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手札》水墨素琴

230、失忆的师兄番外4

　　那个穿着白色锦衣的男人，理所当然地忽视了我对自己名字的询问，就像他没有打招呼就推门而入那样理所当然。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失礼，而有趣的是，我也没有丝毫厌恶的情绪。虽然我不记得过往，但若有人一声不吭就直接进入我的卧室，哪怕是临时的卧室，我也会生气的吧？但是为什么，我却一点都不想赶他出去呢？
　　我跟他应当是很熟悉的吧。熟悉到他来看望我，并不需要谁的同意。
　　他并没有告诉我的名字，但却给了我一个身份。他叫我“师兄”。
　　我是他的同门师兄吗？看他的衣着，并不是武人喜欢的短打，而是一袭广袖道袍。想必我们并不是一起习武的师兄弟。我们是道士吗？不，道士恐怕不会用这么奢华的料子做道袍，而且穿道袍的也并不一定是道士，也有可能是文士。想来最可能的身份就是这个了吧。
　　我们或许是很好的朋友，在同一间书院研习经文，我略年长于他，也恰好早于他入门。从穿着上看，他与我必定出身良好，那我们一定是在一间久负盛名的书院学习的世家子弟吧？或许我们不仅是朋友，更是彼此家族的代表。我们的家族也是彼此守望相助的家族。
　　是这样吧，我猜对了吗？
　　可是家族的利益关系虽然牢固，但更可能在某一日分崩离析。那个时候，你我是会形同陌路，还是会刀兵相向呢？我们是否会站在对立的地方，完全放弃记忆中的友情，为了更多的利益伤害彼此呢？
　　愿那个时候，我失忆了，你也是。
　　我该高兴的吧，至少现在。他很关心我，并不介意我忘记了他。他劝我继续休息，或者跟他一起出去走走，去一去这屋中的闷气。
　　他会这样说，想必是因为我经常夜不能寐吧？是因为什么无法解决的烦心事吗？还是因为身负陈疾？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毕竟就算我忘记了一切，我的身体此刻带给我的感觉总不会是假的。我并不十分健康，这是我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
　　那么我之前所预想的一切，都是可笑的猜测了。或许我终日在这华丽而雅致的囚笼中，依靠各种昂贵的药物，苟延残喘着。这样的生活，自然是无法安睡的。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外面的风景了吧？那健康的、充满活力的天空……
　　所以，我们真的是好友吧，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你来看望病弱的我，仅此而已。或许某一天早上，你想现在这样来到我的身边，只能看到冰冷的尸体。或许那一天还很远，也或许就是明天。你知道这可悲的结局，我也知道。
　　但很感谢你，愿意陪我迎接这或许算是解脱的结局。
　　他告诉我，他恐怕想不出办法来治疗我了，我们必须回到门派。在那里，我会得到治疗。
　　哦，原来之前一直是你在治疗我吗？多谢了。你的医术应当是很好吧，只不过我的病太重，这不是你的问题……但是，门派？这听起来并不是一个对书院的称呼，似乎更像是武林。
　　我们是江湖中人吗？不是皇权强势而在底层苦苦挣扎的那种江湖，而是朝廷式微而绿林强势的那种江湖。
　　既然他对门派这么有信心，那么我们的门派一定是一个很有名的江湖大派吧。可是，我们为什么会离开呢？
　　没错，离开。虽然他没有多说什么，但至少我可以看出，他原本是并不想回去的。那么我们一定是有不应该回去的理由。或者不如说，我们是为何而出来的。我们是否犯下了什么难以轻饶的大错，或者惹下了什么天大的麻烦？
　　我为什么偏偏什么都不记得了，将这一切都抛给我可怜的师弟去承担？究竟是什么……
　　他告诉我，他再也不会提和我私奔的事情了，还是我的病情更重要一些……
　　私奔？私奔！我是私奔出来的吗？我，和他？！
　　我想我已经知道我们离开门派的原因了。
　　是这样啊，是这样的。我此刻无法看到自己的样子，但看清眼前的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他是一个在焦急和关心之下都无法掩藏自己一身如出鞘利剑般气质的人，如果没有离开那个强大的门派，他本该站在高处被众人仰望，他本该拥有无数人梦中都无法拥有的天赋和名望。而不是在这里，在一个偏僻的小地方，在黎明未明的光线下，照顾一个半死不活的病人。
　　我们离开，一定遇到了许多难以言喻的艰险也阻碍吧，对不起，我忘记了。我无法克制的泪水像我无法控制的记忆一样，不听话的肆意流淌。
　　对不起，我连你都忘记了，也忘记了自己。
　　但我想，我最后忘记的一定是你。
　　所以，我不会答应回去的。如果在疾病的侵蚀下虚弱而死是我的结局，我愿意死在一个有你的地方。而不是忘记一切回到一个牢笼里，活下去，看着你拥有一个能够配得上你的伴侣。
　　你的眼中也有泪水了，你也是舍不得的对吗？那我们不回去，好不好？

　　系统小蓝的秘密：
　　今天我的恶魔宿主，他哭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为啥他就——哭了。
　　然后，他吓哭了他面瘫多年的暗恋对象。我觉得，以现在的发展来看，我的宿主他，单身真的是有原因的。
　　话说我要不要也哭两声应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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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由于蠢墨中秋期间玩疯了（并不是沉迷游戏）加上没带电脑，消失了几天，但是我没有坑，没有(????)顺便说一句我十一一定记得带电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