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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中华女郎 ...

  •   她仍旧是牵着那只小白京巴狗,穿着黑色系带的小皮鞋,走路的姿势都很优雅。听到我跟她打招呼了之后,老太太回过头,看到我有些惊喜,说:“妹妹,是你啊?你要出去啊?”
      我两步追上她,说:“是啊,您这是去遛狗?”
      她点点头,就配合着我的步速往前走。
      我调整了一下背包的带子,接着问她:“阿婆,你知道我对门602里有没有住人吗?”其实追上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打听这件事。
      老太太微微愣了一下,说:“原先住着一对年轻夫妻,后来……后来两个人都走了,屋子就空了,一直没有人。”
      我点点头,心想那个夏英哲没骗我。正当我组织语言想问二楼那个疯大婶的时候,老太太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我说:“这栋楼是老房子,历史很久了,没的几个人住了。住在这的都是想等着拆迁领补助的。”
      我不明觉厉地点点头,不知道她想说明什么。
      老太太看着我慈祥地笑了笑,接着说:“这楼里生老病死承载着许多人的过往。所以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别害怕,过你自己的就好。”
      听到这我算明白了,老太太也知道这楼里闹鬼。只是她的看法跟房主一样,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我对老太太点点头,说:“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老太太推了推眼镜,说:“你要实在睡不好,就弄些五谷粮食,越杂越好,放在一个红色香囊里,挂在床头,很辟邪的。”
      我在心里暗暗记下,说:“那我这就去超市买点。”
      老太太点点头,说:“我要去市场那边看看,就先走了。”
      跟她告别了之后,我也开始觉得自己有点不淡定了。听这些住户的语气,就仿佛这楼里闹鬼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一样。大家都能好好过日子,我应该也可以的。朝着超市那方向走出没两步,我才想起来:二楼那个大婶的事情我忘记问了。拍了拍后脑勺,我决定下次看到阿婆的时候再问她。
      到了超市,我买了两包做八宝粥五谷粥的杂米,又寻摸了两个红色的香包,想给夏英哲也送去一个。他昨天跟着我折腾了一天,我这也算是表达点谢意。
      回家把香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换成杂米,我到501敲响了夏英哲的门。
      开门之后,他发现是我,表情有点惊讶,又有点欣喜,问我有什么事。
      我说:“最近楼上总有怪事儿。三楼的上海阿婆教我把粮食放在红色香囊里驱邪。我做好了,也给你送来一个。”
      我本是好意,却不想夏英哲带着点戏谑拿起那个香包看了看,跟我说:“那阿婆可真会心口胡说,只是点粮食,怎么可能可以驱邪。”
      我有些不悦地说:“有什么不可能的。粮食每天经风吹日晒,定是属阳的。红色驱邪,肯定有效果。”
      夏英哲抢过我手里的香包看了看,说:“有没有效果,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我白了比我高出大半头的他一眼,说:“好好好,夏大神棍,心意我送到了,用不用随便你。”说完,我扭次扭次上楼回了自己屋。
      我把香包挂在床头的日历上面,懊恼地跪坐在床上,心里还在为刚才夏英哲跟我较真的事情不高兴。
      日历大概是卖中华烟的送的,画上是一个个旧上海风格的烫着波浪头的女郎,兰花手指中轻掐着香烟,旁边还有中华的logo。我拍了拍挂历上的尘,就下床去收拾屋子了。
      等我在客厅收拾完再回到卧室的时候,才发现短短的半个小时里,我的红色香包带子断了,香包掉在床上,米撒了一床单,而日历里那美丽的旧上海女郎脸上全是血迹,还不是血流如注那种,而是像被小孩子用小手胡乱涂抹之后一般,满脸都是。
      我吓得一下就蹦下了床,噔噔噔跑到夏英哲他们家门口,狂敲他的门。
      夏英哲一开门看见又是我,有点无奈地问我什么事儿。
      我慌乱地说:“血,血……那香包流血了。”
      夏英哲瞪了瞪眼珠子,接着无语地摇了摇头,说:“走吧,我跟你看看去。”
      我慌张跑下楼,连门都没锁。走到六楼,我说什么也不敢再进卧室,就叫他自己去看那挂历。结果他进去了几分钟,出来告诉我:“哪里有血,你自己去看看。”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在骗我。但后来看他表情实在认真,于是才拉着他慢慢走了进去。我一看,那香包仍然散在床上,可那中华女郎脸上确是一点血迹都没有。
      我狐疑地爬到床上抹了抹那日历,发现上头还有点尘土的触感呢,根本不像是被人抹了血。那么刚才我又产生幻觉了吗?我无奈地瘫坐在床上,跟夏英哲说:“我恐怕得了精神病了。”
      夏英哲噗嗤一声笑了,坐在了我身边,说:“早说了那玩意儿没用,你还不信。”
      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摊了摊手,说:“阴阳虽是相对,却并非相克、水火不容,相反,阴与阳总是平衡的。若你这屋子里阴气极重,那么你弄了属阳的东西挂在墙头平衡一下,甚至克制一下阴气,那还是好使的。可你这屋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还弄个阳气这么盛的大红包挂墙头,这不是招阴招煞吗?”
      虽然他说的每个字都是中国字,可我就是听不太明白,但有一点我听懂了:我这屋里没有鬼。我把脸凑过去,满眼谄媚地问:“夏大师,你的意思是……其实我这屋里好得很,没闹鬼?”
      夏英哲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上身,说:“是啊,没鬼。”
      阳光透过窗子,绘出他好看的轮廓。我盯着他有点微微发红的脸,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我跳下床拍了拍手,说:“没鬼就好,走吧,我请你吃麦当当。”
      本以为这样的盛情邀请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结果,他毫不犹豫地回绝了:“我今天还有事儿,不能出门。”
      我又问:“那就在我家吃,我给你做个西红柿炒鸡蛋怎么样?”
      他摇摇头,说:“算了吧,我得赶紧回去了。”
      见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无趣儿地闭了嘴。虽然很想问问他一天到晚在家忙什么,为啥不去工作,但想了想,人家回绝得这么决绝,铁定是觉得跟我没那么熟,我还是别管那闲事儿为好。
      把夏英哲送到楼下,我也不好意思再上楼,说了要去吃麦当当,我只能硬着头皮下楼在外面吃。
      然而刚走到一楼,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区门口那个开小卖部卖纸钱的大叔!他一直看着我这个方向,我只能跟他点了个头,说了个你好。可没想到的是,我话音刚落他就把头撇到了别处,接着大步流星地开门进了103,留我一个人在楼道石化当场。
      反应过来的我朝着103的门口狠狠地瞪了一眼,心里想着,邻里邻居的,至于要这样目中无人吗?难道我得罪过他吗?可掰手指头数数,我才搬来几天啊,哪里有惹过别人。照这样的做生意手段,那些纸钱估计是一辈子也卖不出去了。我看他留着自己用好了。
      想到这,我突然被自己吓出了一后背的冷汗。搬到这样一栋奇怪的老楼里,怎么心里也跟着黑暗起来了?这样瘆人的想法居然也会轻易跑到我脑子里,简直丧心病狂。
      咬碎一口钢牙吃了一顿麦当劳,钱包瘪了不少。平日里每餐也就两三块钱的限额,今天一顿就吃了二十块,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告诫自己:赶紧找到一份工作吧,哪怕挣得少点,至少不用想现在这么拮据。
      走到五楼,我看见夏英哲居然正在从六楼往下走。
      他看到我也愣了一下,接着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表情。
      我干笑了两声,问:“你这是去干嘛了?”
      夏英哲支吾了一下,说:“我去晒被子,楼顶……”说完他挠了挠脑袋,又补充道:“然后我发现我忘了带被子了,所以正要回去拿。”
      我呵呵笑了两声,说:“拿好了被子别忘了带着手。”
      他嗯了一声,一点也不识逗地从我身边挤了过去。直觉告诉我,他跑到六楼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说不定就跟对过那间屋子有关——他很有可能是在对面做了手脚,然后让我害怕,到楼下去求助他。这招欲擒故纵玩儿得真是不错。只是想晒被子却没带被子,这个借口也太缺乏幽默感了。
      我耸了耸肩,想赶快上楼投简历去。可走到六楼,又控制不住地想去对面602门口看看。我趟着步子小心地凑到602门口,耳朵凑过去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但是跟我想的不一样,里头完全是一片寂静,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叹了口气,转身回屋投简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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