起活的快乐，过得自在不也挺好？但又哪里可能，就是连自己想着老爷夫人当年的惨死也愤恨不已，仿佛那哭喊声如今都还回荡在耳边。尤其那两个逃跑的畜生竟还妄想玷污了夫人。
　　泡在水里，雾气缭绕，尹碧落闭了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沉思什么，尹晴在一旁为尹碧落洗着头发，这是这么多年来最沉寂的一回了，想开口，却找不到言语。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了小姐的烦恼。
　　“晴儿。”尹碧落唤得小声，有些小心翼翼。
　　“嗯？”
　　“接下来的日子……凶险万分。”
　　“晴儿知道。”尹晴回答的不犹豫，不带半点思考。
　　“我想……”尹碧落睁开了眼，觉得有些难以开口，转了身趴在木桶边抓了尹晴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我想为你赎了身，还你自由，我这些年攒了不少银子足够为你赎身了，我在向妈妈求个人情，妈妈一定会还你自由的。若是可以，你离了这莺语阁便不要在淌这浑水。找个寻常的人家嫁了也是种幸福。对了！上次我瞧戏语楼的班主十分喜欢你，若不然你便去投靠班主，我想班主也定会开心的收下你。”
　　尹碧落声音里带了哭腔，不敢抬眼看尹晴，她对尹晴也有万般不舍，她早已将尹晴视作自己的姐妹，可是，怎又可因为自己耽误了她的后半生？她还有大好的前程，她才是花一样的年纪，怎可因为自己断送了她的自由和幸福。这辈子她欠尹晴的已经够多了。
　　尹晴听了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眼泪断了线，总也控制不住。起了身跪在了尹碧落跟前。
　　“晴儿，你这是做什么？”
　　“小姐，晴儿知道你觉得这一生都欠了晴儿，可是晴儿也说过若不是你救了晴儿，我早已是黄泉下的一副枯骨，是你给了我姓名，救了尹晴，不嫌弃淼淼只一介布衣给了我顶好的生活，晴儿早已将你和老爷夫人视作家人，如今赶晴儿走莫不是要断了这份感情不如杀了晴儿来的痛快。晴儿没有不自由，没有不幸福，请小姐收回你的这份念想。”
　　尹晴哭的厉害，这样的话语莫不像是一把刀在割着她的心口，她又怎么可能舍了小姐去过生活？她知道小姐在莺语阁的每一份妥协和努力，都为了她和自己更好的生活，也为了不让自己和别的女子一样落得下侍奉别人的下场。
　　尹碧落看着跪在地上的尹晴不语，心里五味陈杂。
　　“起了吧，莫要被地上的水湿了裙子。”
　　尹碧落虽然没有说其他，但尹晴知道她这是应允了自己，起了身为尹碧落梳洗干净侍候她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