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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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东头大院，进了正厅绕过屏风入了后院，贾琥的院子外，躺着几个人事不知的小童，应当是挨过板子，贾母实在没力气走路因此坐在轿子中抬到了门口，还未走近就听见里头张氏的哭声。
贾母进屋就见着四五个相熟的太医交头接耳，一旁贾赦坐在主位上皱眉不展，张氏不在，伺候的人也都乱了套，贾母伸手摸了把搁在桌上的茶壶，“连热水都忘记上，伺候的人呢。”她脸色凝重，看着周围，鹅蛋脸，梳着妇人头的媳妇子上前。
“底下人都乱做一团，都慌了手脚还请老太太饶命。”她说着就跪下了，屋子里还剩着的四个丫鬟纷纷跪了一地。
“不用说了，拉出去。”贾母眉毛不动，吩咐一声，那些人还没开口求饶就被人捂了嘴巴拖了出去，贾赦见了贾母，忙起身让出主位，贾母扶着纸鸢坐在上首，四个太医上前给贾母请安。
“无须多礼，如今我孙儿卧病在床，不知太医们是否有了良方救得性命。”贾母脸色惨白，不过说话条理清晰。
四个太医，两少一老，一中年留须，留须的太医姓张，算得医术最为精良，跟贾母关系也好些：“若是老太太有手段寻了宫中孙太医，或许还有救。”宫中的孙太医，向来只管圣上一个人的身子，说来着姓孙的最拿手的便是关于补齐气生，贾母脸色顿时不好，不过不好归不好，还是吩咐人拿了她的折子进宫请了皇后帮忙。
贾赦见此，忙问：“太太可能请来？”他神情焦急，大房统共就这么一个子嗣，虽说如今张氏肚子里还有一个，可贾琥毕竟是长子长孙，总是不一样的。
贾母寒着脸并不接口，只是起身往里走。
才进里屋，就闻到一股子古怪的味道，里头团团转的十几个人，张氏正拿着一碗乌黑的药往贾琥嘴里灌，可惜贾琥牙关紧药，脸色铁青。药汁顺着唇角流到了枕头。张氏身后事三个端着药碗的丫鬟，张氏手里那碗浪费完，底下人就又送一碗。
“这是疯了吧。”贾母看着张氏将贾琥躺着的褥子都染黑了，虽想骂她，却不是这会功夫，她将大房的丫鬟都赶了出门，而后命丫鬟们压着张氏离了屋子，又嘱咐人抱起贾琥换了屋子，换了褥子，贾琥整个人都颤着，贾母吩咐纸鸢连着被子抱住了贾琥，而后只等着孙太医到来。
孙太医来的挺快，同时带来的还有圣上赐下的鹿茸，人参等物，孙太医到了屋子，知道贾琥已经喝不了药，就命人将他剥光，而后搁在浴桶里煮，放上一应药材又在底下扎了两根银针，前后共花了一个时辰，贾赦在外头等了一个时辰，贾母年老坐在椅子上，贾赦见贾母脸色不对，略有羞愧，跪在了贾母跟前。
贾母喝了口水，看着贾赦；“这是做什么。”语气不耐，实在懒的看他。
“儿子……儿子……”贾赦跟贾母的关系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贾赦在贾老太太手里长大，家老太太嫌弃史氏身份不够，连带着贾赦对自己母亲的态度也有不对，长至十七八，娶了张氏，张氏因着家事总觉得贾母难为自己，于是贾赦也被带着离心。
“什么都别说，今日你是用的着我，只看着如今这事日后尚且给我这个太太留些面子也罢，且等此事了结我便跟着老爷一道走，省的留在府上碍眼。”贾母哼了一声。
贾赦忙告饶，只说往日是自己不好。母子俩敞开心扉说了一会子话，那孙太医就从里头出来了，贾母忙要上前，贾赦伸手扶住了贾母，贾母回头看了大儿子一眼，安慰的拍了拍大儿子手背。
“劳烦孙太医，我那孙儿如何？”贾母先拱手道谢，孙太医忙挥手，“无妨，如今命是救回来了，只是毕竟喝不进去药，且吩咐人看着火别让浴桶中的水凉了，只等过了今晚便可。”
贾母点头，一叠声的吩咐人看好，而后请了孙太医上座，只等开了药方，日后仔细调养。孙太医也不含糊，圣上赐下的药材他也知晓，只等贾母说该用的就用，别心疼银子。
“只要明日转醒，这命就留住了，只是这身子到底是亏了，须得调养，二十之内不可娶妻，老太太可懂？”孙太医看着贾母，又看了一眼贾赦，贾赦的脸色铁青，贾母却面色如常，镇定如初：“无妨，只要尚有命在便可。”
两人亲自送了孙太医出府，贾母吩咐贾赦看着屋子，自己则吩咐人出府去收些尚好的药材来，一惊一乍的惹的贾母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碗粥就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贾母就在哭声中醒了过来，她疑惑的坐起身，屋子里伺候的人居然不在，昨夜当值的是纸鸢，就她那个性子，不应该啊，她正想着，就见着纸鸢蓬头垢面的跑了进来，脸色惊慌。
“不好了，太太，琥少爷去了！”纸鸢噗通跪在了地上，埋头不敢看。
贾母的心理忽然就出现一种声音，就是会这样，昨天知道琥哥儿不好，她已经哭过一会，只是后来请了太医以为有救了，谁知道折腾一番还是这样的结果。纸鸢悄悄看了贾母一眼，觉得主子是哀伤过度，正想着要不要去叫太医，却听到贾母喊起，她忙起身一遍整理衣襟。
“走吧，人总有一死，可怜了我这个没有缘分的孙子。”贾母脸上如同石刻一般没有任何情绪，她带着纸鸢才出了屋子，就见着奶娘抱着贾珠站在客厅，贾珠脑袋趴在奶娘身上还没醒。贾母见着贾珠脸上流露出了怜爱，走过去摸了摸贾珠的小脸而后吩咐奶娘，“披着袍子，别着了风，咱们贾家如今也就这么一个孙子了。”
贾母带着一行人出了院子，路上就遇到了匆匆而来的贾政跟王氏，两人忙要行礼，贾母挥手：“别折腾了，一道去吧。”
到了大房，贾赦穿着一身素衣坐在大堂中，头发都没梳，不言不语，底下伺候的人昨个经历了一朝，如今见着老太太更是惊吓，呼啦啦跪了一地，都缩了脖子，昨日是因着哥儿尚好，老太太为了积福没得伤人命，今日可是不同了，这长子长孙一去，说不得要填了多少人命进去。
昨日是事情要紧，贾母并无发作，毕竟秋后算账这个词也是前人流传，总有一定道理，挨着关口发脾气说不得就扰了事，坏了结果，只是如今张氏肚子里尚且还担着一个，贾母这是打鼠怕伤着净瓶，只单单卸了管家的事物，贾琥还未成年算是早夭，早夭的还是不兴办什么丧事，只早早寻了口上等棺材抬去金陵埋入祖坟。
贾赦亲自带着人送葬，离开前实在无颜见人，只私底下跟贾政说了一句，让王氏照顾些，便走了，张氏自长子死在自己手里之后就有些不好，怀着身子的人却瘦了不少，贾母知道实情之后只叹了声愚妇便不再多说。
那晚贾母回去之后，贾赦看到半夜实在劳累，张氏称自己已睡了半宿，下半夜便她看着，贾赦想着毕竟这贾琥是张氏生的，怎么都不会害了自己儿子，于是便回屋休憩，张氏进了屋见着贾琥躺在热水中，底下还用火烤就有些不明白，偏偏她陪嫁的丫鬟也是个傻的，说是从未见过如此的，张氏担心便使了人半夜去寻了个不知道哪里的郎中，那郎中见了便说不好，张氏忙吩咐人把儿子从水里捞起来。
也就这么折腾的功夫，贾琥就去了，好不容易续上的气，眼睁睁看着就断了，那郎中见势不好立马跑的不见踪影，原本就不知道是哪里坐诊的，之后更是寻不见人。
这事看着似乎是张氏出的纰漏，只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过是被牵连罢了，贾母为着无辜的孙子哭了一场，只是日子还是要过，若说报仇如此，只能等着贾代善回来，再做分晓。
只是寻了明面上之前带着贾琥去烟花柳巷的那些小子，剩下的就再也问不出，不过大房里伺候的人确实没留几个，大多都发卖了出去，只是张氏从娘家带来的却是不好处理，只跟张家联系之后送还了张家。
张家原本并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只是自家孙儿没了，连着女儿都被关了起来，只是原本想要讨伐的心等见了张氏之后就彻底的歇了，张家主母见了贾母羞愧的不敢见人，反倒是贾母道：“不怨老大家的，外头那些个小人哪里是她一个闺中女子能成算的，若要说也是府里没有教好琥哥儿，你且劝她放宽心，好歹肚子里还有一个。”
说着说着，两亲家就一同抱头痛哭，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4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