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家宅不宁》彼岸雪

30、名声之争

　　夏弦歌于是便止步，回过身来望向他：“殿下还有何事？”

　　慕容璟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从拢着的袖中掏出一物来，目光并不直视夏弦歌，淡淡启唇：“这个，给你。”

　　夏弦歌一怔，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她和落英在街市上看中的那把小梳子。此时，那把小梳子正躺在慕容璟的手心，更衬得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慕容璟发现了夏弦歌的疑惑，便解释道：“后来出了那档子事，使得你没有买成此物。于是，我便特意命手下将它买了来，送给你。希望你一定收下。”

　　夏弦歌一挑眉:“为何？”

　　“因为，我不喜欢被拒绝的感觉。”那个清冷出尘的少年轻声开口，“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骄傲。”

　　夏弦歌闻言，依旧是沉静从容一张脸，令慕容璟丝毫窥不出她心中究竟是作何想。顿了片刻，夏弦歌这才压低声音道：“弦歌此生，不愿做妾。”

　　慕容璟眼前一亮，里面像是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柔情：“我，也不会让你做妾。”

　　夏弦歌心头一震，接着道：“那么，一生一代一双人，豫王殿下可能做到？”

　　“即使困难重重，即使千难万险，我会努力做到。”他没有直接保证，只说自己会努力。他绝非是一个不务实之人。慕容璟一双清眸这次是直直地望着夏弦歌，像是要一直望进她的心里，“你，可愿同我一道？”

　　夏弦歌微微侧过了脸，静了片刻，她低声道：“那么，口说无凭，弦歌愿意等殿下真正做到的那一日。”

　　语毕，夏弦歌忍着身体的不适和疼痛，快步离开。

　　她是受过情伤的人，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前世的惨痛经历，使得今生的她格外珍惜重来一次的机会。不愿轻信人，也不愿随便把真心交付与人。前世的痴心，生生错付了！那么今世，她还能走前世的老路吗？！

　　——不能，决不能！

　　这个赌注太大，堵上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她输不起。

　　她也是一个务实之人。而且，她也早过了只靠说就去爱的年龄。她只相信实际行动和最后的结果。别的，都不过只是镜花水月，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所以，给他一个机会，也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罢。

　　慕容璟怔怔地看着夏弦歌离去的背影，心头一下子空落落的，像是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抓住。他大力地收拢掌心，那把小梳子硌得手生疼。他的手指关节微微泛起一片令人心悸的白色，是那么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他听到他心爱的姑娘说，等他。

　　他愿意努力去做到，去实现自己的誓言。

　　缓缓地，他将小梳子郑重地放入自己的衣衫内，最靠近心口的地方。

　　夏弦歌的身影已经不见，慕容璟强迫自己收回思绪，冷静开口：“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

　　“送她回去，确保平安。”慕容璟沉声。

　　“是。”

　　定国公府。

　　今晚晚膳，由于夏行泽到了饭点还未回，所以遣人传了口信说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让大家先吃，不必等他。而夏弦歌也没过来吃晚饭，沈氏听了其院子里丫鬟过来回话说她身子不适，晚饭就不吃了，于是便要她好好将养着，实在不愿吃晚饭也就罢了。

　　夏宛丘坚持派人过去送饭，可那丫鬟一直说小姐今晚什么都不想吃。夏宛丘还要坚持，沈氏已经不耐烦了，夏宛丘只得作罢。

　　——她当然不是起了什么善心来关心夏弦歌到底饿不饿，只是她觉得夏弦歌神神秘秘的，肯定有鬼。

　　“哟，晚饭时夏弦歌也没过来吃，真不知到底在干什么？”晚膳已毕，等到祖母沈氏离开了之后，夏菁菁一边冷哼着起身一边道。

　　夏宛丘闲闲用帕子擦拭着唇：“她院子里的丫鬟不是过来回了么，说她身子不适，躺在床上休息呢。”

　　“我看她平日里身子好得很，偏还一会儿装病一会儿又装病的。她今儿个又出去逛了，现在回没回来还指不定呢。”夏菁菁显然不怎么相信，便开口反驳道。

　　夏宛丘便煽风点火：“要不，你去瞅瞅？顺带先去问问门房。若是晚归或者彻夜不归，那夏弦歌她女孩儿家的名声也就不要了罢。”

　　夏菁菁被夏宛丘这般一激，便带着自己丫鬟枣儿真的先去了门房处，后又去了夏弦歌的院子。

　　这里夏宛丘看向卢姨娘，沉声开口：“这次我们就不直接出面，只等着夏菁菁把事情闹大罢。最好闹得祖母和父亲都知道。”

　　卢姨娘点头。因为夏知涵的死，她可谓对夏弦歌简直恨到了骨子里。所以此时见夏宛丘这般一说，便赞同道：“不错。若是老太太老爷看到了，那夏弦歌即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这里夏行泽刚刚回府，就看到一个丫鬟鬼头鬼脑的跑了过去。

　　“站住！”夏行泽提声儿喝住，“哪个院子里的丫鬟？你在跑什么？！”

　　那丫鬟战战兢兢的回道：“老爷，五小姐在四小姐门口大闹，奴婢害怕，这才跑了过来。”

　　夏行泽心头起疑，于是便先不回上房，先自去了夏弦歌的房间那边。

　　夏弦歌院子里面黑灯瞎火，静悄悄也没有人声儿，门口只有两个粗使丫鬟正端着盆浆洗衣裳。

　　夏菁菁见状，便得意地对枣儿道：“你看我果然没说错吧，夏弦歌那个小贱人真的不在。”

　　枣儿硬着头皮道：“门房也说了，四小姐没回来，看来果然是真的。”

　　那院子里两个粗使丫鬟一见夏菁菁要闯进来，忙拦道：“五小姐，四小姐身体不适正在休息，吩咐过了一概不许人打扰。”

　　“还一概不许人打扰？”夏菁菁冷笑出声，“怕是她根本不在罢？”

　　那俩粗使丫鬟偏还一根筋，死都不让开，仍旧堵着门口。

　　夏菁菁忍着火气道：“滚开！你们这是一个二个都聋了，没听到本小姐的吩咐么？！”

　　其中一个丫鬟闻言便道：“奴婢们是四小姐的丫鬟，只听四小姐的吩咐。”

　　夏菁菁见此情景便恼了，扬手一巴掌甩在一个丫鬟脸上，把那丫鬟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她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很快便浮起五个通红的手指头印。另一个丫鬟见状便准备去扶，结果夏菁菁一脚踹在那个丫鬟心口处，踹得那个丫鬟捂着心口半天作声不得。

　　“大胆！”忽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彻在不远处，“大晚上的，夏菁菁你在撒什么泼？！为父这才几日没管你，三天不打，你就越发想上房揭瓦了！”

　　夏菁菁顿时被这声音给吓得浑身一抖，赶紧转过身，冲着面色不善的夏行泽解释道：“父……父亲……菁菁只是……”

　　“只是什么？”夏行泽怒声。

　　夏菁菁被这一声儿给搞的猛地反应过来，赶紧告状：“父亲您看那夏弦歌到现在都还不回家真是败坏定国公府的名声！”这话一口气说完也没停顿一下，差点儿没把她给噎死。

　　正在这时，忽然屋里的灯亮了，紧接着，夏弦歌就在落英的搀扶下款款走了出来，口中道：“父亲，五妹。弦歌闻得外面吵吵嚷嚷，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她今天白天受了伤，现在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果然正坐实了身子不适这句话。

　　夏菁菁见状，一时之间不由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是什么情况？夏弦歌居然在房里？！那门房为何说……

　　夏行泽皱了眉头：“你好好歇着，先把身子养好。——夏菁菁，马上回你房去，少出来惹是生非！”

　　夏菁菁恼得不轻，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道了一声“是”，便带着丫鬟枣儿退下了。临走前，她还不忘狠狠地瞪一眼夏弦歌。

　　夏弦歌只作不见，她和夏菁菁之间的烂账还有得算。结果她正要回身，夏行泽突然开口：“夏弦歌，你等等。”

　　落英见老爷的面色不定，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心里蓦地打了个突。

　　夏行泽接着开口道：“你今天，救了豫王殿下？朝堂上现在已经人人尽知。”

　　夏弦歌面色丝毫未现任何波澜：“不错。”

　　“你救了陛下最宠爱的儿子，陛下心头十分感念，已说要奖赏你。说不定不过两日，具体赏赐的情况就下来了。”

　　夏弦歌沉静开口：“弦歌知晓。”

　　夏行泽目光沉沉：“你就没有什么要对为父说么？”

　　“有一句。”夏弦歌屏退周围下人，语气极为认真，“父亲该提防太子殿下了。”

　　夏行泽眸色遽然一变：“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夏弦歌从容不迫的说了上次假沈岚佩之事，接着道：“现如今朝堂上风云变幻，云谲波诡，父亲所要做的，就是要在事情已成定局之前找准自己的位置，找准定国公府的位置，应该站在哪边。”

　　“那你觉得应该站在哪边？”夏行泽倒似来了兴趣，“为父想听听你的建议。”

　　夏弦歌便道：“弦歌不过一介女流，素来不曾接触过太多朝中人事，如何能得出最好的建议？父亲纵横朝中几十年，相信会比弦歌有更准确的判断。”

　　夏行泽沉思，半晌未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方道：“你回去歇息罢。”

　　“是，父亲。”夏弦歌转过身离开。

　　落英赶紧跟了过来。她没有听到后来夏行泽和夏弦歌的对话，只看到了前面夏菁菁来闹的一幕。此时不由得心有余悸，开口道：“还好小姐事先和门房打过招呼，这才使得夏菁菁她们上了当，大闹一场被老爷逮了个正着，碰了一鼻子灰走了。”

　　夏弦歌此时的思绪全然不在这上头，只是轻声的“嗯”了下以作回答。

　　落英察觉到了，不由得连声道：“小姐？小姐？”

　　“无事。”夏弦歌摆摆手，“伤口还没好，身子也乏了，想好好睡一觉。”——一路从豫王府奔波回来，气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就应付夏菁菁还有父亲这一大帮人，实在是令她感到有些劳累过度。

　　落英忙道：“行，奴婢去给您打洗脚水。”

　　过了两日，果然宣夏弦歌入宫领赏谢恩的圣旨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