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善千年方遇你》零熵

45、第44章

　　千年狐妖……挖心取血……

　　郁胜眼前一片漆黑，几乎坐立不住。就算他大脑晕眩的时刻，郁胜忽然听到一阵凄厉的狐狸啼鸣声。

　　郁胜冲进卧室，却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金黄色的毛团，撞破了玻璃，从六楼跳了下去。郁胜趴在阳台上，破碎的玻璃扎进了手掌里，他却没有一丝痛觉。

　　郁胜没有看到弥念的身影，连忙又往楼下跑去。

　　遍袭跟在他身后，劝道：“放心吧，弥念要是从这么矮的地方跳下去，也能摔死，那他这个神仙也白当了。”

　　郁胜翻遍了楼下的草丛，连一根狐狸毛都没有找到。郁胜颓然的坐在地上，说：“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遍袭一愣，马上又无所谓的说：“所以他不会再死一次了。你不用担心他，还是先想一想，怎么解开契约吧。”

　　“我解不开。”郁胜眼睛发直，“在刚才的那个空间里，我见到了毗沙门天王。他说了，要收回毗沙门神力。”

　　“毗沙门天王？可是……”遍袭忽然问道：“银骨羯摩杵呢？”

　　郁胜摸了摸腰后，“不见了。”

　　“你怎么能还这么冷静！”遍袭忽然警惕的转过了头。与此同时，他的一条胳膊已经变成了夜叉的青绿色，尖利的指甲抓向了来人。

　　林父偏过头躲过遍袭的攻击，云淡风轻的说：“好久不见了，夜叉王。”

　　“哼。你竟然还没死啊。”遍袭恨得将牙齿磨得咯咯响，像是要嚼碎对方的骨头，挤出了三个字，“罗刹王。”

　　林父勾起嘴角笑了笑，说：“夜叉王好记性，睡了这么久的懒觉，还能记得我。”

　　遍袭听了他幸灾乐祸的口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夜叉与罗刹虽然同为天龙八部，毗沙门天王手下大将，但却是天生的死对头。也许是他们的设定太过相似，而相同的角色，一直都是容不下两个演员的。

　　“我还轮不到你来幸灾乐祸！”遍袭怒道，“你的小命多活了千年，到了今日，就由本王拿来！”

　　说罢，遍袭就要动手。

　　林父却摇了摇头，他并没有与遍袭争斗的意愿。作为罗刹之王，他与前辈们的罗刹王一样，以彻底消灭夜叉族为己任。没有原因、没有理由，甚至是损人不利己，但这种仇恨和间隙，是生在骨子里，流在血液里的。

　　但此时此刻，他却要先忍住这种欲望。要知道，这并不容易。看着这个活蹦乱跳、有头无脑，甚至力量还未完全苏醒的夜叉之王，想要克制住自己不对他动手，实在太难了。

　　但他要忍耐。

　　所以他心平气和的说：“你还想不想解开契约了？”

　　“你什么意思？”遍袭最急切的事，确实是解开契约。虽然他很想就地将罗刹王拆骨剥筋，但他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确实不是那只讨厌的罗刹的对手。

　　林父没有回答他，而是蹲在地上，看着郁胜的眼睛，问：“你见到的那个毗沙门天王，是什么样子的？”

　　郁胜心情有些复杂。这一天的变故太多了，原来弥念的出现没有他想象的简单，他们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多故事。而如今，就连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林父，也不是人——而是个罗刹。

　　那林溯源呢？他也是个罗刹？

　　郁胜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弱鸡一样的战斗力，他要真是罗刹，恐怕早被林父清理门户了。

　　郁胜看着林父十几年如一日的脸庞，以前也只是觉得他保养得好，今天却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平滑紧致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细纹，岁月没有给他的外在留下一点痕迹，但他的眼神举止，却又像经历了不少沧桑。

　　郁胜陈述了他在梦境中见到的毗沙门天王。不过他并没有说出，他被弥念背着去向毗沙门天王求助的梦境。而只说了看到金光万丈的毗沙门天王，要收回毗沙门神力的事。

　　“嗯……”林父陷入了沉思。

　　郁胜有许多问题想问林父，其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吴总的身份。在藏馆和他的办公室之间的“十四层”里，竟然有这样一个奇异的空间，吴总不可能不知道。

　　但郁胜现在最关注的，却是弥念的下落。

　　“这你不用担心。”林父说，“他等了你这么久，不会轻易离开的。我会派手下去找，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夺回银骨羯摩杵。那里有仅存的毗沙门神力，不能轻易就落入魔的手里。”

　　“什么魔？”遍袭转念一想，就抓起了林父的领子，“林溯源说过，郁胜的工作是你介绍的，这么说你早就知道那里面的情况了？”

　　林父垂下眸子看了看抓在自己脖领上的手，淡然道：“我并不清楚。但我确实察觉出，吴总那里有些不对劲。我介绍郁胜过去，也只是希望能唤醒最后一丝毗沙门神力。”

　　“你什么意思？”遍袭越听越奇怪。他刚才就说“仅剩的毗沙门神力”、“最后一丝毗沙门神力”。

　　“只要毗沙门天王还在，神力就无穷无尽……难道说？”遍袭猛地闭上了嘴，他有了一个可怕而无理的猜测，吓得他几乎魂不附体。

　　“并没有。”林父后撤一步，离开了遍袭抓着他的手，推了推眼镜才说，“毗沙门天王大人依旧建在，只不过神力不复往日了。”

　　原来不论神祗还是护法天王，都如同偶像明星一般，力量离不开人族的信仰。唐朝时毗沙门天王信众广布，他不仅是佛教护法，还被军队里的军人们奉为战神信奉。特别是佛国于阗，甚至还有单独供养毗沙门天王的寺庙。那时候毗沙门天王神力大涨，自然分起来也不吝啬。

　　而当时的于阗国王尉迟胜，就有幸得到了毗沙门神力。他的战无不败，令他成为了毗沙门天王在西域的代言人。

　　“但在那之后，毗沙门天王逐渐式微。一方面是信仰毗沙门天王的人越来越少，另一方面……”林父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红尘滚滚，历史如烟。毗沙门天王大人他，终究是没落了。你们夜叉一族保住了银骨羯摩杵，也算是天大的功劳。”

　　听到罗刹之王这样赞扬自己，遍袭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两个人对骂那是正常，但夸赞就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遍袭努力的揣测他这句话，是不是明褒暗损，有什么深意。

　　但林父这句话确实是真心实意。千年之前他初为罗刹王之际，性子也曾浮躁如遍袭。但经过长达数百年的宗教战争，眼睁睁看着曾经充满佛光的于阗覆灭，林父已经学会了收敛和沉稳。

　　“识大体”三个字，是他到人间之后，学会的三个字。他倒有些羡慕遍袭了，沉睡了那么久，醒来时依旧没心没肺，还以为他们依然是这个世界的绝对强者。

　　林父说：“毗沙门天王已不再踏足中原。我们能见到的唯一毗沙门神力，就残存在银骨羯摩杵里。无论如何，要找回它。”

　　“然后呢？到底是谁能得到毗沙门神力？”遍袭似乎更关心银骨羯摩杵的归属问题。

　　“自然物归原主。”林父眼神中夹杂着些许郁愤，看着遍袭，“银骨羯摩杵乃是毗沙门天王的法器。难道你竟然大逆不道到如此地步？”

　　遍袭张了张嘴，最终低声嘟囔道，“可是当初毗沙门天王大人答应过我，如果我助尉迟胜守护于阗国，他就将银骨羯摩杵送给我。”

　　“你以为这是狗骨头，说送就送？”林父不屑的说。

　　“总之，要先找回银骨羯摩杵。”遍袭争辩道，“等送还给批沙门天王大人，我要亲自问一问他。”

　　“随你便。那我们接下来……”林父已经开始筹划了。

　　“等一等。”郁胜打断他们两个，“找回银骨羯摩杵，以及它的归属问题，是你们的事，不要加上我。”

　　对于郁胜的抽身事外，林父却一点不惊讶。他微笑道：“既然阿胜不愿意加入我们，那也没关系。你放心，弥念我还是会帮你找的，你就在家里静待佳音好了。”

　　林父的笑意越深，他戴着的金丝眼镜，反射的日光就越叫郁胜看不清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