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挡不住》不一样

3、刑侦大队长

　　接近八点半的时候警局来人了，一个便衣，第一时间出示了证件。
　　咸蛋在他们打招呼的时候看了看来人，国字脸，瘦高个，李小民警笑容可掬，大手往他这个方向一指，“人早让我抓来了，这呢。”
　　这话一落，来人顺着方向和咸蛋四目相对，脸上的表情有点僵。
　　李警官又分析了一下同僚的微表情，理解成这是嫉恶如仇的表示，忙几个箭步来到咸蛋面前一踢椅子腿，“起来！”
　　跟在李小民警后面的人尴尬的挠了挠头，怪就怪今天队里忙着收拾落网的悍匪，自己在电话里说的太简短了。
　　他清了清嗓子，“李警官不好意思啊，怪我没说清楚，他不是逃犯，是我们大队长的儿子。”
　　听了这话，刚刚施展神威的佛山有影脚有点不知道该摆什么姿势了。
　　顿了几秒钟，李警官抽筋似的露出个笑容，摸索着身上手铐的钥匙。
　　可越是着急越是不顺，钥匙还卡住了。
　　弄妥了之后李警官汗都下来了。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李警官？”咸蛋揉了揉手腕瞅了瞅李警官来了个问句。
　　“那个，咸，不，不，井，井原，”李小民警被问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今儿对不住啊，是我误会了。”
　　“多大点事儿呀，我好说话，”咸蛋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架势，“以后别忘了给我颁好市民奖啊！”
　　李警官牙疼似的咧着嘴没接话，好在咸蛋没再膈应他，拍了几下他的肩后朝门口方向移动了。
　　瞅了瞅那个背影，李警官发自内心的感叹，微表情是门学问呀！
　　电视剧什么的得一集一集的看，东看一眼西看一眼的对其精髓的掌握就不通透，太容易造成误判了！

　　一羊汤馆内热气腾腾，咸蛋大快朵颐，没空搭理正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国字脸也挺有耐性，等他打了饱嗝后剔牙之际才出声，“我叫罗小伟，你爸他”
　　“哎，别你爸你爸的，”咸蛋手一摆打断他的话，“那老头没跟你说我们十二年前就断绝关系了吗！”
　　罗小伟看了看对面轮廓酷似井队的年轻面孔，红了眼圈，“井队他，他因公殉职了！”
　　咸蛋停下剔牙的动作，眉头拧了拧。
　　“前几天我们追捕一群持械悍匪，为了救一个无辜市民井队他”，罗小伟有些哽咽。
　　咸蛋划拉了一下以前的记忆片段，他老子井为民人如其名，一生都兢兢业业为他人奉献了，家是一丁儿点也顾不上，弄得他老娘改嫁，家不成家。
　　十年前爷爷的葬礼，他记得那是三九的天儿，东北这旮贼拉的冷，两人话不投机弄得不欢而散，没想到是最后的一面。
　　一阵沉默之后，罗小伟出声，“那帮匪徒今早落网了，后天我们给队长送行。”
　　那帮害死老队长的杀千刀的，他们刑侦大队的所有人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逮着了往死里打，管他什么警队的铁律呢！
　　不过又有什么用呢，根本换不回老队长的命，想到这里罗小伟又是一阵锥心的难过，想起老队长往日里对自己多的数不清的照顾，当下泪腺不受控制。

　　咸蛋带着砂锅回了北京老家，转了转从罗小伟手里拿到的钥匙打开了家门。
　　环顾了眼离别了十二年的家，家具摆设和记忆中的重合，他记得自己十八岁那年恨恨离家的那一刻曾暗下决心再也不会回这个家了。
　　唉，一晃儿这么多年过去了！
　　看着半天待在玄关处脚没挪地方的咸蛋哥，砂锅拎着包站在门外默不作声，咸蛋哥老爹是干什么的他昨晚儿头一回听说。
　　昨个半夜咸蛋哥喝了不少酒，话特别的多。
　　开始时拽着他细数了些一心为公的井大队长的事迹，鼻子里喷着不屑的气儿，到后来大着舌头没头没尾儿的咕哝着什么，他竖起耳朵一听全是对极不合格的老子的埋怨。
　　尽管咸蛋哥没提他家老爷子一句好，但砂锅知道没了亲人的大哥心里肯定是难受的要命，毕竟血浓于水，父子之间哪儿来的真正的仇恨呢！
　　见咸蛋哥迈步进了屋，砂锅这才移动起来，把包放在玄关边儿的地板上后带上了门。
　　咸蛋坐在厅里的沙发上摸着老式皮沙发显眼的破洞，一语不发。
　　良久，砂锅打破沉默，他向来绝对尊敬大哥，说什么听什么，论情分甩自己亲哥好大一截呢，断不能看着大哥压抑着不安慰，“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节个屁哀，滚去睡觉。”

　　老头的追悼会当天肃穆凝重，念悼词的警察几度哽咽。
　　底下警服一大片，个个红着眼。
　　咸蛋冷眼瞧着。
　　一心为公的老头真是没有一点吝啬啊，把生命都给献出去了，收到什么了？珍贵的眼泪！收集起来有没有一公升！！！
　　后来有一个肩扛橄榄枝三星的人把一套叠得棱角分明的警服放在老头的遗像边上，笔挺的敬了个礼，久久才放下。
　　咸蛋和老头的遗像对视，想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英雄？！
　　仪式完事之后，家属答礼。
　　一位年轻的男孩哭的眼睛都肿了，跑过来一个劲儿说对不起。
　　“你哪位？”
　　“对，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叔叔他不会死。”
　　据罗小伟的描述，老头充当人肉盾牌救了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两颗子弹一颗穿透肺叶，一颗打在肚子上。
　　咸蛋冷冷的上下扫了他一圈儿后转身走到几米远处站着的砂锅的身边，低声交代：一会儿，把他的电话和地址留下。
　　砂锅顺着大哥的眼神方向看了一眼，“哎，知道了。”
　　把老头的骨灰安放在墓园后，老头的手下林建平走了过来，交给咸蛋一个包，里面有政府给的抚恤金。
　　咸蛋打开一看，十万块。
　　打鼻孔里嗤了一声。
　　一条命就值这点垫桌角的钱，真他妈便宜！
　　尊敬和感激顶个毛用，老头你亏不亏啊！
　　此时眼角撇到那个橄榄枝三星走了过来。
　　“王局。”林建平出声。
　　橄榄枝三星点了点头，看着咸蛋那张酷似老井年轻时候的脸，一股伤感再次涌上心头，叹了口气说，“井原啊，你爸是个硬汉、英雄，我们以他为荣。”
　　咸蛋扫了一眼眼前人。
　　老头啊老头，领导在表扬你呢，啊，对了，还有那个被救的人流了一滩真挚的泪水呢，欣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