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港]屋顶金鱼》东郭豆腐

155、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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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车飞驰，不断抛下风景。

　　这样的画面跟感觉都太刺激，有害心脏，高棠无法逃离，唯有闭上眼，不断自我调节着不要再去感知外界。

　　由于惯性，她还贴紧着杨添的怀抱，隐约能隔着机车服听到那心跳声，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捕捉着那心跳声，让自己专注在那心跳上。

　　就像上次，听着陈浩南的心跳声那样，她不免生出羡慕，这样强劲有力的心跳，如她能拥有，该多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添的一时意气终于消退，他自后视镜看到了闭着眼双十交握祈祷状的高棠。

　　车速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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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顶道，车停在了路边，高棠仍坐在车上，带着不安看着电话亭里覆机的杨添，此刻的劫后余生已经是万幸，她没余力再去逃跑，甚至连防备都难提起。

　　杨添挂了电话走出来，用着平淡的口吻说：“抽只烟，抽完送你回去。”

　　他此刻确实是没有恶意。高棠稍微放心了些，客气地点了点头。

　　杨添正要掏出烟，猝不及防的，一滴水先打在了烟盒上。

　　下雨了。

　　点点滴滴，毫无拒绝余地。

　　见势，杨添迅速动作将车开进了附近的小亭子里。

　　这是个明智的选择，因为很快，雨越下越大，越大越猛。

　　将人囚困的雨，要走，只能等它网开一面。

　　这样的场景，放大了杨添内心忧郁，他又将烟掏出点燃，以此发泄。

　　高棠受不了烟味，默默移开。

　　杨添的烟抽得凶，很快又燃点第二支，也是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坐到风口的高棠，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在忍耐着不适。

　　他掐灭了烟，又用手挥动扇了几下，朝看过来的高棠示意：“过来。”

　　高棠接受了他的好意，走了过去，然后，突然地，被他抱起放到车上坐着。

　　做完这些，杨添靠在一旁恢复了沉默，不能抽烟，就百无聊赖地玩着打火机。

　　他并不是那种坏人。高棠犹豫着还是开口，“你跟阿南，怎么了？”

　　没想过高棠会跟自己说话，杨添诧异地偏过头，看了看她那纯然无辜的脸，又转过头。

　　在高棠以为他不会理自己的时候，她听到了他的声音：“我女朋友叫阿菲，她不告而别了。”

　　他手中的焰光明明灭灭。

　　“我曾经看过她跟陈浩南一起打电话，笑得很开心，所以……”

　　“所以你觉得她跟阿南在一起了？”高棠明白了原委，心口有些发闷，但她很快调节散了那团情绪。

　　她早知道自己无法执着。

　　“只是迁怒。”杨添摇着头自嘲，“她讨厌这样的环境，唔想再跟□□扯上关系，一直都想逃离的。我也知道，她离开是最好。”

　　关掉火机，杨添正经地转身面向了高棠，很是认真的说：“你也一样，别再来找陈浩南了，你不应该跟我们这种人扯上关系。”

　　“我……我不是阿南女朋友。”高棠澄清着，“我们是同学，我是想劝他们回学校的。”

　　“不可能。”杨添轻笑着看向了高棠身后的雨幕，这个世界，踩进来很容易，要脱离，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是吗……或者就是这样吧。”又想起了陈浩南对着自己怒吼的画面，高棠的手抚上心口，惆怅地笑了笑，“有些事注定了，无法凭意志扭转。”

　　看着雨幕有转小的迹象，杨添出声：“雨变小了。”

　　高棠也看了过去，确实，雨变小了，但仍未停。

　　她凝望着笼罩着山林的无止境的灰蒙，下了车，走向亭边。

　　“你有没有淋过雨？”她的声音轻飘似呓语。

　　然而杨添还是听到了，他也走了过去，反问：“你没有？”

　　她这样的身体，从小就被呵护着，怎么可能淋过雨呢？高棠遗憾地摇头，令得杨添诧异挑眉。

　　“真的，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淋过一场雨。”高棠看着连绵的雨幕，似被蛊惑一样伸出了手，“其实，我也想试下淋雨的感觉……”

　　莹白得发光的手探向了雨幕，只碰到了微微的水汽就终止了——杨添握住了高棠的手，收了回来。

　　“从来没淋过雨的人才觉得淋雨好玩。你这样的，从来没淋过雨，去淋只会生病。”

　　他放开手，看着那张过分苍白的脸，脱了外套，递给了高棠，“穿着。”

　　她向来是被照顾那个。高棠顺从了他人的好意已是惯性，所以，她接过了杨添的外套穿上，温暖笼罩住自己，很舒适。

　　“唔该。”

　　“是我带你来的，自然会将你好好带回去。”

　　脱了外套，杨添里面就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绷在健壮的肌肉上，线条展示得美丽。

　　高棠无避忌地观赏着，还提议：“其实，你可以考虑去做模特的。”

　　“这种啊？”杨添随即摆出了些秀肌肉的pose。

　　有些搞笑，高棠笑着点了点头。

　　气氛融洽。

　　“对了，我叫杨添，你叫咩名？”

　　高棠还没有回答，已经有声音撩过雨幕传来：“高棠！”

　　重重叠叠。

　　看过去，居然是陈浩南他们，骑着单车奋勇冒雨向前。

　　见到高棠，他们纷纷弃车跑过来，涌进了亭子。

　　“棠棠，你没事吧？”

　　“吓死人了！”

　　“终于找到你了！”

　　“真的淋死我们！”

　　四个人七嘴八舌的表达完关心，随之又立时气势汹汹对上了杨添。

　　刹那间，小小亭子里的气氛变得僵硬。

　　“你们别这样。”高棠想缓和双方关系，“杨添没对我做什么。”

　　陈浩南皱眉看向高棠，刚刚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她身上穿着的是杨添的外套。

　　怒气更盛。

　　“我们走！”他想要去拉高棠跟自己离开。

　　还没碰到人就被杨添出手打掉，“你就这样想拉她跟你们一起淋雨？”

　　此刻，他站在她身前，倒像她的保护者一样。

　　明明，他才是从他们手中掳走她的强盗。

　　装咩装！陈浩南怒极反笑，扬拳朝杨添揍了过去。

　　由此，山鸡跟大天二也跟着上手了。

　　哇！包达二即刻扑到高棠面前为她挡住，“你们小心碰到糖糕啊！”

　　听到这话，几个人都有意识避开了高棠，但是，亭子就那么小，很难施展拳脚，于是，打着打着，几个人干脆出到了亭子外淋着雨继续。

　　“停手啊！”高棠在亭子里着急喊着，然而，这些男生都没有停下的意图，打得更凶了。

　　或被溅射，或摔跤，泥水很快上了身。

　　跟一群野猪一样。被这个联想逗笑，高棠也不再着急了，反而有些羡慕起来。

　　有活力真好啊，不是吗？

　　而且……她的所作所为不是毫无意义的。

　　看着雨水中而显得模糊的一张张脸，高棠静静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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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棠被送回了家，即使没淋雨也还是被宝姨压着去洗了热水澡喝了姜撞奶。

　　正准备要睡觉，却被宝姨告知了有电话，还挤眉弄眼的。

　　高棠好奇地接起了听筒，“喂？”

　　“是我。”是陈浩南。

　　他抿抿了唇，继续出声，“对唔住。上次对你发脾气，还有，今次连累你。对唔住。”

　　低低声的“对唔住”，是歉意，还是未能说明的情愫？

　　“没事，我唔介意。”高棠很欣慰，也深呼吸着继续最后一次尝试，“回来学校，好唔好？”

　　她还关心他，还对他有期待。陈浩南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难过，喉咙都梗住，好一阵子才艰难出声。

　　又是一声“对唔住”。

　　一切尽在不言中，话筒只收录到了两个人的呼吸声传递。

　　“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陈浩南说着，手却用力，只等着在听到她说失望前就挂断电话。

　　“没事喔……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她垂下眼眸，宽慰着，声音温柔如棉纱，“毕竟……这是你们的人生。”

　　命运就是如此，她无法改变的，无论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

　　但是……她想起了今日他们在雨中奋力踩着单车向她赶来的画面，释然地笑了。

　　人跟人的邂逅，还是会留下痕迹的。

　　“还有……我今日还想告诉你，我要走了，要去留学。”

　　“哦……好……恭喜你……一路顺风。”

　　他们之间再没什么好说的。

　　然而……她还不想挂掉电话，所以——

　　“但是我好高兴，虽然没能看到你们都考上大学，至少……你们教我学会了唱歌。”

　　不等他接话，她就用手指敲着电话起了节奏，唱了起来了：

　　“When I was young,
　　当我年轻时，
　　I'd listen to the radio,
　　我爱听收音机，
　　Waitin' for my favorite songs,
　　等那首我最爱的歌曲。”

　　……

　　补觉的陈浩南被包达二摇醒，一脸不爽，“做咩啊？”

　　“有靓女啊！”包达二兴奋地向前示意。

　　陈浩南不耐烦地睁着还朦胧的睡眼看向了讲台，是一个正在黑板前书写的背影，上面一笔一画清秀的写着：“高棠”。

　　女生转过身来，似巧合，抬眼跟陈浩南对视，她扬起了友善的笑容，眼睛弯弯：“大家好，我叫高棠，是新来转学生，希望同大家相处愉快，请大家多多指教。”

　　……

　　“When they played I'd sing along,
　　我会跟歌声一起歌唱，
　　It made me smile.
　　这总会令我露出笑容，
　　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
　　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光，
　　And not so long ago,
　　仿佛就发生在不久前。”

　　……

　　“好！”高棠一拍手，笑容俏皮，“时间到，回答唔出。”

　　她拿起了一张纸条，明眸在陈浩南脸上寻找到空位，然后恶作剧地轻点贴在了他的左眼眼睑上。

　　“独眼龙请听下一题。”

　　不服，陈浩南皱眉，吹了吹封印眼睛的贴条，便利贴粘性不足，就此轻易吹落，他如愿睁开左眼，看着高棠，一副我也不是故意的样子。

　　“质量差，怪不得我的。”陈浩南乖巧地往桌子一撑，扬起脸，很是期待：“你再来过咯。”

　　……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
　　我想知道现在在何方，
　　But they're back again,
　　但他们又回来了，
　　Just like a long lost friend,
　　就像久违重逢的老友，
　　All the songs I loved so well.
　　我依然喜欢这些歌曲。”

　　回忆滚滚，听筒里传来歌曲也即将要到了高潮，心里已有了预期，然而，违背期望，蓦然地，安静下来。

　　下一秒，双方都听得到挂线的忙音。

　　缺乏硬币的电话戛然而止。

　　高棠没有挂掉电话，释然而又有些落寞地笑了，即使对方已经听不到，她仍轻声唱着：“

　　Lookin' back on how it was,
　　回首过往岁月，
　　In years gone by,
　　经历，
　　And the good times that I had,
　　和那过去美好的时光，
　　Makes today seem rather sad,
　　让我今天更加的难过，
　　So much has changed.
　　发生了如此多的改变，
　　It was songs of love that,
　　这些情歌，
　　I would sing to them,
　　我会唱给他们听，
　　And I'd memorize each word,
　　我不会忘记每个单词，
　　Those old melodies,
　　那些沧桑古老的旋律，
　　Still sound so good to me,
　　我依然觉得如此好听，
　　As they melt the years away.
　　把我们带回过去时光。

　　……

　　怎么就断了？陈浩南慌忙掏着全身的口袋，试图续费，然而，无论他怎么翻怎么找，最终也找不到新的硬币投进嘴开开等待的机器口。

　　他丧气地锤着电话亭的玻璃，跟个困兽一样，失落的伤感在心口无所凭依游荡。

　　忍耐着，压抑着，他忽然笑了出来，喃喃自语：“还是走音了。”

　　笑完，眼中的泪水落下，再无法抑制回去。

　　电话亭里，少年埋头压抑着，抽泣着，他还不能也不想走出这个小小的空间，因为一旦走出去，他就会长大。

　　……

　　“All my best memories,
　　所有美好的记忆，
　　Come back clearly to me,
　　过往清晰地浮现，
　　Some can even make me cry.
　　有些已能让我哭，
　　Just like before,
　　就像以前的时光，
　　It's yesterday once more.
　　就好像过去重现，
　　Every Sha-la-la-la,
　　每一句sha-la-la-la，
　　Every Wo-o-wo-o,
　　每一声wo-wo，
　　Still shines,
　　依然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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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BGM：Yesterday Once More (昨日重现)
还有一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