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港]屋顶金鱼》东郭豆腐

76、水调歌

　　事不可为而为之，遭受破灭也是预想之中。

　　释武尊跟伏雨还是被秦霜追上了，于此同行的，还有闻讯赶来的聂风跟步惊云。

　　尤其是步惊云，他本就是从无双城杀人赶回，还没将独孤一方的头颅交给雄霸就立即转道追来，一身血污煞气。
　　真可谓是地狱奔出的不哭死神。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只有火猴在嘶鸣想要以此威胁这三个不速之客退去。

　　“释武尊。”还是聂风先开了口，“你是少林高僧，若是为了火猴，你大可将其带回，但是伏雨，你不应该劫走她，还请你将人归还。”

　　“非也，非也。”释武尊叹息，“伏雨施主她不是被贫僧劫走的，贫僧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

　　“三位堂主，是请你们放过她。”

　　“废话多多！”步惊云不耐烦打断还要出声的聂风，直接出手。

　　他一动，其他三人也动了。

　　“排云掌”、“天霜拳”、“风神腿”结合得天衣无缝，威力巨大。

　　释武尊之前连步惊云都打不过，这下子更是招架不住。

　　云、霜、风异象相撞，在这片林地造出了细密的雪，又在夏风之中顷刻化去。

　　一如旧时。
　　伏雨伸出了手，接下了一片雪花，只一瞬间，便被她掌心温度消融了水珠。

　　文丑丑在教到“雪”字时候，是这么说的：“雪，是冬天的雨。”

　　“要在北方才有。”他又补充了一句。

　　那是伏雨第一次流露出了向往又遗憾的情绪。
　　所以，秦霜揪着文丑丑翻书，聂风跑去问北地出身的武者，步惊云去制冰的人家里观摩……

　　然后，他们惊奇地发现，若要造雪，他们武学正好可以实现。

　　于是，排云掌凝结，天霜拳冷冻，风神腿吹卷——

　　他们合力在造了一场雪，扶摇入高楼，送给了她。

　　思忆回拢，掌心也回拢。伏雨放下了手，朝几人看过去——打着打着，局势变成聂风跟秦霜护着释武尊跟步惊云对打。

　　“停手。”

　　她叫停，便不再是事不关己的姿态。

　　也只有她叫停，步惊云才会真的听话停手，哪怕他表情是克制不住的凶戾。

　　伏雨几步上前走到了释武尊身前，将怀中火猴递送给了释武尊，火猴恋恋不舍地抱着她的手指不放，可她还是抽回了手，任火猴着急地嘶叫。

　　“我与佛无缘。”伏雨凝视着释武尊的眼睛，认真地下了判定。

　　“确实无缘。”聂风及时上前隔开了释武尊朝伏雨伸出的手，插科打诨，“有缘的话伏雨你就要去尼姑了，要剔光头的。”最后一句说着还凑近了伏雨煞有介事地吓她。

　　明知，她是不会惊的。

　　“就是咯。”秦霜也留意着步惊云的举动，按住了释武尊的肩膀，“吃斋念佛，我想，你应该不中意的。”

　　两个人一搭一唱，语气轻松诙谐。

　　伏雨回以浅笑。

　　步惊云看着这样的伏雨，眉宇的凶戾被眼中落寞中和，他不再关注释武尊，上前，简明扼要伸出了手，“我们回去。”

　　伏雨点了点头，握住了步惊云的手。

　　没有犹豫，也没有嫌恶。

　　哪怕，此刻他的手上还有未净的血污，而他周身也散发着腥臭恶气。

　　往昔。他总是会将自己弄干净才会接近她。步惊云心中忽然有了明悟，无论他是干净的还是脏污的，她都不在意。

　　那么，玷污她，又算得了什么？

　　步惊云忽然松手，转而抱起了伏雨，以一个抱孩子的姿势，手臂紧紧锁着她的腰，难以避免地，蹭污了她的衣裙跟手臂。

　　-

　　伏雨这次离开天下会，不再是像上次聂风带她偷走去玩的性质，可以轻拿轻放。

　　回来天下会之后，几人都被带去面见雄霸覆命。

　　泥菩萨被带回之际又被神秘人掳走，独孤一方的人头则安然被奉上。

　　雄霸轻描淡写宽慰了几句聂风跟秦霜，就此放过他们的功亏一篑，大力赞赏着步惊云任务完成。

　　但，当他的目光放在了一旁发呆的伏雨身上时，他的笑意收敛了。

　　雄霸凝视着伏雨，沉吟不语，心中思量着。
　　除了吉祥寓意，其实伏雨对他霸业来说并无似风云一般重要，可以说是无关痛痒的。

　　可正如绝世好剑那样，他得不到，用不上，也要将其锁在剑冢之中。

　　就当它死了也好，也要死在他手上。

　　宝物最好待在宝库，哪怕蒙尘，那也是他的东西。

　　他又想起了他获得的后两句批言：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面色更是沉重阴森。

　　所有人都为他散发出的威压而紧张对抗，唯有伏雨，仿佛只是被一阵风扑面唤醒一般引起注意，直直看向了雄霸。

　　无知又无畏的天真模样。雄霸忽而笑了，收起了威压，他觉得很满意。

　　这是对一个即将生下他血脉的容器的满意。

　　“独孤一方的死讯很快会传出，到时候，剑圣一定会来找我决一生死，这是我一生夙愿，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闭关修炼三分归元气。但，在此之下，我唯一挂心的就是小慈跟小雨。”雄霸拉过了孔慈，而孔慈则顺势牵着伏雨过去。

　　雄霸向大家宣告，“三个徒儿之中，你最知进退明事理，霜儿，我决定将小慈下嫁于你。风儿，而你则最纯良正直，所以，我决定许配小雨给你。近来，我会为你们择日完婚。”

　　孔慈跟秦霜惊讶对视，随之，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了伏雨，聂风也在巨大惊喜冲击后期盼地望向她，而步惊云，则是死死地盯着雄霸。

　　伏雨被多道目光集中，疑惑地环视众人。

　　“怎么？你们都不愿意？”雄霸故作姿态。

　　“我不知道。”孔慈倒没有排斥的意思，只是羞涩，将自己藏在了伏雨身后，又偷看了一眼秦霜，感觉要跟平日打闹的霜师兄成婚是怪怪的，却也不是无法接受，可好像又有些难言的纠结，于是，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一扭头，就匆匆离开了。

　　“师父，不如嫁娶之事再放一放，等小师妹她明了自己的意愿。”秦霜想要雄霸收回成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为了你们好。”雄霸这么说着，审视威严的眼神却是对上了步惊云。

　　“难道，你们都要违逆为师的心愿，令我闭关都不放心？”孔慈已经离开，雄霸的口吻也变得肃然，不容他意。

　　“谨遵师命。”风霜二人只得先应下。

　　而步惊云不发一言，愤而转身离开，走之前还跟聂风对视了一眼，那眼神如剑锋寒。

　　-

　　伏雨被许配给聂风，照情照理来说，都不应该再为她上枷锁。

　　但是，雄霸还是属意秦霜一切照旧。

　　秦霜离开半路还是忍不住折返，想要再劝说一二，但，刚要敲门，他就听到了里面文丑丑的声音：“帮主，你真的要将雨小姐许配给风少爷？我怕，神女成婚，那帮村民会因而质疑。”

　　“哼。”雄霸冷哼一声，并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我何须在意那些贱民想法，甚至从今以后都不许她出去为他们求雨，他们又奈我何。”

　　“至于成婚。”雄霸笑得阴险，“看怕到时候不会是婚礼，而是师兄弟之间相残的葬礼。”

　　顿时，文丑丑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出。门外的秦霜也震惊得浑身一僵。

　　“何须如此惊惧。”雄霸想象着那画面，心情愉悦地抬脚踏在了文丑丑的背上，蹲下，询问，“你说，未来我娶了伏雨，她生下我的子嗣，会否将其呼风唤雨之能传下去？”

　　闻得其真实心意，文丑丑冷汗都出来了，却还是谄媚笑着，“那…那那……必定是人中龙凤啊～～”

　　秦霜悄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哪怕他不会叫出声来，这是他本能的一个反应。

　　失魂落魄，等他再清醒，他已经半跪在了伏雨面前，正拿着枷链对着她的脚踝。

　　呛啷一声，他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自己的手。

　　颓然。

　　“伏雨。”他仰首，终于敢于直视她，“走吧，我不会再锁住你了，我放你走。师父他……对你……总之，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伏雨垂眸，对他的痛苦，她能感知，却无法理解。
　　她探身，凑近又细细辨认了一番他的心情，比以往更晦涩，但这晦涩之中又有一些心甘情愿的回甘。
　　所以，她伸出手，抚摸上了他的脑袋，不是很熟练地试图安抚他。

　　他不可置信地看她，眼神发颤。

　　“我知道，走不了的。”她平静地说着，见秦霜还是愣在那里，眨了眨眼，明了——她捡起了镣铐，利落地，自己给自己扣上了锁扣机关。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会逃走，所以，他也不会被罚。
　　她怎么会以为，他的痛苦是来源于害怕师父的责罚。

　　秦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被伏雨轻轻按在了自己膝盖，一下又一下拍抚着他。

　　他克制不住环抱住了她，他的头也因此挨紧着她的小腹，也是她的胞宫所在。

　　秦霜混乱的思绪之中响起了雄霸的话语，鬼使神差地，他抓住了伏雨拍抚自己的手，把了她的手脉。

　　“伏雨。”他悚然起身，“是谁的？”

　　“不是谁的。”伏雨这么回答。

　　“不……我不是问你你是谁的，而是……你有了身孕你自己知不知道？”秦霜着急地说着，“莫非是师父他强逼你……”

　　伏雨这才会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知道，不是雄霸的。”

　　“那……”秦霜松了口气，却又担忧起来，“是风师弟？还是云师弟？总不能是释武尊吧？”

　　“不知道。”伏雨捧起了秦霜的脸，强行让他静下来，“这很重要吗？”

　　对啊，这很重要吗？秦霜的心安定在她明净的眼眸之中。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沾染自己体温的钥匙，打开了伏雨刚刚扣上的脚铐。

　　“我带你离开这里，远走高飞，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还有……你的孩子。”秦霜决心已定。

　　他话音刚落，门就突然被打开了，孔慈跨步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小慈。”秦霜今日惊讶得太多次，已经有些麻木，他只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毕竟，虽然只是今天才发生的事，但是名义上，他已经是他的未婚夫。

　　“霜师兄，你不用愧疚。”孔慈的声音温柔体贴，其中，还藏着坚决，“既然你跟雨姐姐已经两情相悦，还有了小孩，我会成全你们的，我会帮你们的。”

　　她听得不全，误会了。秦霜意识到这点，却也不打算解释清楚，他不想孔慈知道师父的那些算计。于是，他只是讪讪点了点头。

　　他们商议着怎么拖延时间安全离开，而伏雨则是靠在了窗台，伸出手，任流风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