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挡不住》不一样

46、第 46 章

　　有时候于伟会进入短暂的幻想空间，大白天的灵魂出窍地开启一片暗黑的杀戮地带，在那里，身体脱离了一切束缚，魔化似的自由自在。
　　飞舞的鲜血、掉落的残肢会带来一种异样的刺激，令他被手里的烟头灼伤而不自知。
　　是谁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段时间里，于伟的梦境里的颜色宛如地狱般地猩红，别人的痛苦哀嚎声形成了一串独特的音符。睁开眼睛以后，白色的天花板都闪着血光，得花上好一段时间才能辨认出现实。
　　高诚发现于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他并不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已经控制不住掌舵的手，正在偏离人生的航线，只是认为他处在一个低谷期。对于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这个时候过多的劝慰反倒是起了相反效果。
　　于是他选择默默的陪伴着。
　　没想到后来于伟提出想要离开这座城市，还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高诚想对他说他们之间可不会是一场宴席，但忍住了，唉，人在不如意之时，思绪繁杂，比较容易悲观。一个人出去透透气也好，再回来，两人在一起并肩创业，又是崭新的一页。
　　当时高诚是这么思考的。
　　第二天于伟收拾了行囊，也没有让高诚送他。
　　但他并没有去外地，只是换了个外地的手机号而已。
　　两个多月之后，春暖花开之际，当高诚还在为两个人的将来做细致筹备的时候，却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快速的掠过人群，留下了中刀倒地的人，汩汩流出的鲜血和周围一圈惊恐的声音。
　　高诚希望是他自己眼花了。
　　当他追到一间废弃工厂之内，看到了摘下口罩的那张脸，心就沉入了不见底的深谭，一瞬间身上的血液都冰冷了。
　　不可能！
　　怎么可能！
　　于伟也没有想到会在此情此景下碰面。
　　听到有动静的时候，他拔枪对准的人竟然是高诚。放下了枪，有大概几分钟的沉默。
　　“你疯了吗？！”高诚的第一句话在废弃的工厂里回荡着。
　　他没有接话。
　　应该是吧，他早就不正常了。
　　“说话啊！”高诚冲过来大力摇晃着他。
　　于伟不想面对他，但他执拗的要自己看着他的眼睛。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杀人？你不想活了啊？！”一命抵一命这个道理，连小孩子都懂！！！
　　于伟看着好友，那一贯阳光的脸上挂着太多的焦急和震惊，在这一秒钟，他有些后悔了，如果这一切是个梦那该多好，噩梦过后睁开眼，是艳阳普照的一天。
　　可惜啊，路是他自己走的，阳光不会再出现！
　　“到底为什么，你说话啊！”
　　“不为什么，就想杀。你不知道吧，那种滋味美妙极了！”于伟说这话的时候，还抬手嗅了一下外套右袖上的血迹，用挑起的嘴角清醒的演绎着疯狂状态。
　　高诚定在了原地，手僵硬的抓着于伟的一只胳膊。过了一会儿，拉着他往外走，“我们自首去，争取”
　　话没说完就被甩开了。
　　“我的事儿跟你无关，就当我们从来都不认识。”
　　“你清醒一点儿！”
　　“我很清醒。倒是你，别在这儿碍眼。”
　　“跟我去投案自首，还有挽回的余地的，还有余地的。”高诚重复着，不单单是在安慰于伟，还有他自己。
　　“余地？”于伟笑了，伸出了左手晃了晃，“我数数啊，今天死的这个是第几个。”
　　什么！！！
　　这话是数十只穿心的箭！

　　高诚从未这样绝望过，所有设想的美好未来都随着如此轻描淡写的叙述而灰飞烟灭了。
　　理智统统消失了。
　　他第一次对于伟挥拳，不留一丝余力，后来一个强烈的念头出现在脑内，掐住于伟脖子的手又紧了紧，世上最可悲的在一起的方法大概就是死在一起了！！！
　　就由他亲自来结束两个人的生命吧！
　　如果没有警笛的声音传入耳朵，事情大概会以这样的结局做了断。
　　外界的响声拉回了他要毁灭一切的错乱神经。
　　他惊醒了！
　　杀人需偿命，这是无可挽回的事实。
　　放了手的高诚扫了一眼地上的厮打中于伟被扯下来的外套，站起来把自己的外衣脱了。还好，他们在体型和身高上差不多。

　　多少个日日夜夜，于伟都在清楚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他被掐的几乎要窒息，剧烈咳嗽之际模糊的看到高诚捡起枪。
　　枪口对准的并不是他。
　　枪抵着太阳穴，自杀前高诚似乎要对他笑一笑。
　　他想喊一声不，但喉咙里出来的却是模糊不清的嘶哑声，踉跄站起来的他要冲上去阻止的时候被高诚一脚踢中。
　　好在他的手不慢，枪被扫落在了地上。
　　警察冲进来鸣枪的时候，他被高诚踹在了膝盖骨上，等他再爬起来的时候，枪又到了高诚的手上，这次枪口调转。
　　警察在喊话。
　　他看见高诚直直望向自己的眼。
　　背对着警察，握着枪的高诚用无声的口型对他说，别再犯傻了，要好好活着。
　　一声枪响，警方的子弹打中了高诚的腿，他都没来得及说一声别开枪。
　　下一秒，转身面对警察的高诚成了警方的枪下亡魂！！！

　　于伟原来是滴酒不沾的，在他最疯狂的时候也没变过。
　　高诚的死让他开始不断的给自己灌酒，醉生梦死间，他总能看见高诚的笑容，让他好好的生活。
　　好好活着？
　　怎么可能！
　　他是真的真的该死，把自己最好的朋友给拖入无底的深渊！高诚的大好人生、宝贵的命都毁在他的手里！！！
　　自己没脸活着！自己罪无可恕！
　　但在死之前，他还有事情必须要做。
　　那帮瞎了眼的警察，该被统统虐杀！！！
　　他要澄清一切，高诚不是杀人犯，也没有什么精神问题，他要还他一个清清白白。
　　事情一步步地在按计划进行。
　　可惜，最后却功亏一篑。
　　没想到，后来注射的两支□□也没能够克制住酒精中毒带来的手抖。
　　用来拍摄那些糊涂警察惨死的景象，然后口述事情原委的摄影机没有派上用场。
　　如果于伟能够提前知道他自己会在仓库里突然手抖无法继续握住枪，导致被警察找到机会开枪射杀，他不会再坚持要让他们特别痛苦的死亡，一定会把催*泪*弹换成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