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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无知蠢妇 ...

  •   “那个百镜走了?他才到阿姐府上多久?”皇帝把手中的奏折放到了一边,皱眉问赵用。
      赵用躬腰回禀道:“那百镜到长公主府上只二十七天。”
      “居然连一个月都没有。阿姐对季白,当真是放下了么?”八年了,或许岁月真的便是最无情的刻刀吧,一笔一划,将那十五岁的清纯少女雕琢成如今风姿绰约的慵懒贵女,过去只能是让它过去,谁都挽留不了,重拾不起。
      “那季白,也没有再去找过阿姐么?”
      “回陛下,季尚书并没有去过长公主府。并且……这几日与他的夫人,感情甚笃。”孕妇产后要做月子不便洗漱,身上自然也会有些许的异味,可即使是这样,季白还是夜夜守着他的夫人,这要说是情深意切也是到极致了,可是,这对皇上来说,对错了人啊!
      她不再是十五岁那年绿水亭中笑容明媚的少女,而他也不再是那个在绿水亭等初晴无数次却依旧对着姗姗来迟的她笑的温和的少年。
      皇帝有些怅然,但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吧。她敢作敢为的阿姐,放的洒脱,反而是他自己执着了。
      “阿姐如今的房里人有哪几个?”
      见转移了话题,赵用马上接上话,“只有一个,叫宁弥的。到长公主府上也有一个多月呢,如今是独宠。兴许这位公子能过两个月呢!”
      长公主的男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凡得过宠|幸的,便是最长久的也从留下没超过两个月的。
      “最好是如此!”皇帝语气不悦,“可总是要走的,若是他走了,谁来伺候阿姐呢?朕听说不少大臣都往阿姐府上塞了人,怎么就没一个能入阿姐眼的?上次那个什么长袖的呢?”
      哎哟喂,赵用也是苦啊,从来没见过一个弟弟这么关心阿姐房里事的,这主子关心吧,奴才还不得天天问长公主今儿临|幸谁了啊?
      “那位长袖公子,长公主带回府中就像是忘记了这么个人似的,没问过一句话。皇上您想啊,长公主是什么身份,这世上男子虽多,可能入了咱们公主眼里的能有几个呢?”
      这般的奉承倒是让皇帝的心里微微舒坦了些许,外头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说赵婕妤求见的时候大手一挥就让她进来了。
      赵用脸色一下就有些不好了,这个新晋的赵婕妤性子那叫一个骄纵,下头的奴才吃过她苦头的不知道多少个,虽说赵用是皇上身边的人,就是赵婕妤也不敢轻易得罪,可是赵用在宫中的徒弟倒是不少的,前儿被赵倢伃打了三十板子的那个正是他的徒弟。可是偏偏皇上就是喜欢她,他作为一个有眼力见儿的奴才,自然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
      那赵婕妤风姿楚楚地向皇帝行了礼就在一旁陪坐着伺候。
      皇帝接着对赵用吩咐道,“明日让阿姐过来一趟。”
      这赵婕妤还在闺阁的时候,就不知道听过了多少这雍和长公主的“光辉事迹”,听过多少恶毒的嘲讽谩骂,便是进宫之前她的母亲还嘱咐她说千万不要和这等女子走近,免得污了赵家的门楣。
      进宫这一月来,皇帝对她称得上是千依百顺,也娇惯得她更加口无遮拦。她嘟着嘴道,“那般人尽可夫的荡|妇陛下见她做什么?”
      赵用的呼吸简直一下子就停止了,连皇帝的脸色都不敢看,马上把头低得快埋到地下去了。
      可是赵婕妤仍没意识到什么,依旧娇软着声音道,“不过也好,陛下见了她可要好好地责罚,不然这皇室的脸,可都被这淫|娃丢尽了。”
      屋内寂静得过了分,赵婕妤不解地看向皇帝,却被那一脸的阴郁吓得心头一颤,不知怎的心凉的厉害,她哆嗦着嗓子问:“陛下做什么这么看着臣妾,臣,臣妾……”
      这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他的阿姐,可那都是他登基之前的事了,这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这样恶毒的话,还是从自己娇宠的枕边人的口中说出来的!
      “谁教你说的?”
      赵婕妤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是这一刻才想起来进宫之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得罪了长公主殿下,她只以为父亲胆子小怕事,却不知道困于后宅的女子哪里懂得前朝的风雨。妇人多舌,却忘记祸从口出。
      “很……很多人都是如此说的。”这话不假,盛京中的贵妇小姐,哪个不是跟长公主划清界限的?
      见皇帝脸色阴沉得可怕,赵婕妤吓得跪倒在地,用那双明亮的眼眸楚楚可怜地看着皇帝,撒娇道,“陛下,臣妾知错了。您别生气了。”
      然而皇帝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个前一刻还娇宠在自己手掌心的女子,语气森冷,“赵婕妤御前失仪,废为庶人,打入冷宫。身边宫人不知规劝主子,是为不忠,一律仗毙。”
      赵婕妤只觉得犹如雷劈,往日温柔的夫君顷刻变脸,而自己犹沉浸在他编织的迷梦里。
      是不是过分的娇宠让她忘记了,面前的人不只是夫,更是君,可一言予你无上恩宠,也可一言,定你身家性命。
      “不——陛下,臣妾错了,臣妾错了——陛下——”她瞬间痛哭流涕,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开,斑斑驳驳的煞是可笑。她挣扎着爬过来拉住皇帝的大腿凄厉地求饶。
      可皇帝只是无比嫌恶地将她一脚踹翻在地,声音森寒,“都死了吗?还不把这疯妇给朕拖下去!”
      赵用知道皇帝这是彻底被激怒了,连忙招了几个侍卫连拖带拽地把人拖了下去。
      本就是看不顺眼的人,如今这么自己找死,谁会可怜呢?
      他们只知道长公主浪|荡,有损皇家颜面,却不知道长公主是如何与陛下在这皇宫风雨地中相依为命,各自扶持的!
      长公主对陛下,如父般庇佑,如母般呵护,如师般教诲,如友般聆听。这样二十年的情谊,哪是一个承|宠不过几夜的后宫女子可以比拟的?
      皇宫里的这场闹剧初晴并不在意,这样蠢笨的女子在皇宫中会死是极为正常的,不过分早晚罢了。她奇怪的,是另一个人的死。
      “死了?”初晴皱眉,追问一句,“素衣楼下的手?”
      “是。”林湛道。
      “好端端的,宁弥杀他们的雇主做什么呢?”她嘟囔道,宁弥这也算是混江湖的了,混江湖的有他们的江湖道义,宁弥这般做,若是传扬出去,是自砸招牌的。
      她猜测了一下原因,忽然想起来前几日在浴池里自己说的话,才推测道,莫不是他真的应下这生辰礼了?
      无情无欲才是一个杀手所该成为的样子,宁弥,还该多经历一些事情才是。
      不过无妨,不是有她么?
      门“吱呀”一声打开,允幼进来行了个礼,“殿下,长袖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这倒是长袖进府七天来第一次求见她呢。初晴挥挥手,不用说什么,林湛便知晓她的意思,“属下告退。”
      长袖本以为初晴会召见他,却七日来毫无音讯。底下的奴才行事极为规矩,什么爬高踩低的姿态都没有,他便终于知道了雍和长公主的能耐。一个能将府中数百人治得服服帖帖,不敢嚼主子舌根的主子,哪里就能是一个只知淫|乐的草包呢?
      “长袖参见长公主殿下。”
      “起来吧,没那么多规矩。”她素来是个健忘的人,府中后院到底有几个男人自己都记不得了,大部分都是各家官员送来的礼,什么样的都有,但她虽爱美人,却对一味媚从的男子毫无兴趣。不管是百镜还是宁弥或是已经离开的受宠之人,都不是依赖她生存的人,他们都有风骨,敢肆意,便是离开了她也能够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如鱼得水。
      长袖如何,她并未接触过也不好评判,就一直放着,倒是有些遗忘了。
      “府中可还待得习惯?”
      “承蒙殿下的关怀,长袖过得极好。”他是名伶,一举一动自有他的一番风流,是个如莲般的妙人。
      “长袖今日厚颜前来,是有事相求于殿下。”
      初晴浅笑,入了这府里的男人,哪个没有事情相求呢?她早就习惯,“但说无妨。”
      长袖却是有些为难的样子,“戏班里的班头前来相问,这月可还登台。”
      这又算是什么事情?
      “你既是刘侍郎送的礼,想必他也已经为你赎了身,那戏班班头也就与你毫无瓜葛了,你不需受他拿捏。”
      长袖何尝不知道这个。那戏班班头知晓自己如今是雍和长公主的男宠,恨不得天天舔他的脚丫子,哪里还敢拿捏他?
      “是……是长袖自己想去的。”
      按理说,他已是初晴的人,不该再出去抛头露面以免有损初晴的颜面,只是他向来是忙碌的人,忽然入府清闲得简直是无所事事,又困在这四方天地里,日子实在是百无聊赖。他不愿意自己这般蹉跎时日,也不愿自己变得毫无价值。然而他除了唱戏,别无长处。
      初晴大概能了解他的想法,“你想去便去吧。”
      这般爽快实在是长袖意想不到的,他有些惊奇地抬头望她,不可置信道,“可,以吗?殿下不担心长袖有辱殿下颜面么?”
      初晴“噗嗤”一声乐了,“在这盛京,本宫哪里有颜面这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的东西,在乎它做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无知蠢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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