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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却说贾母连日身体不适卧病在床,史家便使了人前来问候,又说起如今保龄候偶感风寒,同样喝着药,惹的贾母觉得不顺,吩咐人送了来使离开就吩咐人去请了道婆前来开解。

      那道婆早些年还嫁人那会是个厉害的,只是后来因着灾荒在夫家过不下去便到了道观求生,习了一些阴阳道法略懂些神通,平日说话行事跟常人略有些不同,见着贾母闲聊两句便道:“等闲富贵人家的子弟,从着娘胎便自带英气,平常鬼魅自然难以近身,只这人不是日日精神的,略有颓势这才让小人作祟,过几日便无妨,若是太太挂心,不如去观里供个老祖宗菩萨保佑福寿安康,日后便再无邪祟之灾。”

      “这样,可是有什么讲究?”贾母看着道婆,问的仔细。

      “有两指大小的金樽,不过五两银子,有双掌大小的,因着需要人日日在菩萨面前给老大人上香祈福,因此要的贵些,须得二十五两。”道婆比划了大小,而后看着贾母道,之后又得意道:“观中大小皆是善人们捐的,还塑了金身,这钱财想来是明着送到菩萨面前,暗地里得了福报的。”

      贾母点头思忖半刻,才吩咐纸鸢去拿了银子给道婆,道婆得了银子便是满面笑容,只说打扰,之后便告退了。

      纸鸢送了道婆出门,路上遇上红枣,四个大丫鬟之中,红枣年级最轻,见着纸鸢便抱怨道:“这些个婆子最会哄人,前些日子还说替太太点了长明灯,一阵子不见就换了新花样了,也不知道灵不灵。”

      纸鸢伸手装作要拧,红枣嘟着嘴躲了一记,“就你聪明,太太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咱们主子这样的人家,何必在乎那些个银子。”

      红枣哼了一声,跟着纸鸢一道进了屋,贾母正眯眼养神,红枣到了前头请安,今个是她母亲生辰,早些时候就得了半天的空闲回家里去看了一趟。

      “不是让你去一天,怎么这才刚过晌午就回来了?”贾母对待下人向来优待,尤其是红枣这样的家生子更得重用。

      “家中一切都好,回去就跟做客似得,还不如在太太跟前自在。”红枣年纪虽小,可是嘴巴最甜,哄的贾母笑开了怀。

      纸鸢见红枣在,便转身到了外间,外头伺候的兰草听着里头的笑,凑到了收拾桌子的纸鸢身边:“怎么你在呢,还让她得了脸?”兰草是外头买来的,自觉斗不过红枣,不过贾母跟前最得意的当属纸鸢,她恨不得红枣跟着纸鸢日日掐的眼红,也好让她得了机会。纸鸢似笑非笑的看了兰草一眼,将桌上的茶盏收拾齐,并不接话,转身便走。兰草看着纸鸢的背影,哼了一声,听着里头的动静,更是百爪挠心。

      一会刚刚吩咐送了道婆出门的丫鬟回来,贾母这才起身询问一番,那丫鬟口齿伶俐:“才出了院子便不让我跟了,只得悄悄看着,似乎是去了东后院姨娘那处,只是看的并不清楚。”

      贾母点头吩咐她下去,之后打发了红枣去寻了纸鸢,纸鸢进门就见着主子一脸凝重,想来是不开心了。

      她凑上前轻轻的敲着贾母的肩膀,而后细声询问:“太太若是忧心太过,恐伤了身子?”

      贾母一手搭在头上,叹了口气:“哪里是我想,却总有些不安分的人,你若对她好些仿佛就不是恩惠了,担着不三不四的念头指望旁人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想什么呢。”这话说的是极重的,能让贾母开这口,这荣国府里想来也就思过院里的那位了。

      纸鸢眉目半遮,那位当初在贾母跟前伺候,后来得了恩惠伺候老爷,偏偏因着生了哥儿多了念头使计陷害太太,这事如今大多都是不知道的,她则是家中父母口传。那老姨娘逢年过节依然能见,穿着一身陈旧的袄子,梳洗的却很干净,发丝一根不乱。让纸鸢来说这有事何必,听说那哥儿长不过七岁便早夭了。

      人总有一两件过不去的坎,明明知道这件事情不用搁在心里头,偏偏怎么也忘不掉。许多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她年轻的时候自然也是好强,偏偏她的婆婆看不上史家的地位,进了府就诸多不顺,因着子嗣提了陪嫁的贴身伺候。

      彼时贾母在床上歇午,丫环们皆出去自便,满屋内只剩香烟袅袅,纸鸢揭起绣金软帐到了里间,见着贾母沉睡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外头,门口四个看门的都已经靠着主子打了瞌睡,被纸鸢一人拧醒:“太太尚且睡着,你们也睡着,打量太太好人舍不得骂你们么。”

      底下丫鬟纷纷告饶,一口一个好姐姐的哄着纸鸢,又是赌咒发誓不敢再睡,纸鸢这才打发人去干些杂活,她拍了拍胸口还没喘过气,就听到院子门口一阵喧闹,听着声音她就皱了眉,顺着长径到了院子口就见着人,才出门正巧就碰着来人往里头跑,结果撞了一团。

      “怎么了?”纸鸢捂着肩膀皱着眉,来的是个后院伺候的小丫鬟,那丫鬟纸鸢噗通就跪下了:“不好了,姨娘不知道吃了什么,打做个就有些不好,今日一早咳了两声正要寻医呢,这会却是咽气了!”丫鬟说完就对着纸鸢磕头,嘴唇发白满脑门子的汗。

      “谁死了,怎么死了,说清楚了!”纸鸢一把握住了丫鬟的肩膀,丫鬟吃痛,嘶了一声而后小心翼翼的看着纸鸢:“是思过院的陈姨娘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望姐姐到太太那处说些好话,真不是咱们的缘故,早些就跟管事回禀让寻了太医,偏偏管事说如今府里忙,谁知道这就去了呢。”

      自从贾代善病休养身退出朝堂,就从正院搬到了梨香院,说是养身其实养了好些个戏子,伺候的人因此添了不少,纸鸢一时没想起,如今一提就立马想了起来,眼珠划过半弧,思虑片刻:“且不着急,吩咐人将姨娘的尸首入殓,这样的日子搁着若是发臭更不好看,我且去回禀太太,你在外头等着。”说罢转身小跑回屋。

      跑了门前,她停下脚步喘匀了气拍了拍胸口,这才提着裙摆进了屋,吩咐人寻了帕子给太太擦脸,才擦了两下,贾母就有了动静,她慢慢睁开眼,看着纸鸢一时没醒过神。

      “后院来了人,说是陈姨娘死了。”纸鸢收手,双手交叉贴在腹前,弯腰低头,跪在榻前,她的手指紧绷着,等着贾母清醒。

      “陈姨娘……”贾母似乎没醒,她要起身,一旁伺候的红枣忙伸手去搀扶,接过被贾母一把甩了去,红枣脸色先是一红,而后惨白跟着跪在了地上,她一跪,屋里原本伺候的十来个人都跪了一地。

      贾母的手指撑在额头,遮住了半脸看不清表情,只声音淡淡:“知道了,吩咐人去史家传话吧,她家里还有个侄子,吩咐账房划出二十四两念及她家伺候了我一辈子,这就去吧。”

      纸鸢惊讶贾母说的整齐,心中虽正在思算,嘴上应的飞快,出了外头便让那小丫头起来,说:“太太吩咐去了史家请家人送葬,你且去吧,自有安排。”小丫鬟应了一声,这才爬起身离开。

      回了屋里禀报,贾母挥手并不想听,只吩咐旁的伺候的离开,说是要清净,等着纸鸢最后退身出门,只听到里头一声嗤笑,不知是否听错。

      照常理这陈姨娘作为姨娘应当葬在贾家,偏偏贾母吩咐让陈姨娘的家人来收殓,几个伺候的丫鬟都使了人调离,只有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求到了纸鸢面前,那小丫头不大,寻人便哭诉:“姨娘当初也是生过儿子,给太太立过功的,怎么就让人作践了呢。”

      说的人多了,就传到了几个主子的前头,贾代善未曾上心,只说听太太的,贾赦,贾政在爷们,自是不管。王氏安心养胎,只有张氏听着有些古怪便问到了贾母面前。

      “她原本就是我跟前伺候的,如此也好圆了我们主仆一场的情分,不用多问了。”贾母不愿说起此事,一句话便打发了张氏,张氏气结也撒手不管,那陈姨娘的尸身从角门搬出,小丫头得了恩惠伺候身前身后事,陈姨娘的侄子点头哈腰的谢过了帮忙的贾府下仆,而后两人一车遥遥走远,从此不知去向。

      ……

      “她从十二岁到了我跟前伺候,二十四岁跟了老爷,十二年的情分抵不过一个男人,他自是花心,我且看的分明,偏偏她看不清,只怪我当年心善人直,若不是如此,我跟赦儿也到不了如今这等地步。”贾母将此事说与贾敏,贾敏正要出嫁,身边也跟着四个从小伺候大的丫鬟,跟着旁人的情分自然不同。“所以这人心是最不得考验的,日后万万不可学我这等晕招,宁可寻了那无根无蒂的良家女子做妾,也好过身边知你甚深的小人。”

      这些不过都是闲话,仇人已死,热闹两日便罢,贾母后一心想要教导女儿,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经历了才能明白,她摸着贾敏的头很是不舍,婆家不比娘家自在,可是再心疼又能留了女儿几年,只已想到林家到底是人口简单,总好过贾家人多口杂,清净一些,自家女儿应当是享福去的,于是便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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