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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夜明番外之君朔·心茧 ...

  •   自从被玉心侯关在夜明宫,名为宾客,实为幽禁之后,风诺再也没见过那个嚣张而谄媚的魔将。

      听说,他叫君朔,是玉心侯最为器重的三位魔将之一。

      他在玉心侯面前谄媚如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却在下属魔兵小将们的面前嚣张跋扈,恣意张狂,极尽刁难之能事。

      是以,除了玉心侯为他作保,其余的魔兵魔卒们,都对君朔憎恶有加,却又敢怒不敢言。

      而她风诺,则是来自于江南毒派冰心堂的年轻女弟子,在赶路前往丹坪寨的时候无意中迷失在巴蜀,又辗转落入这片孤寂而苦寒的北溟之地,最后的最后,被玉心侯带进夜明宫中。

      玉心侯有意招抚,她却毫不迟疑的拒绝了。

      那时,君朔如同蝼蚁一般嘲讽地看着她,极尽挖苦之能事,甚至将锋锐刀刃架在她的脖子上,神情中带着一丝狰狞的癫狂。却,又在玉心侯持戟离开的时候纵声狂笑,慢慢收回了架在她脖颈上的刀。

      那一刻她恨极了这个名叫君朔的年轻魔将,也就完全没有留意到,收回刀的那一刻,对方眼中闪过的那一缕沉甸甸的悲伤。

      听说,唯一拥有人类之身的魔将玄晖,也是由于君朔的暗中加害才被迫沦落,而与魔为伍。

      风诺心想,如果这个人换成了自己,必然便会是一生的耻辱。也由此,对于这个名叫君朔的魔将格外不齿。
      ***
      风诺至今也依旧记得,她的念头改变于一个稀松寻常的夜里。

      那一夜,夜明城中淅淅沥沥的下了雨。斑驳的雨声湿润了屋外的飞檐,隐约能够听见雨点打在树梢枝叶间那簌簌如音乐的轻响。

      不管是大荒还是北溟,只有这点点雨声,才能够让她隐约的触摸到家的方向。

      她沦落北溟以来,忍受过了夜安城角斗场的残酷与冷血,徜徉过了永夜城漫天飞雪的绝望与孤寂,最后,才一路来到了这片相对而言繁荣了不少的夜明城。

      夜明城,是她所认为的那样繁荣。玉心侯是一位极为优秀的魔侯,她将自己的属地守护得极好,然而,这儿却终究不是她愿意为之停留的地方。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那片大荒。

      无端端的,风诺执了紫竹伞走出夜明宫外。

      玉心侯并未太过限制于她的行踪,只是她出入的时候,总要有魔卒相随,渐渐地,她便也习惯了。

      风诺沿着夜明宫长长的阶梯漫步而下,她的身后,是一位年轻的魔兵,低眉敛目,安静地仿佛完全没有存在感一般。

      远处的群山仿佛被水洗过似的,漆黑寂静,映着夜明宫长阶两侧的灯火辉煌,更显得深沉暗黑,如挣扎的困兽,令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永夜城那座华美却冰冷的宫殿之中,只能一步步向前,却完全寻不到出路在何方。

      这一夜的记忆如梦境朦胧。

      她在夜明宫长阶尽头寻到了一处墓园,墓园中,隐约可见一个穿着战甲的,孤单的身影。他的身后便是哀冷雪山冷如刀刃的山脊,他的头低低垂着,看不清表情。

      她记得,玄晖在带她参观夜明宫的时候,曾经向她提过一句,这墓园中是荧惑侯的墓碑。玉心侯为了表明对敌人的尊重,将荧惑侯的墓碑立在了夜明宫门外,代表了自己的胜利,也代表了她将这魔侯之首的位置,做得更好的决心。

      君朔便是那位只活在传说中的,荧惑侯的儿子。而在这个时候,她也认出了那个站在墓碑前的年轻魔族,正是让她恨之入骨的君朔无疑。

      寂夜,落雨。这场景无端端的凄清悲凉。君朔的战甲被雨水打湿了,一滴滴雨点在他的甲胄上,面上悄然落下,又随着风,隐入那片墓碑的残破封土之中。

      这样的场景她不便打扰,就只好默默转身想要离开。却不料离开的时候她不小心踩到了路边的树枝,清脆的响声让君朔回过头来,眼中是仿佛能够刺伤人眼眸的恨意与疯狂,见到是她,手中兵刃径直为他掷来。

      风诺躲闪不及,还是被那把短刀打中了手臂,痛呼一声,剧痛的右臂让她几乎握不住伞柄。

      “我早该知道,我不应该留下你!”君朔冷冷的笑着,走上前来,眼看着她有些惊慌的表情,说话的语气中却不知名的带着一丝压抑的仇恨:“谁让你来这里的,你不配!”

      “凭什么?”那一刻,风诺竟是不知哪儿来的胆量,冷冷问道:“就凭这儿是你父亲的墓碑么?你可以阻挡一个我,难道,还能阻挡一个玉心侯?”

      这句话让君朔刺来的兵刃突然顿住。

      隔着一道雨帘,风诺能够看得见,他的手在剧烈颤抖着,盔甲遮住了他的眼,却遮不住他紧紧抿住的嘴唇。

      “难怪玉心尊上一定要留下你的性命,原来如此,果然如此……你也不过是玉心尊上手下的一条狗罢了,摇尾乞怜的恳求她,想要为她献上自己的力量!”蓦地,君朔掷下手中的短刀,纵声狂笑起来。

      她看多了他嚣张跋扈的样子,如一条狗般摇尾乞怜的样子,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个名叫君朔的魔将,毫不顾忌疯狂大笑的样子。那笑声说不出的刺耳,刺心,竟让她心中某处的一杆天平,微微摇摆了一下。

      “成王败寇,不是你们魔族的准则么?你能赢得起,为什么,输不起?”下意识的,风诺开口说道。

      君朔笑意止歇,忽的,唇角勾勒出一个类似于讽刺的弧度。

      “你又懂什么?你不是我!”

      “我确实不是你,可是,我自认为我理解了你们魔族的行事准则,虽说我自己并不敢苟同。”风诺冷冷的回答道,手臂上的伤依旧生疼,她却难得的感觉到,这位年轻的魔将身上并无杀意,有的,只是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是么?”君朔冷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风诺于是无言。

      她刚想要趁着君朔不注意悄悄离开,便听得君朔淡淡的声音:“你走罢,从此以后的十天里,我不想再看到你。”

      “荣幸之至!”风诺冷笑说道,转身便走,暗地里,却悄悄防备着君朔这小人背后补刀。

      却不料,她已经走出墓园了,都没有听到身后武器破空的声音,下意识的回过头,却只见那年轻的魔将微微俯身,将她遗落在地上的伞悄悄捡起,依旧微垂着头,缄默不语。

      她在那一刻隐约感觉到,也许,他也不过是个可怜可憎的魔,对于他的恨意,竟是悄悄消去了些。

      君朔盯着手中的纸伞看了一会儿,嘴角笑意渐收,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自嘲的苦涩。

      ——其实,这份成王败寇,冷血无情的魔族准则,我也不愿承认,不敢苟同,却,不得不在它的折磨之下,只能消极的抵抗,进而,愈错愈远,乃至于为心魔所吞噬。
      ***
      此事过后风诺不愿再出去,只是每天里安静地留在自己的卧房之中,看一些有关于北溟的书籍史料。

      她也会偶尔想起那位年轻的男魔,她本以为自己会憎恨他,却不料,她每一次念及他名字的时候,回忆的最后,都只剩了那朦胧雨幕之间,他俯身拾起伞的场景。

      那一刻梅雨如帘,无端端的便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本以为自己的命运轨迹将不会再与这位名叫君朔的魔将有所交集,却不料第三天晚间,她便又一次见到了他。

      彼时她正觉得屋中憋闷,寻了个机会在夜明小镇中闲逛,恰恰好,竟是碰上了一个同为人类的少年。

      他说,他名为牢,乃是玉心侯麾下的酷吏。

      还未等事情结束风诺便猜到,这必然又是君朔设下的一个局。只是她没有想到,君朔竟然拥有只属于怀光侯夜歌的造梦之力。

      她曾经如此憎恨于那个男孩样貌,却又玩弄人心于鼓掌之中的怀光侯,是以,在重又看到这般熟识的梦境魇核之时,她恍然以为,怀光侯又复活。

      却不料,她竟是在魇核破碎的那一刻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男魔。

      ——君朔。

      他带着一丝难言的悲伤,默默注视着梦境中的那一对姐弟相互扶持,眼中隐约带着些水光。

      他看到了她,却并没有太过意外,只是勾起唇角,一个说不清楚是苦笑还是悲伤的弧度悄然浮现,许久,又变作他那惯常的,尖锐的冷笑。

      “告诉你不要让我再看到,你都忘了么?”君朔淡淡说道,一步步走上前来,伸出手,钳制住风诺的下颌,力道紧得让风诺感到,自己仿佛就要因了这铁钳般的手指而窒息当场。

      “这一刻你看到了我的秘密,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活下去?”

      风诺艰难地挤出一丝冷笑。

      “我既然当时敢于撞上刀刃自戕,便从来都不曾怕过死。只是,死在你这卑鄙小人的手中,着实是我太倒霉。你以为,你得到了怀光侯夜歌的力量,便能够如他一般,翻手云,覆手雨么?你太天真了!”

      “你在说什么?”君朔的声音惊怒,仿佛被这一句尖锐的言辞戳中了某处心伤,由此,钳制着风诺的手,便愈发的紧了几分。

      “我在说,你这般无休无止的折磨着别人,又折磨着自己,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君朔微微一怔。不知名的,他竟是松开了紧握风诺下颌的手指,一时间竟是怔怔的有些出神。
      他忽然双手捂住脸,爆发似的长笑出声。

      “是啊,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大笑声伴随着他破碎的话语,慢慢传来:“每一次使用这种该死的造梦能力,我都看不到自己的前路,不管在哪儿,都是一片黑暗……”

      “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也从来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这些。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背后插刀的阴险小人,哪里比得上那位正义而强大的玉心侯?”

      “在你的眼里也是这样是不是……我君朔,就像怀光侯夜歌一样,不过是一个玩弄他人性命的卑鄙小人罢了!”

      ……

      风诺无言地看着对方的大笑大悲。忽然间,竟是有些理解了对方心中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痛苦。

      前任魔侯之子,在新主君手下挣扎求生。眼见得自己的家庭破碎,父亲死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魔手中却又无法反抗,受尽了身边众人的白眼与讽刺,却依旧无法排解心中的恨意,只能在那黑暗与复仇的深渊中愈走愈远。

      “你恨她,这就是你找怀光侯,请他借你力量的原因么?”风诺平静地问道,声音从容,仿佛无悲无喜。

      “是,又如何?”君朔终于是抬起头来,看向风诺的目光,有如看一个将死的人:“而你,一个人类的蝼蚁,一个同样跪伏在玉心侯那高大形象之下的追随者,你有何资格,又有何立场,来询问我的心事?在你们看来,我不过如此而已!”

      “你错了,”风诺沉默良久,方才慢慢说道:“我记得我上一次在墓园里就对你说过,我不喜欢魔族这弱肉强食的规则,我,本身就不是你们魔族的人。”

      君朔只一味的沉默。

      及至梦境破碎,那位年轻魔将无言地转身离去,风诺才反应过来,她竟是,又在他的手中留下了一条性命。
      ***
      幽都王生辰那日,整个夜明城都为幽都王神识的降临而忙碌准备着。风诺本以为自己将随着幽都裂隙的开启而悄悄回到久违大荒,却不料,君朔勾结了萦尘在幽都王生辰那日突起发难,以雷霆手段控制了玉心侯及其麾下精锐,并控制着丢失一半元命盘的玄晖为其所用,强行从虚弱的玉心侯身上夺去了赤阳玉玦。

      那一刻风诺心中竟是有了些许悲哀之感。他终是,走出了最后的那一步,只为了心中的仇恨,而宁愿毁去一位真正聪敏强大的女魔侯。

      是以玄晖请她悄悄保护玉心侯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比起那位阴险手段层出不穷的君朔,她想,她宁可帮助一向坦荡荡的玉心,哪怕自己注定了要和她死在一处。

      前往死牢之前她又见到了君朔,他没有带麾下魔卒,只是独身前往,微微挥手,斥退了粗鲁押制着她的几位魔卒。

      “你真决定好了要陪那女魔一起死?”他的声音中带着几许讽刺,几许薄凉,低垂了眉,唇角依旧是那一抹冷然的笑意:“现在,你还有最后一个后悔的机会。只要你说,我便放你走。”

      “不必了,”风诺淡淡的回答道:“你有什么招式,尽可能使出来好了。你难道,连死都不愿让玉心侯死得痛快些么?”

      “你懂什么,”君朔难得的失态大吼:“你有没有经历过,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一群凶恶的魔族生生撕成碎片……你有没有被人踩入泥里,被打得奄奄一息却又无法还手?你有没有,眼看着对方有一位亲人无悔守护,自己却只有独身一个,无人愿理?”

      风诺怔了怔,想要说些什么,刚说出口的话却被君朔骤然打断。

      “是了,你们只会歌颂玉心侯的英武聪慧,你们只会说,我是前任荧惑侯的儿子,悲哀可笑的败将之子,怎么可以依旧活在这世界上!可是我就是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才能报仇,而如今如你所见,我成功了!哈哈……哈哈哈!!”

      君朔疯狂的笑声让无数魔卒匆匆跑来,却又被君朔冷脸一喝,尽数斥退。

      “你们都给我滚……滚!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个女人!”

      风诺凝视他片刻,蓦地,竟是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君朔忽的开口问道。

      “我笑,你着实可笑,费尽全力的给自己织了一个心茧,别人走不进去,自己走不出来。”风诺的声音依旧悠然清淡,一如既往的不悲不喜。

      “你……”君朔一时语塞,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仿佛有一丝冷冷的痛划过心间,在那被仇恨腐蚀的心灵中刻下一道极深的伤痕。

      “带下去,跟玉心侯关一块。”良久,君朔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冷冷地说道。
      ***
      牢中的三个日夜犹如火煎。玉心和风诺不敢有一刻歇息,生怕君朔派来的那些无时无刻不在的怨灵们会突起对己身不利。

      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狄戎的相救被擒,玉心和风诺由于狄戎的庇护而成功逃离。

      最后,玉心在隐逸云的帮助下发现玄阴玉玦的秘密,化身为孤光女神,欲要亲手保护那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风诺一路陪在玉心身边,看着她重新回复强大,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走上那条不归路,甚至还在玉心冲向夜明宫之上,月辉广场的那一刻,跟在她身后,默默为她扫清身后的障碍。

      她想,那个名叫君朔的年轻男魔,最终,还是她在北溟之地最大的仇人,她总有一天,要眼看着他被玉心斩落于巨镰之下。

      一路冲杀之间,她已经记不住自己究竟为玉心挡掉了多少次来自背后的刺杀。终于,他在夜明宫那高耸入云的长阶顶端看到了新任的光朱侯玄晖,或者说,是东皇太一。

      君朔默默地站在玄晖身旁,没有作声,看见跟在玉心身后的风诺,有些诧异,又有些了然。

      玉心和玄晖搏斗,赤阳玉玦与玄阴玉玦的力量在虚空之中不停碰撞着。风诺守在玉心一侧,谨慎地盯住了君朔的方向,全力提防着君朔,令得他无法插手于玉心与玄晖的战斗。

      最后,没有硝烟,没有战火。

      玉心陨落此战,连带着她最在意的那些魔兵们,亦化作小月神望舒复活之时的血肉祭品,命归黄泉。

      风诺本以为自己也将陨落于此战,却不料,最后的那一刻,有人毫不犹豫的护住了她。

      不是别人,正是她在前一刻还在努力防备着的君朔。

      他用自己最后仅剩的一点造梦力量,暂时将风诺封入幻境之中。

      等到风诺再次醒来的时候,只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久违的大荒,身体依旧有几分历经了生死的不适。

      醒来之时,她看到自己手心那枚闪烁的泪滴,晶莹剔透,几许无声的温柔。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来自于隐逸云和玉心的守候,只有风诺自己知道,并不是。

      她找回自己在北溟的记忆之后方才忆起,那个年轻的男魔,最后用身体护住她的时候,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话,被毁灭的力量冲击得有些模糊了,却并不难以辨认。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平和的语气对她说话。

      “你错了……我心中的那个茧,有人走进去过,却不屑停留。”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北溟的夜明城头,玄晖默默走到君朔的尸体旁边,拿起自己的元命盘,最终,化为神格。

      东皇太一,弑神之神。

      神明的脚步咄咄行远,无情地踏过地上那一把支离破碎的紫竹伞。

      徒余一地纸伞的残骸,无声寥落。

      那一年,荧惑侯惨死,萦尘远走,身受重伤的魔族少年以惊人的毅力翻过哀冷雪山,在怀光侯的长留殿外,极尽卑微之能事,只为求得那孩子模样的魔侯能够分得自己一点点造梦的力量。

      那个穿着黑色暖裘的孩子,只是在问过他原因之后平静地分出一部分力量与他。

      “你,为什么会将力量借我?”君朔惊疑不定。

      “因为你有恨,”夜歌低声说道:“ 也因为,你或许能够像那人一样,用我的力量,保护你所要保护的。”

      起先,君朔对此嗤之以鼻。心道这孩子果真是在永夜城被关傻了,居然说出如此怪异的话来。直到他真正用了对方的力量那一刻,才幡然醒悟,对方早已尽数猜透了他的未来。

      那一夜,有一位人类女子持着紫竹伞,平静如昔地注视着男魔的眼眸,道一句我理解魔族的行事准则,却又不愿苟同。

      那一夜,细雨淅沥沥地染遍了整个夜明城,悄悄将那一抹深藏许久的污浊,净出了一缕微光。

      那一夜,梅雨帘外,她的眼如水宁静。

      【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夜明番外之君朔·心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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