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炎》磔砾

6、火

　　乔一帆看完那张纸，整个脸黑了下来。
　　气愤地侧头看向带着笑意的徐嘉卉，覃冕跟丁现不时地回头查看情况，如若英语老师没进教室，肯定会有好戏看。
　　覃冕跟丁现两人互看了一眼。

　　那张纸条，被乔一帆揉成一团。
　　上头写着：徐嘉卉，乔一帆不时在看你，是不是喜欢你？

　　相较于乔一帆的愤怒，徐嘉卉反倒是老神在在地听着课。
　　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午间下课铃声一响，拖了几分钟的课，一听下课，所有人都冲出了教室，彼时覃冕这才有机会跟徐嘉卉说话：“徐嘉卉。”
　　拿起外套的徐嘉卉抬头看向她，而走到门边的乔一帆脚步停了停，听到同学喊他快点，匆匆看了眼徐嘉卉跟覃冕，跟上前头的同学。

　　覃冕一时间不知道话应该怎么说出口，眉峰紧紧地蹙了蹙。
　　“我，中午我跟你一起吃饭吧。”

　　徐嘉卉抬眼，疑惑地看了眼覃冕，见她涨红了脸，若不是有镜片，肯定会被徐嘉卉看到她那惶恐的眼神，强装着镇定的覃冕从座位出来。
　　“早上字条那个事。”
　　覃冕放下餐盘，刚抓起勺子，看向优雅进食的徐嘉卉，“对不起，我不该开这个玩笑。但是。”

　　徐嘉卉抬头，对上覃冕涨红的小脸：“嗯？”
　　“我那是写给你的，你不应该，不应该，给乔一帆看的。”
　　覃冕低着头，手里的勺子不停地戳着米饭，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一想到乔一帆在班级里的好脾气，那会儿黑脸是真的生气了吧，她跟丁现写了小纸条，丁现也这么觉得。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乔一帆本来就那样，不用管他。”
　　徐嘉卉指了指覃冕碗里的米饭，完全忽略了覃冕呆愣的神色。

　　乔一帆本来就那样？难道她跟乔一帆很熟？
　　覃冕讶然地看着对面吃饭的徐嘉卉，喝了口汤：“那个，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

　　见徐嘉卉点了点头。
　　“你跟乔一帆很熟吗？”
　　覃冕的话音刚落，就见徐嘉卉抬起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徐嘉卉，脸型小巧，五官精致，唯独那双远山黛眉让她的整个脸一下子温和了不少，一时间想到上午徐嘉卉的微笑，作为女生的覃冕，心里感叹，徐嘉卉长得比陈秋实好看太多了，前提是徐嘉卉多笑笑。

　　“一般吧。”
　　徐嘉卉看了眼覃冕还未动过的饭菜，“不吃饭了？纸条的事，就算是过了。”

　　覃冕点了点头，吃饭吃得快的覃冕，倒是跟徐嘉卉一起吃完。
　　两人一同回到教室，彼时乔一帆还没回来，徐嘉卉看了眼桌上的小纸团，拿起，扔进了垃圾桶。
　　午自习开始前，乔一帆回到教室。

　　手里捏着一罐雪碧，看了眼趴在桌上补觉的徐嘉卉，眉头蹙了蹙，捏了捏在兜里的手机。

　　女生间的友谊来得快。
　　自从中午跟徐嘉卉吃了一顿午饭后，覃冕自动将徐嘉卉拉入了朋友的行列，午间下课铃声一响，她转头看了眼徐嘉卉，见她从桌上抬起头，睡意惺忪，像网红宁大人养的那只猫，可爱。

　　一直到徐嘉卉站起身，从后门出去，覃冕推了推还在睡觉的丁现，挤了出去。
　　“等我一下。”
　　徐嘉卉停了步子，回头看着覃冕小跑着上来，对着徐嘉卉笑着，两颊露出甜甜的酒窝，“我也要去上厕所。”

　　徐嘉卉第一次体会到童静瑶口中那种女生结伴上厕所的感觉，不怎么样。她走进洗手间，就听到了早上朱筱筱口中的下半段八卦。

　　“我们学校居然有大佬，居然会跟津南的人对峙。”
　　“对啊，昨晚有人拍了照，早上还挂在津南学校贴吧，没过一会儿就被撤了！我猜，我们学校那个女生背景不简单……”
　　“强烈赞成，可惜没有拍到正面照。不然还能去膜拜下。”
　　“就是，津南高中的不就是趁着家里有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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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渐行渐远，徐嘉卉从单间出来，正巧对上覃冕。
　　覃冕自然也听到了方才的对话，眼眸中透着一丝不解，对着徐嘉卉示意了一番，彼时两人走到洗水槽。
　　“那个，他们在说的是烧烤摊的事。不知道是哪位女壮士。”覃冕一手关了水龙头，一手小幅度地甩了甩手，侧头看着认真洗手的徐嘉卉，见她曼斯条理地关了水龙头，“你不会不知道吧？”

　　徐嘉卉点了点头：“津南高中贴吧的事，我不知道。烧烤摊的事，在晨间跑时，听到朱筱筱同学她们说过。”

　　覃冕看着徐嘉卉冷淡的神色，想到她笑起来的模样，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而徐嘉卉看覃冕一直盯着她。
　　“覃冕，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这么一问，覃冕立马回过神，连连摆手。

　　第四节体育课，覃冕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工作。
　　说到体育课，徐嘉卉跟覃冕是真的同病相怜，体育选课，徐嘉卉选了羽毛球，覃冕选了健美操，却双双去了篮球基础班。
　　围着操场跑了三圈，美其名曰是热身。
　　徐嘉卉心里烦躁，面上却毫无异色。

　　“哇，跑死了，徐嘉卉，看起来你怎么一点都不累啊！”覃冕推了推镜架，半弯着身体，不停地喘着粗气。
　　“对哦，徐同学，你皮肤好白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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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么回事，不少女生围了过来。
　　徐嘉卉只认得出朱筱筱，彼时都围了过来，她后退了半步，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谢谢。你的也不错。”
　　就这样一个一个地勉强回复过来。

　　身后强化班的球场，一颗篮球顺着抛物线飞往徐嘉卉这里。
　　“小心。让开。”

　　徐嘉卉无处可让，看着眼前的人群散去，眼前的视线清明，看着那颗篮球高速地飞向她，侧身想躲开，没想到被身后的人一推，重心不稳，一下子篮球直接要命中脑门了。
　　乔一帆本能地过去推开徐嘉卉，却没把她推开，继而另一手立马伸了过来，掌心挡住了球，瞬间通红，钻心的疼，对上徐嘉卉看过来的神色，乔一帆后槽牙咬了咬：“老徐，你没事吧？”

　　徐嘉卉蹙了蹙眉头，看了眼那颗反弹落地后的篮球，神色冷冷地盯着走过来捡球的男生，刺猬头，眼尾上挑，跟徐嘉卉对了一眼，转身往回走。
　　“喂。”
　　徐嘉卉出声，却被乔一帆拦住，眉头紧蹙，忍痛对着她：“算了，老徐，算了。”

　　“覃冕，麻烦你送乔一帆去趟医务室看看。”
　　覃冕反应过来，听到徐嘉卉的话，上前查看乔一帆手掌：“妈呀，好红啊，感觉都肿了，乔一帆，赶紧去医务室要紧啊！”
　　“丁现会陪我过去的，你看着点徐嘉卉吧。”
　　刚刚他跟乔一帆在隔壁的篮球场打球，听到声音想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乔一帆直接冲了过去，不要命地拍飞了那颗球，他跟徐嘉卉没点什么？他不信。
　　“对对对，我陪他去。”丁现虽然可惜不能看到徐嘉卉的后续操作，但是，能逼问下乔一帆，不亏不亏啊。

　　徐嘉卉喊住那个男生，只见那个男生站在原地，歪着头，眼尾因笑意而稍稍朝下，手指顶着那颗旋转的篮球，痞气十足。
　　“同学，什么事啊？”

　　他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篮球被徐嘉卉冷着脸拿走，易炀垂眼盯着眼前冷若冰霜的女生，挑了挑眉，“我道歉。对不起。”

　　谁知，徐嘉卉直接将球砸向了易炀的脸上，即便是易炀条件反射，侧头，那颗球还是从他的脸颊划过，火辣辣地疼，在场的众人，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茬，大气都不敢出。

　　“同学，对不起，手滑。”徐嘉卉的声音清冷，神色高傲，即便是比易炀矮了大半个头，可这气场仿佛高达两米八，徐嘉卉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拿过篮球的手，转身要走。

　　“我艹，哪来的疯婆子。”
　　易炀看着徐嘉卉转身，立马伸手拉住徐嘉卉，少年独特的低音夹带着怒气，“你不是没被砸到吗？我也道歉了。”

　　“都被叫疯婆子了，怎么也得疯一下。”
　　徐嘉卉回头看了眼易炀，“同学，你可以向老师告状，或者你也可以在这里打我。”

　　易炀彻底懵了，松了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徐嘉卉没看他，也没回他，直接往基础班走，体育老师不知从哪里听到了声响，赶到这里，看了一圈篮球场地，松了口气，对着徐嘉卉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徐同学，你没事吧？”
　　“何老师，我没事。”
　　“下次碰到十二班，别去硬碰。尤其还是高二他们。”何群噤了声，看了眼强化班的篮球场地，显然比这里的气氛要更糟糕。

　　而整个篮球场，因为这件事，气氛一直低迷到下课结束。
　　乔一帆从医务室回来的路上，刚巧已经下课，碰到了从小卖部出来回教室的同学，听说了徐嘉卉跟十二班易炀的事，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一进教室，只见徐嘉卉趴在桌上休息，椅背上挂着她的校服外套。
　　还好没受伤。

　　自习课已经过了十分钟，陈佳佳从老肖那里出来。
　　喊了徐嘉卉去办公室。

　　徐嘉卉站在办公室门外，就见肿着一侧脸的易炀站在老肖身前，眉眼透着桀骜，像是一头脱了缰的野马。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到声音的老肖跟易炀同时侧头将视线落在门外的徐嘉卉身上。
　　“徐同学，请进。”

　　老肖看着徐嘉卉平静的神色，想到她的成绩，终究还是下不了重口：“你怎么把十二班易炀的脸搞成了一样。”

　　“肖老师，我跟这位同学道歉了，当时以为他手里的篮球是我的，拿到手一看不是，手滑，就扔飞了。”

　　易炀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人，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语速都跟平常人说话一样，完美的撒谎，他就那么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徐嘉卉，完全没有听到肖蒙说了什么。

　　“这样吧，肖老师，这位同学需要多少医疗费，我这边全额赔偿给他。如果需要其他的损失费用，也可以。”徐嘉卉良好的认错态度，以及易炀平日里的作风，连带着十二班的班主任程昱都觉得是易炀的错，偷偷白了一眼易炀。
　　难得看见易炀吃瘪的神色，程昱心头舒爽得不得了，看向徐嘉卉的脸上洋溢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

　　“老肖，事情也问清楚了。”程昱侧头，对着肖蒙使了使眼色，达成了共识，回头看向易炀，“易炀，徐嘉卉同学的解决方案，你觉得行吗？”
　　易炀哪里遇上过这种事！
　　从来都是别人舔着脸来求他放过，哪里是想现在这样，太耻辱了，他不能忍，眼前这女的。

　　“你一个大男生，跟一个女生过不去，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程昱下了一剂猛药，十七中的十二班他已经执教过好几届了，什么样的学生没碰到过，像易炀这种死要面子的学生，多如牛毛。

　　“这事，你给我记着。”
　　易炀食指指了指徐嘉卉，气冲冲地离开了办公室。

　　程昱想着去追那小霸王，跟肖蒙说了声，立马跑出去追那小祖宗。
　　这会儿办公室就剩她跟肖蒙两人，肖蒙看了眼徐嘉卉，叹了口气：“开学到现在，你的成绩一直很稳定，稳定在全校前三，只是，不能只专注于学习，学校的有些事，还有跟同学的关系，你也要学会处理。十七中的传统内，十二班几乎都是些问题学生……”

　　难得肖蒙跟她科普了很多十七中的知识。
　　徐嘉卉出办公室前，认真而又严肃地谢了谢肖蒙，只不过她回到教室，教室内一下子出奇的安静。
　　覃冕抵不住好奇心，扔了一张纸条给她。
　　‘老肖没对你怎么样吧？怎么去了这么久？’

　　徐嘉卉手指戳了戳覃冕的背，等她转身过来：“没事。好好学习。”她一说完，侧头看了眼乔一帆，视线落在他肿着的手掌，“谢谢，看起来你的手没什么大碍。”

　　乔一帆一愣，点了点头。
　　刚想回话，下课铃声瞬间响起，住得近的学生开始整理桌面回家，离得远的基本上明早再回去。

　　徐嘉卉因昨晚扔了手机，自然没有让陈伯来接她。
　　理了理周末作业，塞进手袋。

　　“你要不要打电话给陈伯？我把手机借你。”
　　乔一帆自从进了十七中住校后，几乎很少周末回家，这会儿看徐嘉卉整理东西，小心翼翼地问她。
　　“不用了。”徐嘉卉背上包，看着乔一帆，“猴子他们周末要去谟千山度假村，你手要是没事，就一起吧。到时候就让猴子联系你。”

　　“什么？你们要去度假村吗？”
　　覃冕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身，夸张地看着徐嘉卉，然而哪里还有徐嘉卉的身影，覃冕便将视线落在乔一帆身上，“就你跟徐嘉卉一起去？你们两个，现在大家都在传，你们有什么啊！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我觉得还是应该保持距离。”
　　“对，覃冕说得对。”
　　哪知覃冕立马接了一句：“能带上我一起吗？”

　　丁现被覃冕飞速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
　　“我就是开个玩笑。不过说真的，乔一帆我觉得你对徐嘉卉不太一样，女人的直觉告诉我。”

　　乔一帆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教室，往宿舍楼走去。
　　中途却接到张子亮的电话，不得不背着包，往校外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