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帮凶》番大王

14、十四

　　越是恐怖的、隐私的、离奇的八卦，越是让人兴奋。
　　“听说了吗，赵奕新传说中的变态狂，放学后非礼女同学，还无缘无故杀人的。”
　　“真想不到他是这种人啊，以前我还觉得他长得不错，人品又好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就是过好好奇，被他非礼的女同学是谁？”
　　是啊，是谁呢？

　　田脂比以往的周一更早出门，因为今天她和庄橙约好了一起去学校。
　　庄橙还没来，田脂却是意外的碰见了一个人上学的林韦舟。

　　她笑容恬静的站在阳光下，和田脂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田脂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想起林韦舟在天台上咄咄逼人的模样，至今还是很害怕。

　　林韦舟主动凑近了田脂，说：“你知道为什么那天我找你去天台吗？”
　　田脂茫然的摇了摇头。
　　“还以为你猜到了呢。”林韦舟叹了口气，“是佳佳呀，她让我这么做的。你知道的吧，齐明远和我都拿她没办法。”

　　又是欧文佳！田脂咬紧了下唇。

　　“因为不想见到你，所以委托我们替她传达……”
　　“她……希望你快点去死。”

　　林韦舟边说着边慢慢走远：“今早文佳会国旗下讲话，不会直接当着全校的面给你难堪吧？也说不定，她那种个性……”

　　田脂浑身僵硬的看着林韦舟远去的身影，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田脂耐着性子又等了十几分钟，才终于等到庄橙。

　　一见面她就吓了一跳的问：“你怎么鼻青脸肿的？”田脂打量着庄橙的脸，心里很是不安。
　　“我又、被、又被人勒索了。”庄橙哭丧着脸，讲起话来也断断续续。
　　他看起来精神很糟糕：“他们说，是欧文佳、叫他们来打的。和丑女一伙的就、就该打，钱、都被、抢了，身上、疼。”

　　——

　　“国旗下讲话”一般都是在周一，升旗仪式结束后一个同学代表班级向全校师生演讲。大多都是世界地球日、除旧迎新、欢庆教师节这样没什么新意的主题。老师专门选班上学习好、不怯场、声音好听的同学上台讲话。

　　高二（4）班向来是欧文佳国旗下讲话，这次也不例外。
　　虽然论声音和不怯场，林韦舟更胜欧文佳一筹，但欧文佳是段长女儿，老师还是喜欢把机会给欧文佳的。

　　“下面有请高二四班的欧文佳同学上台讲话。”校长把麦克风交到了欧文佳手里。

　　欧文佳打开自己的演讲稿，对同学们轻轻的笑了一下。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紧张。
　　自从上次和林韦舟在楼道吵架后她们就闹翻了，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在林韦舟面前出丑，更何况欧志这个最爱面子的人还在下面盯着她。

　　“今天我国旗下讲话的题目是——社会需要助人为乐。”
　　她舒了口气，所幸自己的语调还算平稳。

　　“当今社会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助人为乐，他们觉得，助人为乐的同时会伤及自己的利益。虽然……”

　　突然，音箱发出了“滋——”的一声。不少同学捂住了耳朵。

　　欧文佳拍了拍自己的话筒，可那声响并不是由她手上的麦克风发出的。
　　更可怕的是，有人开始说话了。
　　那声音通过学校各处的音箱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助人为乐？什么叫助人为乐？”
　　“是指帮助别人把碍眼的东西从这个世上除去吗？欧文佳，这是帮凶，不叫助人为乐。换言之，要是我自杀了，那就是你给逼死的。快乐的只有腆着婊子脸教训别人的你，被欺负的人，一点都不快乐。”

　　同学们和老师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欧志黑着脸，匆匆地往广播室跑。

　　“长得难看是我自己想的吗？如果可以选择样貌，我也想要好看的脸啊！丑就该死吗？你看我不顺眼，我就该死吗？那我也觉得你很恶心，你怎么不去死啊？！”

　　“更可笑的是，天天在鄙视别人的你，自己也是不是干净的货色。赵奕新，大家知道吧？”

　　同学们都兴奋起来了，这时每个高二四班的人也听出了，广播里是田脂的声音。
　　操场越来越吵，甚至有人开始大声议论：“诶，这个高二四班不就是出事的那个班吗？”、“哇，有什么内幕要来了。”、“这个国旗下讲话太精彩了哈哈哈哈。”连老师们，也不自觉的拉长了耳朵。

　　“欧文佳，她可是，爱——上——了赵奕新这个杀人犯了哟，嘻嘻……好笑吧，她的爱好，就是不遗余力的倒贴他，她还怀上了他的孩子呢！”

　　欧志已经确认声音是从广播室发出的，可他没有钥匙，打不开广播室的门。
　　欧文佳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她恨不得自己马上晕过去。全校几千双眼睛打量着她，那些好奇的、鄙视的、嘲笑的目光，尖锐的犹如针尖刺在脖颈的战栗。

　　“你没感受过吧？那种被书狠狠地砸中脑袋的滋味……不止这个呢，裤子上黏着的口香糖，卫生角的恶臭，被弄坏的桌椅和书本，异样的目光，被指着鼻子骂并不能还口，被孤立被诬陷被侮辱被践踏……”

　　田脂小小声的哭了：“这些，你，都没感受过吧？”

　　“那是全世界在与你为敌。”
　　“没有人帮你，没有人同情你。”

　　操场上的骚动越来越大。“喂，这个欧文佳也太坏了吧。”、“就是，欺负同学。”、“真下贱，有□□犯的孩子了。”
　　欧文佳站在主席台上，孤立无援。
　　她的那双大眼睛盈满了泪水，模模糊糊的看到了走向前排的林韦舟。

　　“但是不用担心。”
　　“因为报应来了。很快，你将成为下一个不幸的人。”

　　林韦舟噙着笑意，近距离的观察着欧文佳挫败的表情。欧志踹开了广播室的门，看到了蜷在角落的田脂。
　　田脂的手里紧紧握着话筒，最后，清晰的说：“你是下一个，田脂。”

　　欧志怒不可遏地举起广播室的椅子，朝田脂砸去。

　　那一刻，田脂想起了布满灰尘的高二四班卫生角，还有那个在桌上刻着“忍”字的自己。
　　或许就是那么一瞬间，明白了杀人犯的心情。

　　因为忍无可忍了，没有退路了，所以……才做了错事。
　　自己生性懦弱老实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杀了人，让她承受这样的命运？或许就是因为，他也忍的太久了。情绪这种东西，往往是憋得越久，越是迸发出可怕的力量。

　　从前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会当着全校的面骂欧文佳，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现在说出来了，反而是种解脱。

　　欧文佳颤抖着举起话筒，食指直指向林韦舟：“是她。”

　　“我不是爱上杀人犯的那个人。”她的声音变得沙哑“爱上他的，是林韦舟，我最好的朋友——林韦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