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父之名》浊河刑铭

17、第十六章 迷情威尼斯

　　本章出场人物（按出场先后排列，具体人设见人设层）：
　　詹一美（饰）西蒙·牛顿
　　法鲨（饰）布兰登·斯麦利（二儿子）

　　晃晃悠悠的小艇从低矮的桥洞下穿过，狭长的水道倒映着两侧古老的房屋，夹在中间像是游历于遥远的旧时光里。悠长的钟声传来，西蒙紧了紧大衣扶着船舷站起身，抬头看着在建筑群中冒出尖顶的古罗马建筑，拍拍旁边人的肩膀笑着问：“圣马可教堂？”

　　“是的”，布兰登用手指向上顶了顶几乎压到眼睛的帽檐，握住西蒙的手说：“再晚一点儿，等天黑下来就去圣马可广场参加狂欢节。现在，我们需要把自己打扮打扮，我想至少需要一张面具。”

　　“怎么想来威尼斯的？”西蒙坐回到布兰登身边，问出了他一路上的疑惑。

　　布兰登摊手说：“意大利这面的生意会出乎意料的顺利，比计划空出好几天。又正好赶上狂欢节，我记得之前你说过想来威尼斯的，所以我让秘书临时改变了行程……西蒙，一路上是不是很劳顿？我的安排会不会太冲动匆忙了？”

　　“我很高兴能参加威尼斯的狂欢节”，西蒙撇嘴笑笑：“只是我以为你的生意一直很忙。”

　　“对你我总是有时间”，布兰登抱住西蒙的腰，唤了一声船夫，用意大利语和他交流着附近的商铺。威尼斯从不缺少来自世界各地的客人，热情的意大利人说起这里的一切都格外精神，直到在岸边的石阶前停下，他还不忘夸张地指指西蒙，然后转向布兰登大笑着说了句西蒙听不懂的俏皮话。

　　西蒙跟着布兰登走进面具店，拿起挂在门口的“Jester”挡在脸前，模仿着戏剧里的刁钻贵妇，用刻意地掐细的滑稽声音说：“说吧，刚才你和那个船夫说我什么？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会考虑仁慈的原谅你们。”

　　“尊贵的夫人”，布兰登取下一面相对简洁的“Bauta”戴在脸上，低沉着声音说：“我们这些粗鄙的人哪敢有一丝冒犯，我们在瞻仰你的美貌。如果让你感到被冒犯，那请你惩罚我吧！我想我心甘情愿。”

　　“哦，可怜人”，西蒙才装模做样的说了一句话就没忍住笑场，放下面具，撑着货架笑得两肩膀打颤。

　　布兰登换了一面富商造型的“Bauta”，又拿起一面金色的“Dama”塞给西蒙：“我的大画家，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我可不是画家！”西蒙接过色彩绚丽的“Dama”细细端详，精细的水钻镶嵌了整张面具：“要是让那些已故的画家知道我的工作，我想那些在天堂闲逛的老家伙们会气得跳脚。他们一定叫嚷着‘哦，天啊，上帝这不公平。我活着的时候穷得喝冷水，而现在这些家伙却在用它们赚那么多钱。’”

　　布兰登把西蒙手中的面具给他戴上，搂着小个子挤到柜台前，掏出钱包：“放心好了，我的大画家，你有一个穷得只剩钱的男朋友。我不会让你喝冷水的，除非在纽约的夏天，你自己吵着要加冰。”

　　西蒙动动肩膀，示意布兰登松手，面具下隐藏了他不自觉上翘的嘴唇：“在参加狂欢节前，我们应该先吃饱肚子，你觉得呢？布兰登。”

　　“当然”，布兰登不等着服务员找零，拉着西蒙挤出人群。

　　再放下刀叉，外面已经完全黑下去，布兰登满意地擦擦嘴角。舌头永远比大脑要诚实，纵然在心里告诫了自己无数次英国菜也很不错，但面对威尼斯的螃蟹、鲜鱼、意式茄汁烩肉饭，布兰登也不得不认同卢卡斯的某些评价，家里的英国厨子的确是糟糕透了。

　　西蒙把盘子里剩下的几根面条卷起来：“听说最近你换了英国厨师？”

　　布兰登点点头，说：“不是最近，是在认识你之后就换了一位苏格兰厨师，总的来讲还不错。”

　　“天哪，你居然受得了英国菜？”西蒙半是惊讶，半是调笑地挑挑眉毛：“我都受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居然还觉得它不错？”

　　布兰登没有料到西蒙的态度，犹豫了一下说：“那是你的家乡菜，我以为你会喜欢它。我记得我们还一起吃过哈吉斯，你说是苏格兰的美味。”

　　西蒙抿嘴摇摇头：“布兰登，我忘了告诉你那是个玩笑。实话，我也只能勉强接受它的味道，我一直想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主动吃它。”

　　他尝试吃那东西连续吐了三次，最后不得已才彻底决定放弃的。布兰登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告诉西蒙，苦笑着说：“既然如此，我可以考虑找个意大利厨子了。”

　　看着布兰登的窘态，西蒙笑得心里发痒，笑够了，举起面具在脸上比划了比划：“我们现在就去圣马可广场？”

　　圣马可广场上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和盛装出席的表演者，五彩斑斓的面具掩盖了面具下的差距，身份、地位、贫富、年龄、甚至性别。那是一场狂欢，一场可以忘记一切的魔法盛宴。

　　西蒙拉住布兰登的胳膊，指着不远处的一家人笑着说：“哇，快看！母亲是白皇后，父亲是疯帽子，真有意思。女儿是爱丽丝吗？带着面具的爱丽丝？”

　　“也说不定父亲是白皇后，母亲是疯帽子”，布兰登把西蒙拉近，往中央舞台走：“大画家，我们去看马可波罗和威尼斯商人。”

　　“商人，我不想围观你们做生意”，西蒙压低声音有些不满，努力把自己融入到面具的角色中。毕竟比起现实中的双重身份，他更愿意成为今晚的任性画家：“等一下，等一下，我们去看看魔鬼吧！残忍、暴虐，却充斥着力量和诱惑，商人，我们去为他们喝彩。”

　　布兰登还没有想好反驳的台词，已经穿过广场被西蒙拖进了小舞台前拥挤的观众中。低矮的舞台上，“恶魔”穿着藏蓝的长衫，披着黄金斗篷，白色的面具上涂抹着黑色的火纹。“恶魔”向下面的观众深长舌头，像是在挑选自己的祭品。

　　“刚才他在你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布兰登碰了碰西蒙的胳膊，侧头贴近他的耳朵：“他可能会选择你，我的画家。”

　　西蒙抖抖肩膀：“你会保护我的对吗？地狱不需要画家，但你需要，我还没有给你画像呢，富商。”

　　“我会保护你的”，布兰登语气肯定：“就算是魔鬼，就算要去的地方是地狱，他把你夺走我也会在把你找回来。西蒙，没有谁能让我屈服。”

　　舞台上的“恶魔”忽然大喊了一声，西蒙听不懂意大利语还在发蒙。身边忽然用冲出了一群举着火把，带着“Larva”的幽灵，他们抓着西蒙的胳膊，跟着跃下舞台的“恶魔”跑出了圣马可广场，穿过小桥涌进周围的街道。

　　威尼斯的街道就像他的水道一样狭窄，演员加上凑热闹疯跑起来的游人挤得西蒙根本无法脱身。

　　西蒙能够听见对街布兰登焦急的呼喊，但潮水一样的人群却让他停不下来。只是过多的游人和飙升的激素在作祟，没有危机出现，他不能像个职业杀手一样放倒堵路的障碍，他现在是西蒙，德吉拍卖行的拍卖师，任何一个不该出现的动作都有可能毁了他的伪装。

　　“西蒙！”布兰登大声呼喊着，在三月初的天气里除了一身汗，他看不到他的身影，焦躁情绪让他开始浮现出一个又一个不好的年头，阴谋、恐吓、绑架、暗杀。

　　西蒙依靠敏捷的身手终于在人流间隙躲进了一条冷僻的街道，他靠在墙上深吸了口气，等人群过去走到临近水道的栏杆边。

　　“西蒙！”布兰登在对岸激动地叫出声。西蒙抬起头，擦擦额头上的汗，笑着朝早不知道把面具丢哪的布兰登招手：“富商，你把画家弄丢了！”

　　布兰登恨不得一步跨到西蒙的身边，连接两条街道的桥却在百米开外。布兰登恼火地狠拍了一下栏杆，转身飞速地跑向“远在天边”的横桥。

　　跑到西蒙面前，布兰登没有多讲一句话，双臂将人拥进怀抱，然后双唇便紧密地贴合。布兰登的舌头舔舐过对方整齐的齿贝，顺着开启的缝隙滑进温暖湿润的口腔。

　　令人窒息的长吻结束后，布兰登按住西蒙的头压在肩头，深吸口气：“我把你找回来了，下次不会再把你弄丢。”

　　面具被扔到地上，西蒙环抱住布兰登的脖子，额头轻轻磨蹭着他的下颌，柔软的苏格兰口音带着一份温热：“布兰登，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从来没有。”

　　“只要你喜欢，我们可以每年都来威尼斯”，脖子上有些湿润，布兰登不能确定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是不是蒙了水雾。他收紧怀抱，轻拍着西蒙的后背：“西蒙，我爱你。”

　　西蒙没有回应布兰登的表白，他抓在布兰登肩膀的手指不断施力，像是在努力将什么牢牢捏在手心。

　　布兰登低头亲吻着他的脖子，嘴唇磨蹭过露在衣领外的每一寸白皙皮肤，亲昵之极的姿势却少了欲望，更浓重的是一份三个词诉说不尽的爱意。

　　西蒙沉浸在布兰登的怀里，远处的喧闹似乎与他相隔了一个世纪。如果只是富商和画家，如果只是富商和画家！至少在威尼斯的这个狂欢夜他们只是富商和画家，西蒙回应似地亲吻了布兰登的唇角，手指揉捏着布兰登的耳垂，轻声说：“布兰登，我也爱你。”

　　最后一波高糖陆续来临，且看且珍惜，各位收好。

　　注释：

　　1.威尼斯狂欢节一般在2月初到3月初之间到来，四旬斋的前一天开始持续两周左右。

　　2.关于文中提到的面具注解：

　　“Bauta”：一种覆盖在整个脸上，下颚轮廓清晰、硬朗，没有嘴巴，但配有很多装饰物的面具。市面上有一种半脸的“Bauta”，只遮盖从额头到鼻子和上脸颊，以此来隐藏身份，但又很容易交谈、用餐和饮水。这种面具越来越成为狂欢节的主流。

　　“Dama”：扮演很多高雅角色。

　　“Larva”：也称之为volto面具，主要是白色，具有威尼斯的代表性，通常配合与三角帽和斗篷。“Larva”一词有可能来自拉丁语“面具”或者“鬼魂”。

　　“Pierrot”：戏剧中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