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手札》水墨素琴

11、第一个师弟，引气

　　今日，是轩辕龙进入剑峰的第一日。
　　剑峰，是二长老平时居住的山峰。二长老以剑入道，倚剑修行。这山峰也没有像其他山峰一样，被主人起了个缥缈不沾烟尘气的名字，而是以剑为名。简单、直接，如一把出鞘的利剑，从出鞘之刻起就只为沾染鲜血，不需要过多繁复花哨的招式，只需要最简单的一击，毙命。
　　原本轩辕龙确实该来这个山峰修行，但不是现在，而是在自己正式成为长老弟子之后。在正式拜师之前，他并没有什么超出其他外门弟子的权利。可是昨日外门管事告诉他，他可以提前搬去剑峰居住了，因为剑峰峰主二长老的收徒之前来打过招呼，希望他能够加紧修行，早日完成拜师的考验。
　　轩辕龙知道，什么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可以离开这让他烦闷无比的外门，提前开始一个可能会更加麻烦，但是一定会让自己变强的道路。虽然不清楚这位素未蒙面的大师兄究竟是为什么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但总归是帮了自己一个忙。轩辕龙虽然经历过世态炎凉，但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若是日后相处发现这位大师兄没有什么恶意，那自己自然也会报答今日的这份援助。
　　不知不觉中，轩辕龙便从山底走到了山顶。由于还未正式入门，就算可以提前入住山峰，也只能住在山脚下，待正式入门时再更换居所。能提前进入山峰已经是优待，再多了便是坏了规矩。这一点，轩辕龙知道，也没有什么异议。但是，今日不同，毕竟还是需要到山顶拜见自己未来的师父和师兄的。这也是规矩，不能破坏。
　　轩辕龙并不讨厌这样的规矩，他虽然不认命，但也不是愤世嫉俗之人。更何况，他也十分好奇，那个只匆匆见了一面就收他为徒的师父，和完全陌生的师兄，到底是怎样的人。
　　久仙派有几个著名的山峰，千株峰上的人多擅长丹药，从山脚一直绵延向上的不仅是道路，也是品阶不同的灵药；殊石峰上居住的修者多擅炼器，山峰上不仅盛产一些常用的矿石，地火也是随处可见，也正是如此，若是没有火系灵根的人，在这山峰上恐怕片刻都待不下去；逝幻峰上的人精通阵法，整座山峰从下到上分布着无数阵法，自然这阵法也是逐渐诡谲难测，不说外峰之人，就是居住在此峰的人，若是修行不精也是难以向上行走的；其他精通各类术法的山峰如唯道峰、青墨峰、点绛峰更是不胜枚举。而剑峰，与这些都不同。
　　剑峰之上，从上至下都只是普通的山峰而已，之多也就是灵气充裕，而已。原本轩辕龙听说这个山峰时，还觉得这座峰必定集聚着无法散去的剑气，如凡间山峰常见的寒风一般，常年呼啸，磨砺着门下弟子的身骨。而今一看，与自己想象中的相去甚远，但却又觉得，本该如此。
　　修士若是炼制珍贵的丹药，通常也少不了珍贵的灵植。炼制法器虽说本身实力不足无法炼制更为高端的法宝，但更是需要珍稀的矿石。相比之下，专心术法的修士对外物依仗的就没有前两者那么多，但是有没有合适的法宝丹药也是对自身实力有重要影响的。而剑修若是修行有成便是手中无剑又如何。因此，这剑锋不仅名字简单直接，连山峰也没有多余的修饰，只是比其他山峰更多几分寒冷而已。不知是原本便如此，还是因为这山峰主人的心性，而愈加寒冷。
　　每座山峰除了地势本身对弟子的磨练之外，还有前辈和之前入门的同辈们对新人的考验。至于具体的内容，每座山峰都不相同，但唯一共同的是，都会让新人苦不堪言。每个能够入峰的人，纵使在外可称得上一句天之骄子，就是门派内部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人，但是入住山峰的考验却还是让他们费尽心机。只是各峰的具体情况不同，又很少有人会透露出具体情况，因此轩辕龙也没有打探出自己这次究竟会面对怎样的刁难。尽管如此，他还是一步步坚定地走上了山峰。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是不会放弃的。所以不管是什么，他都不会畏惧。
　　没有任何意外，轩辕龙走到了山顶。知道到了这里才能够发现，剑峰的建筑和它的名字一样，简单古朴。乍一看与凡世常见的屋舍并无区别，只是占地大了些，但却没有那些豪富之人的宅院那样奢华，更与精致细腻扯不上半分关系。只要走近了，就会发现那看似普通的地方却给人无形的压迫感。这是剑峰山顶唯一的建筑，上面没有任何雕画的装饰，但是又让人觉得，这边够了，因为这房舍的一砖一瓦都已经满了，装饰他们的，是剑气。而那唯一的建筑，确是剑峰主人、二长老的住处。
　　没有什么专供弟子练剑的地方，只要心之所愿，何处都是悟剑之所。轩辕龙本以为会有一个专供断剑或弃剑存在的剑冢，但也没有。也是，剑若断了，人还活着作甚。
　　轩辕龙闭上眼，感受着呼啸而过的寒风。这寒风刺骨，撕裂着它所能接触到的一切，似一个在人群中厮杀的人一般，四面皆敌，无处可退，亦无须退处。凡阻我者，唯死而已。
　　不知何时，他才长出一口气。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轩辕龙双目竟是如同染了鲜血一般。但是眼前却没有与他厮杀的人了，是了，那些阻碍他的人不是都被杀了吗？不，不是的。他的眼前并没有漫天的血迹。目所能及的，只有脚下缥缈的云层，和若隐若现的、整个久仙派的景色。他定了定神，这才想起自己并未经历什么厮杀，而是刚刚爬上山顶，站在这里吹了会风罢了。还好，现在清醒过来了，没有迷失在这隐藏在寒风中的剑气里。轩辕龙正想检查一下自己心神失控之时是否暗中受了什么伤，却发现竟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引气入体。看来这寒风果然不是普通的风而已。这便是剑峰的考验吗？
　　“恩，本想着你看过我们之后还要下山去修行，今天看来，你倒是可以顺便在这附近寻个自己看得上眼的地方了。”声音自身后传来，轩辕龙回头，竟是自己那记名的师父。或许说，现在可以正式称为师父了。
　　轩辕龙顺势直接行了正式拜师的礼，二长老自然也受了。“也好，今日就正式收你为徒吧。不过事出匆忙，这收徒的见面礼我还没准备好。我等修行之人不需拘于这些小节，待我过几日寻个适合的再补给你吧。”二长老说完，仔细看了看轩辕龙的神色，又接着说，“看来你今日在这里也悟到了什么，但是规矩不可轻易废弃。天色不早，你去你师兄那里见见他吧，也不用多久。见了也不必与他多聊，反耽误了你们俩的修行时间。这剑锋随处都可以建洞府，你也找个和自己有缘的地方，加紧修行吧。”随后，二长老将基本基础的修行功法交予轩辕龙，还没等轩辕龙细看手中的功法，却发现面前刚拜的师父已经不知何处去了。
　　轩辕龙参悟这风中剑气也是耗去了一段时间，今日还需要建个洞府，怕是时间不太够用。不管如何，还是先去拜见了师兄才对。
　　山峰之中背阴的一片地方，便是剑峰唯一的师兄的居所。待到真的到了门前，轩辕龙不禁有一瞬的愣神。怪不得来之前师父说了不需聊太久，恐怕不仅是怕耽误了修行，更是因为这位师兄性情怕是有些怪异。先前见了师父的住处只觉得古朴，而这师兄住的地方只能说是简陋了。与旁人精致打理的洞府不同，这里竟是寸草不生，光秃秃的一个小山头，只有一个黑黢黢的山洞杵在那里，连棵点缀洞口的枯树都没有。一个老者站在洞口，似乎是在等着自己。
　　之前已经知道这位师兄的事迹，因此见到一个老头倒是不会让轩辕龙太过吃惊，但是这洞府到真是吓到他了。问过了老者身份，正式自己的大师兄，道号纯屯。轩辕龙匆忙见了礼，倒是被对方顺手扶起。这位师兄似乎不善言谈，对自己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但轩辕龙顺便推辞了对方进洞府小叙的邀请。理由都是现成的，只需把师父刚说的那个重复出来便成了。
　　轩辕龙像是有什么追自己一般，匆忙离开了。直到走远了才发现有些事情不太对。那人扶起自己的时候，自己看到了衣袖上的温室似乎有些眼熟。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可不就是那日发现有人躲在树后偷听自己与轩辕玦谈话时，看到的那个衣角吗？
　　那么说来，那日那个偷听的人，便是这位师兄了。他又为何会在树后偷听呢？是碰巧路过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倒是之后他又去安排了自己的住处，难不成是恰好听到了自己与堂兄争执，知道自己在外门处境不佳，想要给自己行个方便？可若是他真的听到了轩辕玦的那些话，又会怎么看待自己呢。毕竟虽然那话的真假说不准，但不怎么好听倒是真的。
　　这位师兄行踪诡异，但现下看来，倒还是友非敌。轩辕龙想着，反倒是多亏了他安排自己住在剑峰，今日才能有机缘引气入体。现在还不用太防备这人，目前需要做的事多着呢。眼前就有一件，建洞府。这事说难也难，毕竟之前师父说过的寻个与自己有缘之地，就不太好办。缘之一字，最是难以捉摸。但又不想转回去问那位颇有些神秘甚至古怪的师兄，看来只能自己参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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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网修好了，终于可以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