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是知道的》今晚好多月亮

2、第 2 章

　　她难得冲动一回，收拾了许多东西决定回家长住一段时间以示心中不满，却被申母一盆水浇得异常冷静。当晚她拨通苏喜电话，取消原定回家的行程，尽管苏喜深信江欤这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江欤不说她也无能为力。
　　不受对方家长祝福的婚姻，一旦当初坚定的人不再坚持，这段婚姻分崩离析矣。
　　犹豫再三辞去稳定的工作，离开申方巍所在的城市回到家乡。约几个好友一起吃饭，好友问起将来的打算时，将自己计划开一家小餐厅的想法说出来，询问她们的意见和建议，结果引得行动派赵凌儿高呼万岁。在大家托着下巴对着窗外的天空说以后的年纪里，赵凌儿的梦想是开一家餐厅搜罗各方美食与众人分享，如今终于有江欤陪她大干一番。江欤本想瞒着父母直到正式离婚，因此在家无法长住，这下可好，索性搬到赵凌儿的公寓开始两个单身女人的同居生活，有条不紊着手餐厅的前期计划工作。
　　她等了整整两个星期才等来申方巍的电话，电话里他直入主题地告诉她，离婚手续有几份文件需要她签字。仅此而已。放下电话后她的心一直在放空。踏上离婚就像登上两列背道而驰高速行驶的列车，不过她仍停靠在站内，他已早早出发。似乎好几年前他们还会在他出差在外的时候通电话，感情再好她也说不出肉麻的情话，学不会撒娇发嗲，也许她这种人生来就不是好的情人好的妻子。
　　连赵凌儿那种大脑神经比常人粗，反射弧比常人长的人都忍不住数落，江欤啊江欤，你以为自己做对了？你知不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与申方巍约定签署文件的地点是本市一家咖啡厅，正好她和赵凌儿两人决定勘察一下地段，物色一个好门面。
　　时隔两个星期再见江欤，她身着一件深色呢大衣，微微露出印花连衣裙的下摆，发色也变了。怕冷的女人见过不少，没有哪个像她一样一到冬天就裹得跟个北极熊似的，出门吹风了鼻子冻得红红的，手是永远放在口袋里不能伸出来的，有一年最冷，她的两只手肿得跟熊掌似的，他看着不开心，她自己无所谓地笑笑，就是惯常那个笑，说习惯了。老是得等他把她的手拽过来塞到自己口袋里，还不情不愿的，一点也不自觉。女人遍地都是，自己偏偏娶了这么一个。时间一长，难免厌烦她的不温不火，好似爱吃的东西，吃多了便索然无味。
　　当初学成归国，许多事情半点不愿顺从父母。放在现在他仍不愿意在婚姻这种事上妥协，何况当时年轻气盛，母亲眼中门当户对的，贤惠聪颖的，他决心瞧都不瞧一眼。娶了江欤，他从来不后悔。他利用这段婚姻向父母明确独立的态度，同时凭借自己对江欤的了解笃定即便将来分手，也用不着费大力气。因为他深谙她的性格，无论发生什么事断不会大吵大闹，她必将是个称职的好妻子。但并不说明他不曾有过待她好的想法，生意场上，人生中，留自己一条后路总不为过。
　　坐下后朝他笑了笑，那个笑他清楚不过，她笑得牵强时总是抿着嘴笑容转瞬即逝，只有露出上排如牛奶太妃糖般的六颗牙时，才是她发自内心的笑。
　　她首先开口：“好久不见。我朋友，赵凌儿。”
　　赵凌儿在一旁腹诽，丈夫和怀孕的小三，一家三口都到齐了，这阵营太他妈无敌了！原配明显处于弱势，情形对我方十分不利，于是在屁股还未落定之前就做出一副高冷姿态，又忍不住打量起对面的年轻女人，双眼皮很深很长，眼尾柔和地延长，下巴尖尖的，整一小三像，赵凌儿在心里嗤之以鼻。回头看看江欤，幸好没让她穿成球滚出来，不枉费自己一早起来为她梳妆打扮，真真杰作出自大神之手呀。
　　江欤签完了所有文件，见叶菁菁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签字的右手，细细留意了一下才发现，她正痴痴望着自己右手因过去戴着婚戒而突兀发白的一圈。若非这个提醒她差点忘了，为了将戒指包装完好再退回去，她特意回了趟父母家取回多年前的戒指盒。她把戒指推到叶菁菁面前，笑着对她说：“这个，是你的了。”
　　叶菁菁的眼里闪着受宠若惊的光，第一个动作竟是先看向申方巍，似乎是在征得同意。
　　申方巍没有回应，冷冷地看着江欤，不知想表达些什么。
　　他没想到，多年来送她的首饰、衣物，甚至自己当年兴高采烈赠与她的生日礼物，她都悉数奉还。如果不是她没带走，他根本已经忘记自己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是什么了。他还没傻到以为她会留着婚戒，但也想不到她会当着自己的面把婚戒转手给叶菁菁！把所有带着回忆的东西归还试图撇清关系，现在自己一回家，就是那些被她丢弃的东西叫嚣着要回到主人身边的画面。脑海里突然冒出两个多月前她翻箱倒柜收拾东西回家的画面，具体为了什么事回去后来怎么又没回？依往常习惯她绝不可能大包小包回家，莫非她早就想离婚，难怪他提出离婚时答得出乎意料地迅速，一个好字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就好像早有离开的想法只等他开口一样！多年来江欤于他有求必应，从不过问他所谓出于工作的晚归是不是另有原因，他渐渐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赖在自己身边。
　　赵凌儿见气氛不对，说：“都签完了吧，签完了就走吧，还有事儿没办呢。”
　　江欤抬手看见左手空落落的无名指，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幼稚了，把戒指推给叶菁菁，并非她本意，可怎么就那么做了？事到如今，还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呢。
　　处理完所有事，江欤才敢去见苏喜，人言先斩后奏，不过如此。敏锐如苏喜，一见面就问她那天说了回来又反悔到底怎么回事，。
　　“我离婚了。”
　　“和谁？申方巍？不可能！别耍我了。”两人对视十五秒，在江欤坦荡荡的眼神中苏喜败下阵来。
　　“我一度以为假如和我绝交、和申方巍分手是单项选择的话，你会毫不留情把我踹开，没想到没想到……好吧，好吧，不提这档子事儿，那畜生做了什么连你都无法忍受的事！？”他们两人之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喜从头看到尾，比谁都清楚。申方巍在国外那件事到结婚，苏喜用绝交威胁江欤无数次，扬言就算他们结婚她也不去，虽然最后还是妥协参加了婚礼，但她始终不看好他们这段婚姻，态度很明显而且从未改变。
　　“哪个畜生？人长得怎么畜生了分明是…人模狗样啊！”音调下降，气势渐弱，再上扬。一物降一物，赵凌儿在苏喜面前永远像个见了丈母娘的小媳妇儿。
　　“要是你去掉四字成语前俩字，我会很赞同。”苏喜欣慰地点点头。
　　“三个月前，我在商场撞见他给女人买首饰。”
　　“恩，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我，别大喘气，一块说了。”
　　“那个女人…快生了。”
　　“动作够快的呀，你们刚结婚那会要是也速度点……”脱线赵凌儿迫于苏喜锋利的眼神住了嘴。
　　与申母和叶菁菁吃饭，答应离婚，在苏喜伴随着强大气场的审问下，申母说的话连同叶菁菁长相这种细节，该说的不该说的一项不漏江欤全招了。
　　“你傻不傻，从小一臭毛病改不过来，被长辈老师什么狗屁教育两句就愣头愣头的，别以为他们都很慈祥，禽兽不如的多了去了！就算这婚离得对，轮得到她老人家满脸假惺惺，明里暗里把错推到你身上？一丘之貉！”
　　“你这是母鸡护着小鸡呀，难不成你还揍他一顿去！”看着苏喜义愤填膺的样子，江欤噗嗤一声笑出声。
　　“那天准是想回来问我要不要和他离对吧？”
　　江欤点点头。
　　“其实江欤你有想过这个问题自己为什么不问家里反而问我吗？因为无论他做错了什么，家里人都会想方设法阻止，你和他离婚，我无条件举双手赞成。”一针见血。
　　我们用一生揣测别人的心思，却始终看不透自己。我们找人倾诉，往往渴望从倾诉对象那得到与自己心中所想一样的答案。
　　“全世界都知道了，偏偏瞒我一个，太不厚道了！走走，请我吃饭！”
　　江欤和赵凌儿两人为店面的事焦头烂额了许久，市区人流量大，门店租金高，竞争大，租金低的地方又人烟稀少。古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赵凌儿父母在本市大学城有一房子，最近二老决定搬回老家安享晚年，房子便空了出来。那儿来来往往许多学生，消费能力不高，但足够热闹，省了大笔租金不说，环境氛围都挺不错，一楼开辟出来作为大厅，二楼隔出小包间，赵凌儿索性退了原来的租房搬到那边。更巧的是，赵凌儿的厨师青梅竹马姜思达刚从国外回来，本打算先休息一段时间，在赵凌儿的软硬皆施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暂时低就刚刚开张的小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