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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22 ...

  •   近来,许多操办酒会的名流都向舞厅伸出了橄榄枝,演出邀请纷至沓来。
      但真正能达成合作的极为少数,为数不多的几次,表演过后饭桌上欧阳婧本人无一例外被人大行其道地劝酒,我别无他法只能大言不惭扯谎说她身体不适,不能饮酒。
      我倒是真见过有人酒精过敏的,喝酒后浑身起红疹子。于是一次被劝酒劝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我就向众人把那惨状描述得淋漓尽致,如此一来果然少了许多麻烦。
      这一招收效甚广,久而久之,我与欧阳婧也达成了无言的默契,先是她委婉拒绝,再由我粉墨登场将过敏症状大肆渲染,等众人偃旗息鼓之时再由我这微不足道的人物代饮一杯作为赔罪,大致流程就是如此,总算讨得一席清净。
      但情况不尽如此,也有少数不懂见好就收的顽固分子不肯就此善罢甘休
      就比如今天吧,话说到这般田地,这帮人眼看着不能拿欧阳婧如何,便有意把不满撒在我这个无名小卒身上,我小透明属性一个,成天就知道埋头苦吃,哪成想一不留神大祸临头,连连摆手推辞,还是被灌了不少红酒,几杯下肚后脸上俨然如火烧般炽热,脑子也不甚清明。
      酒会结束后残存了一丝意识,在空气中划水似的出了门,差点上错车,钻进陌生人的后座,还好成修专门派来接送的小吴尽忠职守,适时扯住我的后领把我从失足的边缘救回来。
      到目前为止,醉酒也罢上错车也罢,都还不算最糟的。
      回到宅子,例行客串跑腿小厮,在张嫂的万千嘱托之下端着一碗乌漆抹黑的药上楼,可惜今天着实醉得一塌糊涂,在半道上不慎左脚绊右脚,趔趄之下摔了碗,那浓郁的药味随着挥洒的劲头在空气中铺陈开来,我捂着头就地坐下,脑海全然空白,呆看那些汤汁在地板上缓慢蜿蜒前行,大约十秒钟过后,才如梦初醒,着手清理一地碎屑。
      一双皮鞋行至我面前,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鞋底与木质地板撞击的声音。
      人与人之间的醉态千差万别,而我喝醉的显著特征就是,不停地为自己加戏,好在我这个症状属于轻微范畴,加的是内心戏而非感情戏,更非武打戏。
      我不无幽默感地想象自己是一个任劳任怨的主妇,伴随着皮鞋提提踏踏的伴奏声,在暖黄的灯光下尽心尽力地操持着。
      有人会问,为什么是主妇而非菲佣呢,趴在地上打扫卫生,这豪宅女主人做得忒憋屈了点!没错,这是个好问题,但是,没有为什么,就是剧情需要,反正今天这场戏讲的可不是悲情女佣惨遭金主凌虐的戏码。
      紧接着主妇闻声抬头,迎着光从低处以仰望神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那流连花丛彻夜未归的丈夫,光粒子从男人的身形边缘倾泻而出,男人的面色在逆光中晦暗不明。
      无论他接下来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主妇已做好了逆来顺受的准备。
      男人的嘴一开一合,主妇的耳旁呜呜作响,她眼前的场景是被按了静音的电视机上的实时画面。
      而此时,这喜怒无常暴戾狠绝的男人会抬腿一脚踩在主妇那因操持家务而不复往日细嫩的手背上,皮鞋的纹理深深嵌入肌肤之中,主妇压紧牙关一言不发……
      “嘶——”哗啦一声,手中的陶瓷碗碎片摔在了地上,我掐着被锋利碎片划出一道小口子的食指,血珠从伤口渗出,像从贫瘠的土地里钻出的鲜红果实,很快长大,脱落。
      男人蹲下,我才得以看清他的脸,他抿着薄唇,一脸不悦,对我充耳不闻的态度显然已经忍耐至极限,随即掐住我的手腕,仿佛用了很大的定力才没有直接掐在我脖子上,一股力道直接把我拖离地面三寸,我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此时我脑海里的放映戛然而止。
      “我叫你放着,明天自有人清扫。”
      “你是聋了还是存心无视我?”
      那双眼睛咄咄逼人,怒不可遏,头上乌云密闭,山雨欲来。
      眼前场景强烈晃动,像未经处理过的,拙劣的镜头转换,我从一个情景剧跳入了另一个情景剧当中。
      我用左手拍了拍眼前男人的右脸颊,空荡荡的走廊深处回应出清脆的回响。
      “喂喂,你生气了呀不好意思嘛,别生气呀……”我踮起脚尖,双手捧着他的脸,凑近诚恳地对他说着,但大着舌头的调调实在是无半点愧意可言。
      他一把握住我双手手腕,将我的手从他脸上挪开。
      “酒品真差。”全身的剑拔弩张败下阵来,深深叹了口气。
      言罢抓着我的手腕向前走去。
      我迷迷糊糊跟在后面,路过装有钢琴的小房间时,我两脚抓牢地板,右手扯着小房间的门把手。
      “我,我想弹钢琴,我要弹钢琴!”
      “放开我!我要弹琴!”
      我活像被克罗地亚狂想曲上了身,浑身上下迸发出拼搏战斗的能量,死死耙着门不放。
      待左手手腕上的力道一消失,我整个人差点用力过度以头抢地。
      身后的人以手抚额,放弃似的任我为所欲为。
      我的神志是不清醒的,坐在钢琴前自以为以大师姿态挥斥方遒,脑海里忽闪而过的片段从手指倾泻而出,。
      当画面落到现实,弹出来的曲不成曲,调不成调,音节飞快地在不同歌曲之间游走替换,真可谓世纪惨案一桩。
      也不知这种癫狂的状态具体持续了多久,过足了大师的瘾后,一阵困意袭来,便梦游般躺回床上睡觉了。
      身体一接触柔软的床铺,就席卷进被窝,出于本能抱住暖洋洋的被子。
      正欲酣睡,怀里的被子却越来越僵硬,怎么说呢,不够柔软,但这被子温暖非常,令人难以割舍,于是我收紧双臂,向前钻了钻。
      舒展四肢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再合拢双臂,与被子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完美状态。
      恍惚中,有什么东西沿着下摆钻进了上衣里,温热的,又略显粗糙的触感,像一杯烧酒滑过喉咙途径食道一路顺流而下,随之而来的奇异暖流在胸腔里流淌,灼烧感在体内四处碰撞,找不到出口,最终汇聚成一声轻吟倾吐而出。
      我夹紧被子,伸手搔了搔那恼人的东西。
      “别动。”
      近乎于气音的,低沉的声音,带着搔耳的气流在耳边摩擦。
      整整过了四五秒的时间,黑暗中我迷蒙掀开眼皮,等到眼前的状况趋于清晰时,登时吓得近乎昏厥,床上怎么还有个人?!而我?正如树袋熊似的挂在这人的身上?
      头痛愈烈,神呐,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一瞬之间用异乎寻常的能量一跃而起!
      “卑鄙!无耻!下流!”我裹紧上衣,颤抖着连声痛斥。
      骂完后不顾光脚踩在冬日地板上的寒冷彻骨,一溜烟夺门而出。
      出门向前跑了几步,回头看看来时路,再瞧瞧正前方自己的房间,风中凌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进房间关上门,狠狠跺了两脚,羞愤难当地钻进冰冷的被子里。
      打了个寒战。
      脑子愈发清醒,同时方才的情形像情景回放似的在脑海里重现,皮肤上还残留着近乎真实的触感,那如同耳搔扫过耳廓的两个字仍旧在耳畔作威作福。
      我扯过被子捂着头,闷着声音吼了一通,双脚胡乱蹬踩,泄愤。
      打死我也不会承认,这天晚上是我走错房间,爬到了成修床上,还美滋滋地对着想象中的被子,投怀送抱。
      何其悲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chapter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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