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手札》水墨素琴

119、隔壁家的师弟1

　　有苏捂着身上残破的外衣，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有苏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人姓“有”，但他知道自己的姓氏多半不是这个的。至于他的姓氏究竟是什么，他不知道。有苏只是他的名字，一个听起来有趣的名字。
　　一个名字，或许包含了很多起名字的人对接受这个名字的人未来的期望，但是有苏不是。有苏的名字只是为了让人有兴趣，就像他的人一样，只是给人逗趣的。
　　有苏不知道他的爹娘是谁，从他记事开始，他就生活在一个很漂亮的地方，他知道他生活的地方比四周所有的屋舍都漂亮，他就在那个地方，学习着琴棋书画，再长大一些，学习谈吐作态。虽然学不好会挨打，但是他挨得住。而且，他通常都学的很好，所以并不会被太过为难。
　　再长大一点之后，他就知道了，他住的那个地方，不仅是四周最漂亮的地方，也是四周最“脏”的地方。那些来往这里的达官贵人和他们调笑寻欢，却也只把他们看作最低贱的玩具。就连每日艰难度日的穷苦百姓，也看不起他们。那种看不起，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的看不起。有苏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很聪明，他知道很多人会把嫉妒表现得像是瞧不上眼一样。但是别人对他们的鄙视却不是那种，那是一种物质上永远无法改变的距离，身份的距离。
　　卑微的身份和永远无法洗净的屈辱感深深包围了他，他甚至想着，如果自己不那么聪明是不是会更好。如果可以，他愿意什么都不知道，整日和那些来这里取乐的人一起欢笑度日，等到一日他老了，丑了，再没有人会光顾的时候，慢慢孤独的死去。
　　或许不会那样，有苏长得很漂亮，虽然还小，但不难看出过不了几年便会长成一个美人儿，他会受到欢迎的，到那时……呵。
　　有苏知道，等待着他的或许不是什么孤独的老死，那是相貌平庸的人才能享受的归宿。而他，他的下场不难猜到，大概是年纪轻轻就得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病，痛苦个几天，再干净利落的死掉。然后，一条廉价的席子一卷，丢到乱葬岗，喂了路过的野狗。
　　野狗是仁慈的生物，它们不会嫌弃他的肮脏，它们会吃了他，就像吃掉贫民家单纯的早夭幼儿，就像吃掉一辈子劳苦的淳朴农人一般，吃了他。
　　这就是他的结局，他活着的时候穿着昂贵轻薄的织物，可死去之后只能穿着一张肮脏粗糙的席子；他活着的时候吃着山珍野味，喝着甘醇的美酒，可死去之后只能喂了野狗；但是那又如何，他已经不知道了。
　　他安慰着自己，接受这看起来还不错的命运。可是当他第一次接客的那一天到来时，他却忍不住了。他想试着逃一次，如果失败了，至多也不过是早一点去乱葬岗而已，但万一成了呢？
　　万一，有苏应该知道，那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意思。他逃了追捕的人手中的棍子，却没有逃过山上的狼。这倒也算是个意外惊喜，至少，他没有被狗吃掉。
　　有苏很疼，但是并没有疼太久。闭上了眼，一会就过去了，然后就再也不用睁开了。
　　他以为会这样。
　　可是他睁开了眼，他不仅睁开了眼，还身体健康，活蹦乱跳的。如果忽略他变成了一只小白狐狸这件事，现在的状况还是挺值得庆幸的。
　　做一只狐狸也不错，要是做了人，有苏还不乐意呢。毕竟他从小就在那种地方长大，他不知道作为一个人，该怎么依靠自己活下去。而作为一只狐狸，或者说任何小野兽，大概都容易的多，无非是每日捕捉林子里的小野兽度日，顺便磨练自己的捕猎技能。有朝一日，他或许会变成一只大狐狸，霸占这一小片林子，养着他自己的狐狸崽儿。
　　就在有苏努力学习怎样当一只好狐狸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可以变成人。原来他不是变成了狐狸，而是变成了狐狸精。
　　要是早一点发现就好了，那样他会努力把自己藏在更深的林子里，远离人烟地活着，而不是一时好奇来到有人的地方，又控制不住地变成人形，之后就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有苏眼中的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不知道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可口诱人。低声的啜泣也似乎是在邀请人来品尝，但是他毫无办法。这里甚至还不如他死前的那个地方，这里毫无秩序规矩可言，这里的人似乎连把野蛮的欲望隐藏在文雅的外表之下都不愿意，他们更愿意直接表现出来，就先现在这样。
　　一只狐狸变成人，这不应该是让人恐惧的事情吗，为什么在他们他清楚他之后，却试图……
　　有苏不知道他该怎么办，明明他已经逃离了预定的命运，却又收获了同样的命运。他努力抵抗着，这显然让那些人更加兴奋了。这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除了抵抗他还能做什么，顺从吗？
　　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救他！
　　“这是……怎么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似乎有穿透人心的魔力，它是那样的冰冷，冷的让人清醒。
　　所有似乎是被什么蛊惑了的人都停了下来，他们战战兢兢地望着那个高傲强大的男人，纷纷拜倒以显示自己的臣服。原本他们就是他的臣民，他的奴仆，这是事实，不需要什么证明。但是他们还是拜倒在地，因为源自于内心的恐惧让他们不知道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什么方式是适合在强大的他面前展现的。
　　或许没有，臣服是面对他的人唯一的选择。
　　有苏朦胧的泪眼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睛，他看着那个男人走进了他，抱起了他，带走了他。
　　有苏从那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欲望，深深的欲望，在那个男人看向他的时候。他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但他不想反抗了。他没有力气再反抗了，他曾经试图过抗争命运，可结果呢，他差一点由一个精心调教的高级娼妓，变成一个在大街上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践踏的娼妓。虽然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但确实是更加糟糕了不是吗？
　　所以他现在不想反抗了，成为一个人的玩具，总比成为一群人的玩具要好。他看着那个男人，那是一个美丽的男人，和有苏自己略显阴柔娇弱的美丽不同，那是一种邪恶的美丽。只是看着他，你就知道那会是一个强大而邪恶的人。他属于最深沉的黑夜，他的名字就是令人恐惧咒语。
　　那个男人抱着有苏，他的臂弯结实有力，他的步伐渐渐加快，似乎显示着他的急切。他想要……满足他的欲望。
　　有苏看不到他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似乎过的很快，他感觉到那个男人停了下来，轻轻把他放在——地上。
　　不是华丽的寝宫，没有柔软的卧榻，这里倒是有不少鲜花和泥土，
　　“要在这里吗？”有苏颤抖着问。他知道这次他恐怕是躲不过去了。他带着哭过后沙哑和干涩的嗓音，拨动了那个男人欲望的心弦。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有苏，他粗暴地拎起有苏，把他丢到一个半人深的土坑中，然后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压上了——土。
　　有苏惊呆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或者言语来面对这一切。当那个男人停下来的时候，，有苏发现自己的一半都被埋在了土中。而那个男人则拿着一个精致的水壶，在他头上撒了一些水，直到有苏四周的土地都有些湿润之后，才停了下来。
　　就这样，有苏看着那个男人转身离去。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安慰的话，那就是那个男人还是留恋地看了他一眼。
　　有苏不敢相信，自己这算是被留下来陪伴花花草草了吗？
　　黑暗邪恶强大的大魔头的秘密：
　　穹棋在看到那个没学好化形的小狐狸的那一刻，内心深处的欲望就汹涌而来。他知道这是不应该的，但是这并不令人讨厌。偶尔放纵一下自己，也没关系不是吗？
　　现在，他终于满足了自己的欲望。
　　诶呀，这心里算是踏实下来了啊，咋看见那个东西的第一眼就特别想找个地方把他给种下去尼？
　　不过第一次种狐狸，没什么经验，可别给种死了，不知道水浇的够不够，土埋得是多了还是少了，用不用施点肥什么的。明天看看怎么样再酌情考虑更换种植方法吧。嗯，今天回去也要多翻两本典籍找找狐狸的种植方法。
　　好像有什么不对，狐狸……不能拿来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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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他可以引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但是他遇到了一个用生命热爱着园艺的大魔头。
突然发现穹棋师弟的人设真是怎么用怎么顺手啊。
我觉得一定已经有很多可爱的读者开始脑补新人物有苏遇到其他久仙派奇葩的场景了噗
没错，大家期待已久的总受师弟出场了，狗蛋师弟正在卡文中……其实狗蛋师弟的重要戏份是在下一个师妹出场之后，以前我还没注意到，现在想给他加戏都不知道怎么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