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挡不住》不一样

35、第 35 章

　　对于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衣服上有很小很小一块脏的地方都已经不得劲了。
　　更很况是眼下的这种情况！
　　如果不是身处于警局，凌某绝对会脱下来洗的干干净净的，心里才会舒服。
　　他现在只能忍着。
　　“实在是不好意思，要不，去厕所水龙头下洗洗？”夏元对还在擦拭着的凌某提了个建议，“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洗掉，那儿没有香皂、洗手液之类的。”
　　其实卫生间里洗手液是有一瓶的，今天晚上特地为凌某移动了位置。
　　一般人听了夏元的后一句话可能感觉到没什么，但对于凌某这类人来说，无疑是在雪上加霜。
　　要的就是这效果。
　　从心里学角度上讲，这就是针对各人心里的不能承受之轻，不断刺激着，来制造泰山压顶的恐慌感。
　　果然，凌某的脸色反射性的更差了。
　　凌某暗自调整了一下自己体内的气息。
　　下一秒面向夏元，“警官，麻烦问一下，卫生间是哪个方向？”
　　得到夏元的指引之后说了句谢谢。

　　卫生间里洗手台后有一面大的镜子，凌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此时的表情是不该有的，他试图舒展开眉心。
　　虽说身上的咖啡渍像一个正对着自己的高强度反光的镜面，刺的他很难受，但是现在不能被卷进“总想把它移走”的这个漩涡里，要做的事是转移注意力。
　　原因不言而喻。
　　刚才那位小警察明显不想让自己接住咖啡杯，由此一联想，他不会不明白这些警察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承认洁癖是他的一大弱点。
　　如果是在六年前，百分之九十九他会失去理智，情绪会变得不受控制，思维的链条很可能变得混乱起来，一步步走向别人设好的套中。
　　有时候，时间会是个好帮手，让你由不能变成能。
　　深呼吸，想象一下自己被无比新鲜干净的空气包围着，身边有潺潺的水流、清香扑鼻的花花草草。如此的画面被植入脑中，情绪变得逐渐稳定下来。
　　五分钟之后，他走出了卫生间回到休息室。
　　夏元发现这人的衣服和裤子上不干净的地方并没有被水洗过，倒是手上和脸上是湿乎乎的，显示着他只是在卫生间里洗了把手和脸。
　　凌某拿过纸巾擦了擦手和脸
　　“不知怎么了，突然间就感觉有点饿了。”他朝夏元微笑了一下。
　　饭菜都准备好了，没有不吃的道理，吃个七、八分饱正好。
　　那个国字脸警察不是说了嘛，还有场持久战，有食物来消化的胃部才能让身体达到最佳状态。
　　夏元回了个笑容，“那赶紧吃饭吧。”

　　凌某慢斯条理在吃饭的时候，会议室里的夏元在向其他人说明具体情况。
　　“刚开始的时候给我感觉是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后来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就好像是恢复了常态。我看咱们是不是得另想别的办法？”
　　罗小伟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人会这么难对付！”
　　林建平思索了一会儿，“现在改道还过早，既然他开头下意识的漏出些内心的感受，那就证明这是个有用的缝隙，所以我们还得加些力度，继续往里钻。”
　　尽全力被潜藏起来的东西，要彻底的把它给挖出来。
　　战略之下有战术。
　　对于防御一方这样表面建立起来的防护墙，按常规来说抵御力量最强的时候就是最前面的一个小时。最省力的方法就是不要在这个时间段启动攻势。
　　经过短暂的讨论，大家最后定下的方案是一个字——拖。
　　带着那么一大片污渍在身上，看你能轻松到哪里去！
　　凌某吃完饭，又被带回了审讯室，和他作伴的是一室安静流动的空气。
　　审讯室的隔离门和墙是经过强效处理的，隔音效果刚刚的。
　　坐在审讯室内的凌某感知不到任何外间的信息。
　　在审讯室外间盯着监控屏幕的人每隔半个小时换一个，根据监视器里面凌某的一举一动，推敲着下一步行动的时机。
　　时间往前挪动着缓慢的步子。
　　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半个小时的严紫罗回到了会议室，到那个时候为止一个半小时已经过去了。
　　凌某已经由睁着眼睛转为闭幕养神了，一动不动的像个雕塑。
　　“林队，要行动吗？”
　　针对这小子的特殊性，林建平决定再等等。

　　二十二点二十八分，林建平和大付去了审讯三室。
　　凌某好像是进入了睡眠状态，门开的声音也没有让他睁开眼睛，还是大付靠近他拍了拍他的肩。
　　接收到外界的信号后他整个人给人感觉是处在朦胧状态，搓了搓脸后似乎清醒了，“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睡着了，请问现在几点了？”
　　他的钱夹和手机在一开始被带入这里的时候就被存入外面的小柜子里了，而且他也没有带手表的习惯。
　　“快到十点半了。”
　　“哦。”
　　“是这样的，鉴定科那边的电脑系统出了些问题，今天恐怕没办法出结果了。”林建平和他对视，“今天在你们公司内我们做的只是大致粗略的询问，按照程序，我们警方这边需要做一个详细的笔录，不介意再耽误你一些时间吧？”
　　“哦，不介意。”
　　“那你先把案发当天晚上所见到的、听到的再说一遍，越详细越好，我一一录入电脑。”大付的手放在笔记本的键盘上，准备开始记录。
　　“好的。”
　　大付面无表情的敲着键盘的同时，心里却是有些烦躁的。
　　对面的人陈述的无比自然，没有受身上的污渍的一丝一毫的影响。和下午笔下所记录的一对比，根本找不出不合适的地方，好像他就是在说实情，案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后来，围绕大上个星期天凌某的行踪去向进行了一问一答。
　　凌某慢慢在回忆着。
　　最先说的也跟路段视频记录的相吻合，至于后续，他说他去爬了某个小区后面的一座山，因为景致不错在山上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傍晚的时候在一家小饭馆吃的饭，之后去了一家大型超市，在那里买了一大堆日常用品，然后回的公司。
　　听了这些回答，林建平暗自琢磨着，说这小子的应对能力不低一点儿都没错，前头、末尾都说的有迹可循，而最重要的中间部分选了这么一个地方，要去考证是否属实，这本身难度就极大。
　　此时腕上手表的时针已经跨越了数字十一，只能到此为止了。

　　会议室里咸蛋把手里的笔转出一个漂亮的花式，正要继续呢，林建平和大付推门而入。
　　“林队，怎么样了？”
　　咸蛋当然关心结果了，这关系到明儿个清闲与否。
　　“那小子说的等于没说，白白浪费了一杯咖啡。”说完林建平转向涛子，“打开柜子，把那小子的东西给他，送他出去。”
　　“就这么让他走了？”
　　“再问也是徒劳，今天先到这儿。”
　　“要是畏罪潜逃了怎么办？”
　　“我倒是真希望他来个此地无银三百两，事儿就简单了。”
　　想想也是！
　　嘿，奶奶的，这个嫌犯真是的，浪费了大伙一晚上的宝贵时间，挺有本事的啊！！！
　　咸蛋放下了笔，“涛子，把钥匙给我吧，我去送他。”
　　此时，在审讯室里坐着的人表面没什么异常，但在心里却做了个鄙视的手势，这帮自作聪明的警察，竹篮打水的滋味怎么样啊！
　　甭管鉴定科的系统出没出问题，想要结果匹配，等着吧！
　　由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这几年里有多少个夜晚，清醒着，一秒一秒的度过，今天晚上这一小段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几分钟后，咸蛋带着凌某出了审讯室。
　　打开柜子，把手机和钱包交给凌某。
　　凌某的手机竟然还不是智能触屏的，现在的老年机都比他这款老古董的功能多。
　　“你这手机微个博、语个聊啥的也不行啊。”
　　“就打个电话，其他的功能也不需要。”
　　“说的也对，电话就该用来打电话，撇掉其他无用的功能，省钱。”咸蛋笑了笑，递给他一根烟。
　　“哦，不用，我不抽烟。”
　　“也不喝酒？”
　　“哦，对。”
　　“哟，我看你显得年轻，看着比我还小似的，懂健康养生之道还会精打细算，哎呀，嫁给你可得没事儿偷着乐了！”
　　“哪里。”凌某微笑了一下，不怎么自然。
　　咸蛋给自己点着根烟，呼出口烟圈之后带着他下了楼。
　　途中闲唠嗑，“盒饭味道不错吧？”
　　“哦，对，很好吃。”
　　“那可不，定的是盒饭里面最贵的，别人都没这待遇，我们是不会亏待了你这样的教科书式的好市民的。”
　　“这可不敢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哎呀，别太低调，做警察的辛苦不是人人都能体会的了的，像你这样百分百配合理解的，我们也是觉得太欣慰了，等那个纵火犯落网了之后，我们警方会在媒体上着重提一提你，什么是一等好市民，就是你这样的，给大众树立个榜样。”
　　凌某笑了笑，没接话。
　　到了警局外面，“警官，您请回吧。”
　　“好，慢走。”
　　看着凌某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咸蛋站在原地，手夹着烟，偶尔才抽上一口。
　　而此时三楼会议室的窗户边上，许凛的视线正集中在咸蛋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