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怪谈之夜半圆阙》风栖鸦

54、龙神献祭（4）

　　红月渐渐消退，天空渐渐由暗淡变得清澈，或许因为下过雨，浩瀚长空白云万里让人觉得舒爽不少。

　　如果没有那渐渐蔓延而上的水流的话。

　　这里没有什么岔路，只能一路往上，而且不知为何只有这条路上没什么植被覆盖，光秃秃地留着一条路直通山顶。

　　狐小五趴在乌阙的背上，乌阙扶着无馗，两人一狐很快就到了能清晰地看到那宫殿的地方，那水已经将他们脚下所有的地方湮没，肉眼可见无数杂木弃物，时不时有一道巨大的水浪打过，青色的光芒瞬间堙没在水中，那是青龙。

　　无馗虽然心中仍然悲痛，却已冷静了下来。

　　无意间发现手边的乌阙露出的上半身竟然遍布了一层鳞片，鳞片隐隐泛着青色，她立刻抓住乌阙的手，看着他手上的鳞片问道，“为什么这些越来越多了，乌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因为经历过帝烬的事，无馗太害怕有人离开，更何况是乌阙呢？

　　乌阙似乎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反握住她的手，“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觉得或许和那青龙有关。”

　　“为何？”

　　乌阙拉着她继续朝山上走着，一边走一边说，“你还记得我的家族信奉女魃的事吗？”

　　“恩……我记得……女魃……对了，我记得女魃似乎和青龙……”

　　乌阙点了点头，碎发黏在额头边，一双乌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远方，“女魃爱慕青龙，在当年黄帝与蚩尤之战中为了救因伤掉落人界的青龙甘愿放弃仙身去救他，自损仙根相救的代价就是女魃面目全非，非常地丑陋，所以在所有关于女魃的记载中都会说女魃相貌丑陋与青龙相差太远，青龙伤好之后并未认出救他的女魃，重返天界，女魃没办法再回去，从此变成了世间最厌恶的旱魃。”

　　无馗听得觉得女魃那时一定非常难过，不由得唏嘘道，“一副皮囊那么重要吗？”

　　乌阙笑了笑，摇了摇头，“有的时候缘分就是如此。”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无馗，无馗知他所说为何，就拉紧了他的手。

　　“你们家信奉的是女魃，那你身上为何会出现青龙的鳞片呢？要出现也应该是和女魃有关系的吧。”

　　“这我不太清楚，只是越靠近青龙，身上这些鳞片就会越发的清晰，或许到了那个宫殿，一切就会有答案吧。”乌阙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

　　“不管如何，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死。”无馗定定地望着乌阙，一字字说着，生怕少说一句眼前这个人也会和帝烬一眼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一样。

　　“好。”

　　这时，他们已经到达的山顶，那座巨大的宫殿就在他们的面前。

　　二人对视一眼，就走进了那座看起来就已经废弃多年的宫殿，宫殿大门早就大开着，门前有许多凌乱的脚印，元荒帝那老头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爬上来的竟然赶在他们之前，不过看这脚印的数量，外面的人也都进去了。

　　正殿走进去就是一个入亭，不大，但是房顶已经没有了，只剩下残肢断石，他们穿过入亭就看到一座高塔，周围的一片建筑都已经坍塌，看来这虽说是宫殿其实已经只剩下这座塔了。

　　他们跟着那脚步走向了那座塔才发觉这塔竟然还有很长一部分埋在地下，根本就没有门，那些脚步到一个破碎的窗户边就消失了，无馗看着乌阙点点头就率先钻了进去，乌阙跟着也钻了进去，倒是狐小五嫌弃看着这窗户，“该不会刮伤我漂亮的皮毛吧。”

　　可惜无馗已经伸手把他拉了进去。

　　“我的天，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无馗抱着狐小五，借着斩鬼刃的光看向四周的一片狼藉。

　　无数瓷碗玉器都碎在地上，沾着一层厚厚的水垢，许多不知名的虫子正在淤泥之中拱来拱去，他们顺着淤泥中的脚印一路跟上去，两人脚上基本都被扎出了血。

　　乌阙本想背着无馗，可惜无馗却摆了摆手说，“我有手有脚，能走。”

　　乌阙只能无奈地摇着头跟上她的步伐。

　　脚印的重点是一段楼梯，通向楼上的，可惜已经断了，无馗站在楼梯破出大口上下打量，最终有些迟疑地说道，“他们似乎是下去了，而是上楼了。”

　　乌阙也打量了一下这楼梯的的破损痕迹，“他们应该是原本打算上去的，只是这种楼梯经历了这么多年早就不能用了。”

　　说着蹲了下去，毫不犹豫顺着那地面的破洞丢了下去，无馗连忙喊道：“喂！斩鬼你就这么扔了！”

　　可他们都没有听见斩鬼砸在地面的动静，良久，才听到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嘭”的一声。

　　乌阙皱了皱眉，“这底下太深了，没有东西我们下不去。”

　　狐小五却在这会儿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考虑怎么下去了。”

　　“啊？”无馗不解。

　　乌阙却是最快反应了过来，他一把拉住无馗就几步朝着进来时的窗口跑去，可也是同一时间，他们脚下的木制地板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齿打颤的断裂声。

　　还没来得及走到窗口，两人一狐已经顺着破裂的缝隙滚了下去。
　　“狐小五，你能飞吗！！！！”

　　这是最后一刻无馗喊出的话，狐小五郁闷地回了一句，“我是狐狸，又不是飞狐！！！”

　　无数的回音回荡在漆黑的像是山洞一样的地方，紧接着扑通几声，几个人都掉进了水里。

　　巨大的冲击压得她喘不过气，也来不及想为什么这里有水，为什么斩鬼没有掉进水里。

　　一只手已经捞住了她，把她扯出了水中。

　　然后她就愣住了。

　　她确实是在水里没错，可她没想到这巨塔之下竟然这么宽阔，面前是块儿平台，而且像是人为搭建的，拉她出来的是乌阙，见她出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无馗连忙点头，乌阙才松了手，指着前面平台上用口型说了一句，“看。”

　　无馗也才意识到那个奇怪的平台上竟然有光，仔细一看就发现上面竟然站着一群人，为首的竟然是元荒帝！

　　她心中惊讶之余也在那群人中看到了秦老爷，不过不知为何他已经被五花大绑，几个士兵正看着他。

　　所有人都围在一起，无馗的角度也看不见他们围着什么，只觉得太奇怪了，为什么他们掉下水这些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么大的声响，她扭头四下打量就看到狐小五正在水里飘着，它的方向也有一个平台，斩鬼就掉在上面。

　　不过很快，无馗就知道为什么他们几人的动静丝毫无法引起那群人的注意了。

　　因为无馗看见在人群之中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披着一件红色的斗篷，皮肤苍白，火红色的头发垂到脚底，看不太清眉眼，但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势让无馗第一次觉得畏惧。

　　“是百妖王吗？”无馗小声说道。

　　可身边没有回应的声音，无馗一回头就是一愣，乌阙的神情古怪，他脖子上的鳞片闪着寒光，他抓住无馗的手突然一松，无馗看见他的手竟然出现了尖锐的指甲。

　　她连忙抓紧乌阙，可就在这时，身边的水流开始冒出一团一团的气泡，无馗第一反应就是拖着乌阙向后游去，人在水中的速度实在太慢，尽管无馗已经拼命游了，可其实也并没有出去太远，一股巨大的水浪倏地腾空而起，一只硕大的青色脑袋从水中探出，两只灯笼大小的金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台上的女人，竟然将头趴在那台子边上。

　　无馗和乌阙被巨浪重重摔在石壁上，倒也恰好掉在斩鬼落的那个平台上，无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边的乌阙已经摔在了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起来。

　　无馗甚至清晰地看到他身上的鳞片交叠的地方竟然有血渗了出来，狐小五也爬了上来抖了抖毛发，“我说，这家伙会不会因为当初信奉女魃，所以女魃一直想要通过他们寻找青龙所在，所以当他越靠近青龙，身上才会有这种反应吧。”

　　“不，我到觉得乌阙本身或许就与青龙有什么关系。”无馗拿出乌阙带的伤药想要阻止出血，可被乌阙一把拦下，他脸色苍白，“没用的，别浪费。”

　　“你是说，你还不能算是完全复活吗？”一个冰冷的女声从另一边传来，无馗抬头才发现那个女人竟然走到了青龙的面前，她的身边跟着元荒帝，身后的人都跪了下去。

　　青龙竟然点了点头，那女人笑了起来，“龙神复活一次当真不容易，元稹年，你不是说你是为我复国吗？”

　　身后的元荒帝颤了颤，“恩，我答应你。”

　　“哈哈哈哈……”那女子笑的声音非常尖锐，“好，当初那乌族闯我隐域，有一个小子，虽不能伤我，却夺走了一味龙魂，迫使如今龙神无法真正苏醒，元稹年，你去杀了他。”

　　听了这话，无馗只觉得身子一抖，那群人的目光已经全部转向了他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