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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Let’s Get W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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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文是答应要带贺冲去贺瞳死亡的现场,但是那里并不归他管,还需要疏通打点,暂时未能过去。

      去不成现场,接下来要干什么呢?贺冲不想停下来,停下来就会空想,陷入跟哥哥的过往回忆之中,被失去的苦涩追上。

      口袋里的钥匙提醒了他该何去何从。

      “一起吧。”在见过了贺冲之后,阿文也不想自己一个待着。

      “那我回去了。”卓荧作势告别,却被阿文一把勾住了脖子揉她的头,“你也一起去,总是猫在室内搞东搞西,你不闷,我看到都闷死啦!难得出来,不要总想着回去,跟我们一起去!”

      也不是不行。卓荧举手示停,这才被阿文放过,她好脾气地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拨整齐,慢条斯理的,跟一旁花枝招展的阿文对比鲜明。

      如果光看外表年纪,卓荧跟阿文倒像一对性格迥异的兄妹,如同他跟贺瞳那样。贺冲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在卓荧经过他身边时,没留神,手已经伸了出去,将她没顾及到的一簇乱发勾出,为其捋顺。

      卓荧因势偏了偏头,脸颊蹭到了贺冲的手指,他便随之收回了手,听到了她轻声的道谢,一切就像一阵风过般自然而然。

      只是,心被风吹得有些痒。

      -

      他们一起到了贺瞳的住所。

      打开门,贺冲有着片刻的恍惚,他已经来到了贺瞳的家,然而,这个家里不会有主人欢迎他来做客。

      永远。

      无论房间里留下多少贺瞳曾经生活的痕迹,他也不在了。

      他曾经存在的。贺冲慢慢走进了房间,环顾着这里的装潢、摆设,想象着贺瞳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

      在他已经错过的时间里。

      “我不会还手,这场比赛我先欠着你先……我不还手,你就不知道我跟你谁更厉害……”童年时候他打了贺瞳之后,贺瞳回他的话语再度飘荡在他耳边,贺冲内心缓慢涌上了痛楚。

      然而,还没等他沉浸下去,门口突然响起了尖利的女声惊扰了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阿陆失手将购物袋摔落在地上,她梗着脖子逼近卓荧,刻薄地一再质问:“你要来跟我抢贺瞳?他都死了!你都要同我抢?!”

      猝不及防地,卓荧被阿陆发难推倒,还不算,还要去扑去揪打,好在一旁的阿文挡了上去,隔开了她们,惊诧地劝道:“没人要跟你抢贺瞳!你清醒一点!”

      但阿陆就像应激一样根本听不进去,即使被阿文隔着也疯狂地想要去抓挠卓荧,叫喊着:“滚啊!你给我滚!”

      而虽然不明所以这突发情况怎么回事,但贺冲还是下意识跑过去扶起了卓荧,带着她往门外移动。

      就这样,在贺冲跟卓荧离开了房间后,阿文牵制着阿陆,猛地关上了房门,催促他们:“你们先走啊!快走啊!”

      舍身取义了可谓是。

      “你没事吧?”贺冲第一时间关心着怀里的卓荧,接着才是疑问这状况,“她是谁?为什么要这样?”

      “还好。”只是摔了一下,好险没伤到手,但……卓荧扶住了伤到的腰,露出了很困扰的表情,她等一下还要回学校搬塑像,她无奈地给贺冲释疑:“她是贺瞳女朋友,阿陆。”

      “她是哥哥女朋友?那…你们是情敌?”贺冲一时之间迷糊了,说话都有些打结。

      “……”卓荧反而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结论,她向他申明:“不是情敌,我不喜欢贺瞳。”

      原来,她不是贺瞳的恋人,是他误会了!

      之前的违和都可解释得到,贺冲内心一下子诚实地踊跃起来,不过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贺冲看卓荧的样子就知道她伤势绝对不是还好的程度。

      卓荧马上摇头否决,“迟些撤展,我要回学校搬塑像走。”

      “你这样会伤上加伤,等一下我帮你搬,现在我们先去看下。”贺冲提议道,这样,卓荧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

      只是,她没选择去更远的医院,而是就近去了一家跌打药馆看诊,所幸她确实没什么大碍,师傅让买药酒回去擦几天就好了。

      -

      兜兜转转,在经过了一天的奔波后,贺冲再次见到了“贺瞳”,情不自禁地,那被阿陆打断的情绪再度被唤醒,蔓延在他心口,而痛苦没因曾被打断而消减半分,不顺畅地不肯全然释放,一再堆积成悲哀的梗塞。

      这样的心绪不宁,直接导致了他在抱起塑像上一个不留神,失手将塑像贯到了地上。

      破碎。

      连同他对哥哥死亡的不真实感一起,情绪彻底破碎爆发在他胸口。

      贺冲难过得眼圈都红了,泪水克制不住奔涌夺眶而出……

      好一阵子他才缓了过来,这个时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醒起关注卓荧的反应——很好,她同样红着眼,失神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贺冲的视线提醒了她,卓荧艰难地移开对碎片的注视,看向贺冲。

      她的表情没有变化,还是有些呆愣愣的,似乎是还不敢置信,这么一抬眼,含着眼眶的水光顿时倾泻,滚落面庞,仿佛湘妃竹落得斑驳。

      他错了。贺冲懊恼地谴责自己的大意,同时危机感指导他去注意卓荧的手,她已经从工装裤的口袋提拎出了刻刀,并逐渐握紧。

      “对不起!”贺冲意识到卓荧即将爆发,连声道歉,高声承诺:“他赔你模特,我也可以。”

      听到这话,卓荧怔怔的神色一动,泪眼有了焦距,盈盈而烁,手上握着刻刀的力度也松了松。

      “好。”她从善如流地既往不咎,态度转变之快,让提出弥补的贺冲都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还是觉得荒谬的程度。

      她没有伪装,接受了贺冲的补偿就真的放下了,主动上前把碎裂的塑像残片收拾进纸箱里。贺冲怀着忐忑也去帮忙,她也没有趁机谴责什么,令他更为惴惴不安。

      这样的不安支配着他愿意听她的,为她做任何事。

      “我想快点开始。”因为她这句话,当晚,贺冲没有回长洲。

      ……

      贺冲抱着纸箱来到了卓荧家里。

      不过在他看来,这里说是家,更接近工作室的样子,他一边把纸箱放下,一边还注意到一旁挂着的装饰木盘,上面还插着好几把刻刀,是很独特的装饰。

      不,也许不只是装饰,或许还是她闲暇时候的小小乐趣。贺冲想象着,在工作间隙把刻刀当飞镖扔的卓荧,唇边不由扬起会心的微笑。

      可惜的是,卓荧没给他问出口确定揣测的时间,还是那么直接,直奔主题:“开始吧。”

      贺冲只能适应她的节奏,服帖地点头应好。

      “我需要你脱掉衬衣。”卓荧一边打开了抽屉,一边接着布置要求,贺冲也照做了,而要做模特,他也预想到了这样的情况,倒不觉得尴尬,何况,也只是脱了一半,跟他平时玩风帆也差不多。

      然而,在艺术创作之中,模特需要裸身确实是正常的,但卓荧跟她的同学不一样的是,卓荧无法单靠眼见为实的刻画去塑造,她必须亲手触摸感知,才能从中获取玄妙的灵感。

      或许称得上是特立独行,也更可能只是某种怪异的思觉失调。

      这不是重点。

      “我需要触碰你。”她向着他宣布,暖黄的顶灯下,轮廓反而有种无机质的阴冷,像梦里的情景一样的失真。

      在他迟疑的时候,她已经戴上了塑胶手套,拉扯调整到适合的程度,“放心,不会真的碰到。”

      多了一层薄膜隔开,是不想他介意,还是她介意?

      贺冲待她走近自己,配合地让她捧上了自己的脸,任她缓慢而细致感知他的轮廓,皮肉下的骨骼走向……

      这个部分贺冲还是能够接受的,但卓荧在确认完脸部之后,手渐渐往下——先是颈部,也不算重的力道,只是两手合握摩挲,难免沾上支配的意味。

      贺冲的喉结动了动,开始感到不自在,然而这份不自在没有自她掌心传递给她,她很快放过了这颗不安的“滚珠”,坦然往下……

      医生检查病人一般,她的抚摸不带任何调情的意味,然而却比爱抚更令贺冲难挨,她的眼神认真且专注,衬得他连呼吸起伏都是冒犯,而在她触摸后紧跟泛起的汗毛竖立一片则就像在刻意卖弄……

      在她的衡量逐渐往下时候,他情不自禁猛地缩紧了肌肉,紧绷,卓荧为此而抬眸以眼神向他询问。

      贺冲内心懊恼,不自然地笑了笑为自己开脱:“这有点像医生检查。”

      “你害怕医生检查吗?”卓荧没有接下他的借口,她的手掌轻轻按在他紧绷的小腹上,口吻平静:“还是你要-起了?你要去洗手间吗?”

      如果她是带着恶意逗弄就好了,这样他反而能轻松应付,开开玩笑,跟她调情。

      然而她那心无邪念的正直完美而无缺,让人找不到突破口。

      “你……也这样“碰”过他吗?”贺冲不可思议地疑问。

      “嗯。”她承认得利落,但那却不是是什么开心的回忆,使得她冷淡的面孔难得流露出淡淡的烦恼:“不过没多久,阿陆干扰了我,他们吵架,吵完就去洗手间“吵架”,很影响我的工作。”

      “……”贺冲不是沉默寡言的人,作为一个风帆教练,他口才其实不错,对着别人总能适当找到话题调动气氛,然而,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评价这三个人发生的情况。

      但贺冲最困惑的还是若无其事提及这些的卓荧。他面对着她,感觉说什么都是错的,他很想像她一样游刃有余,然而,不战而败的挫折感阻挡着他。

      他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他憧憬与爱慕混合出的望而生畏,如果他在此刻提出要发生什么,出于让他安定当她模特的角度,她会同意这样的交换。

      玩乐,她不是不懂,但此刻并非玩乐的时间,更重要的兴趣在面前,所以她心无旁骛。

      如同当初她根本没追究过贺瞳为什么要揍她的模特又毁坏她的塑像那般,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贺瞳答应赔偿,他还比原先的模特更优秀更适合成为她的作品,那么,她就安然接受了。

      至于别的,她无暇顾及。

      还有疑问吗?卓荧等待了几秒,见贺冲仍在沉默,决定继续自己的“作业”,指腹细数道道沟壑了解着它们的深度……

      贺冲实在禁受不住,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强行制止了她的动作。

      “Sorry……”他投降,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体面。

      “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她当然意会不到他的复杂心绪,顿了顿,有些可惜,却也真诚地向他道谢,“谢谢你的配合。”

      她的客气很碍眼。

      想咬掉她的手套,逼她亲手触摸感受,让她记住自己的纹理触感体温……渴望冒犯她的界限。

      他怎么会产生那么狰狞的想法?贺冲逃避地撇过脸,捡起自己的衬衫披上,矫枉过正地将扣子一颗颗规规矩矩扣好。

      在扣到领口那最后一颗扣子时候,贺冲忍不住抬头观察卓荧,担心她看穿自己的狼狈,然而,她的注意力早不在他身上了,脱下手套,提笔在自己的草稿本上专注地写写画画。

      贺冲手上的动作忽然变得格外的慢,就像扣口凭空多了些阻碍,纽扣也在故意为难他,不愿意顺从他的操控,他蹙起眉隐忍着自己奇怪的情绪,既对她没看穿自己的狼狈而安心,又对她根本不关注他到底是从容还是狼狈而不甘。

      一时失神,闷滞的暴戾找到了缝隙发作——贺冲蓦地扯断了那颗纽扣,崩飞出去。

      扣子好巧不巧地,落到了卓荧的脚边。

      不要发现,不要……贺冲喉咙发紧,微妙的自尊心祈祷着卓荧没有发现那颗失控的扣子,就像她不关注他一样。然而事与愿违,她还是注意到了,自然而然地弯腰拾起了扣子,看向了他。

      他下意识就想要道歉,然而此时道歉也很奇怪,于是他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只是衣服的纽扣飞出来而已,又不是既定路线的火车脱轨,这又有什么呢?卓荧问了一句:“你的吗?”

      得到贺冲点头,她上前将纽扣递还给他,从始至终,一切都对她来说毫无异常。

      贺冲对卓荧张开了手,等待纽扣落进掌心,然后,他握紧了那枚扰动他情绪的纽扣。

      只是他在胡思乱想。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妹的视角没在意的换模特真相:她找的模特是基佬,调戏勾引了贺瞳所以才被揍,塑像被毁属于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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