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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练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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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夜安城。
“这就是玉心侯让我帮忙训练的新兵?”无寐侯一身甲胄,皱着眉头看向角斗场中那些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兵大爷:“如果她麾下不过是这种酒囊饭袋,我倒是真心明白了她为什么从来不敢反抗幽都王。”
“啊,嘿嘿……其实这些兵大爷不算是我们主君麾下的,这些年,一直是荧惑侯他儿子在管。”阡陌尴尬一笑,干巴巴地回答道。
“哦?居然是荧惑老鬼!”无寐侯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玩味:“几百年不见,荧惑老鬼竟也堕落至斯,枉我将他当做一个强大的对手,却不曾想,他的儿子如此不堪!”
可不是不堪么,都快成狗了!阡陌在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却依旧带着僵硬的笑容:“所以,这群大爷就交给您了!还请无寐侯多多关照,多多关照哈!”
无寐侯:“……”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留也不是,着实难办。
“玉心侯是说,用任何方法训练都可以么?”忽的,他开口说道。
“那是自然,”阡陌点点头:“只要,他们能够成为真正的精锐之师,便好。”
“这句话可是你们说的,”无寐侯的声音中难得的带了些笑意:“不过,阡陌将军这是要留下来,看本侯训练了?”
“当然,玉心主君可是郑重将这群家伙托付给我了,我自然要认真负责!”
“那就走吧,”无寐侯缓缓踱下角斗场,扬手召来槐江,低声在其耳边嘱咐了几句。
“啊?!这,可是……”槐江嘴角一抽,心道主君你这种训练方法,真的好么?实在是太……坑爹了吧!
阡陌诧异地看了看无寐侯,心里也有些好奇于他会用些什么法子“训练”这群不可一世的兵大爷。
第二天,她总算见识到了。
困兽刑牢之中的布局已然改变,由原本的平地变成一个大坑。一众兵大爷被丢在坑底下,全身上下只穿了件破布,不停努力着想要爬上去。
坑边放着食物和军服,无寐侯悠悠然坐在旁边,托腮观看。
“这是……”阡陌莫名其妙地看着坑底情境,实在憋不住地十分想笑。
“他们只有爬上来,才能吃饭穿衣。”无寐侯回答道,仿佛没有听见坑底那对于各种器官与女性家人的问候声音:“阡陌将军以为,本侯这法子如何?”
“果然是,呃,别出心裁……”阡陌僵硬一笑,心道无寐侯是不是在夜安城角斗场里被关出毛病来了,这都是些什么法子啊!
然而,不多时,她却慢慢坐直了身子,开始认真注视坑底了。
一众兵大爷发现即使他们把某侯祖宗十八代的母性生物全都问候完了也没用,力气也快要用完了,迫于无奈之下只好想法自救。只可惜坑壁光滑,根本连个借力的地方都少见,有几个胆子大的试着向上爬了几步,却只能摔到坑底下,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断了腿。然而,在这不停的尝试之中,众魔卒竟是越爬越高,渐渐地摸索出一条还算是可行的攀爬道路来。
只是,急切想要爬上坑边的魔卒们,依旧在不停阻止着自己的同伴,常常在自己攀爬的时候顺手将上面的队友扯着扔下去。由此,坑底摔死摔残的魔卒亦渐渐多了起来。
“物竞天择,只有最强壮,最冷血之战士才能够爬出坑来,无寐侯果真好算计!”看到这里,阡陌才真正明白了无寐侯弄一个大坑的缘由:“用这种方法折辱士卒的自尊,强迫其自救,甚至,迫其与同伴争夺厮杀,真真是无情狠辣至极。”
“这种方法我已有三百余年不曾用过了,”无寐侯回头看了眼阡陌,淡淡道:“三百年前,我的士卒全部由此法训练而成,只可惜,三百年来我无法走出夜安城一步,只能在此停留,想了无数方法却依旧不得自由,训练的手段便愈发的不同了。只有最为冷血,最为强大的士卒,才有资格成为征战杀伐之士。”
“哦?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阡陌微微一笑,忽的,指了指坑底的景象:“不过,有些时候,你也是会失算的,你看!”
无寐侯随意一扫,忽而,愣在当场。
却见坑边角落,几位已然受了伤的魔卒们,竟是用了叠罗汉的法子,一层层攀附着坑壁,最上的一个,已然接近坑顶了,观其速度,竟是比一旁的所谓物竞天择还要快了些。
“要不要打个赌啊,”阡陌笑道:“你说,是他们那一队爬得快,还是单打独斗的那批人爬得快?”
“你认为呢,”无寐侯毫不迟疑地说:“所谓合作,不过是为了破坏。你以为那当先的爬出去之后,还会管其他帮了他的魔族?”
阡陌只是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又等了不知多久,坑底的无声竞技总算分出了胜负。
这一回,无寐侯的脸色忽然变了。
不出阡陌所料,果真是那队叠罗汉的伤残兵先爬上来,然而,那当先的却毫不迟疑的抓起了坑边的衣衫,几下将那衣服撕成布条系成绳子,一点点又沿着坑边将那绳子放了下去。
很快,那十数位魔卒便全部爬上了坑,而另一边,爬得最高的那个小卒,也不过才爬到大坑的一半。
所有受伤不重的魔卒都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全都用起了这个叠罗汉的法子,而那几个先爬出来的,也开始一并结起了绳子,一条一条的放下来,将坑底受伤的同伴们拖上坑来。
那几个攀爬的自私者也察觉到了这法子不错,不停争抢着想要抓住绳子将同伴扔下去,却被更多人拳打脚踢直打得奄奄一息。
难得的,这一次竟是有一多半的魔卒都从坑底下爬了出来,领头那一个瘦弱的年轻小卒,被众魔卒抛上了天,欢呼之声不绝于耳。
这场面让无寐侯难得的忘却了语言。
“你看,我就说吧……”阡陌悠然一笑:“我看啊,那个打头的小将,是个不错的人才。”
无寐侯只抬头看了阡陌一眼,沉吟不语。
***
傍晚时分,一天的训练结束。
阡陌蹲在那间已然无比熟悉的小囚室里仰头望天,森森的感觉到一股来自无寐侯的恶意。
好吧,虽然她这算是住了个单间,可是,他就不能安排个条件稍微好点儿的地方么?
难不成,就是因为她无意中说了一句,要出去说他始乱终弃负心薄情……
阡陌正仰头望天内牛满面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那竟是一只无意中钻进她房间里的大老鼠。
她不怕天不怕地,最怕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老鼠。真没想到,当年那战战兢兢的场景居然又重演了。只不过上一次还有个阿沼在她身边,这一次,她就只有自己。
“呜哇啊啊啊……”阡陌吓得一蹦三尺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囚室,却不料,忽然一头撞进一个人身上。
“怎么了?”一个不无惊讶的声音响起。
阡陌抬头一看,却只见玄晖蹙眉而视,只垂眸看着她拉住他衣襟的手。
“有,有老鼠……”阡陌全身发抖地指着自己的囚室。
玄晖:“……”
眼看着对方皱了眉,踱步走进那间在她看来无比恐怖的囚室,阡陌难得的竟是松了一口气,颤着声音道:“那个……玄晖,麻烦你,帮我把那只老鼠赶出去吧!”
“知道了。”玄晖的眉头皱得更紧,心道自己本为神格,如今居然堕落到……在困兽刑牢里捉老鼠的地步,着实可怜可叹。
不一会儿玄晖便木无表情的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只死得不能再死的大老鼠,阡陌看到那只灰乎乎的动物,依旧觉得自己全身打颤。
眼见得玄晖已经要将那老鼠丢出去,阡陌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忽然拉住他的手臂。
“你又怎么了!”玄晖无奈驻足。
“能不能……把这个丢到无寐侯那里去?”阡陌道。
玄晖:“……好。”
虽说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能够眼看着无寐侯被吓一跳,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想到这里,玄晖脸上便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提着那只倒霉的老鼠,翩然走进无寐侯的卧房,将老鼠丢在无寐侯枕头旁边。
眼看着玄晖拎着那只老鼠走了老远,阡陌才放下心来,钻进囚室里,却又说什么都睡不着了,生怕自己一睡着就被老鼠啃了衣服。
……
第二天一早。
眼看着一众兵大爷外加那个大坑都已就位,无寐侯却依旧不见人影,阡陌不由得有些好奇了,将槐江拉过来问道:“槐江,你们主君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这,阡陌将军,末将也不知道,”槐江尴尬一笑,转身便走:“末将去看看,去看看……”
“用不着了,”忽的,一边有一个声音接口道:“估计是被吓晕了吧。”
阡陌抬眼一看,却只见玄晖扶着围栏站在困兽刑牢上方,看着她,意味深长的一笑。
她不由得嘴角一抽——难道,无寐侯这厮也跟她一个毛病,怕老鼠么?似乎是,无意中捏到了他的一个弱点了啊!
“哇哈哈哈哈哈!!!”俄而,一阵长笑声响彻整个困兽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