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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嫁娶 ...

  •   叶繁和楚敛回到别苑,走过长长的木桥,叶繁上前敲了敲门,便有下人来开门,一看见是少主急忙行礼请进门。

      “奴才见过少主。”

      “去叫殷斯来正厅见我。”楚敛一路走过翠竹游廊,新叶葱绿,廊腰缦回,地上铺设的凿莲花青砖还有湿润的痕迹,廊檐滴答着昨夜余留的雨水。

      楚敛坐在梨木镌花椅上,丽装侍女上前奉茶,一杯顾诸紫笋茶香氤氲,描金白瓷的莲花杯,端在手里精致又漂亮。

      她喜欢这些精致的用具,尤其是茶具,不论是在铸剑山庄的湮华楼,还是在江陵别苑,走到哪里,吃的用的都雅致非常。

      这也是因为他们自幼是在富贵中长大的,虽然楚肆对她感情淡薄,衣食住行却是样样同楚虞一般无二。

      楚敛任命的管家并不似其他人家一般的管家老头子,五十开外,白发苍苍。

      来的正是一个二十四五许的年青人,挺拔伟岸,精神又俊朗,一身宝蓝色绸杭直裰,腰间挂着一只蝙蝠白玉佩,温润而泽,脸上带着极为和善的笑容,一进入正厅便对楚敛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

      “殷斯见过少主。”

      楚敛颔首,淡淡道:“最近我不在,别苑里都有什么事?”

      殷斯沉吟片刻,才细细回禀道:“倒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只不过照例收到了十几张请帖,都按少主吩咐的回绝了。不过,晋州谢家送来十二个舞姬,不知如何处置?”

      这府里从来都是除了主子就是奴婢和侍卫,也是因为楚虞要静养的缘故,很少有咋咋呼呼的这些动静,是以头一遭有人送舞姬来,殷斯也不便自作主张。

      “现在人都在哪?”

      “小的都安排在了鹤兰院,派了婆子把守。”楚敛点点头,鹤兰院本就是原专门豢养舞姬的地方,身处后院,接触不到前院垂花门外的人,这样安排最好。

      “底细都查过吗?”

      “查过了,都是身家清楚明白,有七个是谢家专门买下的,从小在内宅训练的舞姬,另外五个是从教坊司精挑细选出来的女妓,原乃是罪官女眷。”殷斯低垂眼帘,将所查到的一一详细回禀。

      女妓与娼女是完全不同的,娼女是普通青楼里出卖皮肉生意的;而女妓则完全不同,身份也比寻常娼女高许多,是通过层层挑选出来的,接触的人也身份尊贵,卖身不卖艺,个个也是才色双绝。

      “你退下吧,有其他事我再行交代你。”

      “是。”殷斯很快退了出去。

      楚敛回她的十里居换了一身宽松的湖色长衫,又带着慕清明去楚虞住的清溪小筑,一路上幽静雅致,流水潺潺,这是从府外引进的湖水,不时有手指大的野鱼从水中游过,倒也是妙趣横生。

      楚虞上次在山庄看过她接任少主玉印后便回了别苑,不仅仅这里环境幽静,没有山庄里那么多的事情,而且不管何时发病,这满城断不会缺了医术高明的大夫和药材。

      清溪小筑和山庄的蕉林苑一般,都是打磨平板的小径,楚虞若想出行便由身边的两个贴身小厮,祀衣或者玉琢二人推着木椅车出来。

      祀衣和玉琢是楚肆精挑细选出来服侍楚虞的,二人俱是文武双全,又忠心耿耿,对楚虞也服侍的周到体贴,也亏的楚肆这般煞费苦心。

      楚敛敲了敲院门,院子里的楚虞正坐在亭子里看书,竹荫蔽日,假山流水,而玉琢正在帮他按摩双腿,久病不得站立,也就造成了他腿部肌肉的松弛,需要有人每日药敷按摩。

      从救了这条命回来后,日日有名医针灸治疗,经过长达一年的努力,楚虞的腿虽然偶尔可以勉强立起,但仍旧无法超过一刻钟。

      楚虞当年是楚家这一辈里武功悟性最好的,他也喜欢到处驱马游历,在双腿残废之后。虽然嘴里说着,能够活下来已是上天恩赐,但眼睛里的落寞却是掩盖不住的,自此之后便性子安静低沉了许多。

      想到这些,楚敛不由唤了一声:“兄长。”

      “十一,你回来了。”楚虞转过身,笑容满面。

      “嗯,回来不久。”楚敛应了声,带着慕清明进了院子。

      “咳,怎么今日才回来,不是说昨天就能赶到的吗?”楚虞细声慢语问道。

      楚虞今日一身月白色衣衫,宛若清风明月一般,他素来是和风雯月的秉性,才华横溢,楚家上上下下的姊妹兄弟都对他敬重有加。

      “从山庄出发略晚了些,又临逢大雨,城门也闭了,就在一个废弃的驿站过夜了。”楚敛几句解释完,她知道楚虞是担心她在山庄受了刁难,毕竟不服她的大有人在。

      “十一,快到晌午了,一道在这用膳吧。”

      楚敛不好拒绝,通常都是楚虞一个人用膳,冷清寂寞,楚肆虽然对长子疼爱,但素来较之威严居多。

      “清明也坐吧。”楚虞开口道,慕清明也没有客气,道了声谢,便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

      慕清明和寻常侍卫不同,她是铸剑师姜笺的徒弟,而姜笺与楚敛也有一些师徒情分,所以慕清明若真论起来算是楚敛的师姐,如同铸剑山庄的养女一般。

      雕花大圆桌上放了描金莲花白瓷碗,里面是碧梗米饭,一碟胭脂鹅肝,甜醉虾,蒜蓉海带西葫芦,清汤篱笆鸭,酸豆角,凉拌黄瓜丝,皮蛋瘦肉什锦粥,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最后是一道清淡鲜口的山海羹,春天采了笋蕨中最嫩的,用开水煮过,取了鱼虾切作块状,用清汤泡着蒸熟,辅以各味作料,加醋即可,最是开胃爽口。

      他们不比贵族或者书香门第,人少之时不大讲究食不言饭不语,楚敛尝了一口赞道:“这道山海羹味道鲜美,比之前的做的更加美味,可是从明翠居新挖来的厨子?”

      楚虞听之一笑,只言道:“不过是借用几日,那能说得上挖来。”

      “新进的舞姬留下也无妨,若有不规矩的地方再赶出去也可。”楚虞也是可怜那些女子被人送来送去,不过是十二个人,楚家又少不了这么一点银钱。

      现在许多豪门贵胄都会畜养舞姬,日日操练笙歌曼舞,以便有饮宴之时能够摆一摆排场,山庄里也养了不少的舞姬。

      “想必没有什么好事,那谢家年年来送礼,这一次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都敢送起人来了。”慕清明轻笑一声,她往年是见过那谢家人的,倒个个都是攀权附势的。

      楚敛也是这个意思,她对谢家倒是无感,毕竟想要讨好主子这是人之常情,楚家历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年年如此。

      铸剑山庄,说白了就是以铸剑闻名于世,这浩浩中原,铸剑山庄在江湖上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若谁能够得到铸剑山庄的一把兵器,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不过铸剑山庄自有家规,每一年虽然求兵器的人无数,但每年只能铸造三把利剑,而且还要在收回以往任意三把的情况下,才能将宝剑赠予求剑者。

      这是一条很奇怪的家规,但每一任家主和铸剑师都恪尽职守,楚家是有权高高在上的,也是有权目中无人的。

      在江湖之中,除了十五年前被灭族的武林盟主一族,没有哪个世族门派可与楚家抗衡三分。

      楚敛慢慢的想,这样的一个盘根错节的世族若是有朝一日,大厦将倾不知该是个怎么的样子。

      也许会如同十五年前的薛氏一族般,一夜覆灭,留下一个让后人未知的谜团。

      毕竟没有什么家族或者朝代是永不凋敝的,起家,兴盛,覆灭,这是所有的一切都会走过的路,他们只能坦然接受。

      前朝大周皇族的开国皇帝也是位英雄好汉,最初的数位继任者也是兴利除弊,做了名垂青史的明君,可是到了最后还是被不争气的子孙丢了皇位。

      三人吃完了午膳,侍女纷纷端来茶水给三人漱口,又递了锦帕擦嘴,最后再行洗手拭净,移步内阁。

      迅速将桌上一应碟碗收拾干净,侍女莲步款款,端上点心来,牛乳菱粉香糕、芙蓉饼、蜂蜜花生,还有一壶新沏的茉莉花茶。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冰河融化垂柳发芽,那样鲜活的一点绿色为江陵增添了些许风采。

      许多富贵人家出外踏青,寻常百姓也趁着雨水滋润采野菜,衣带飘香,粉杏白花,香衣鬓影。

      “哎,这江陵的水土果然养人。”

      易绾儿初到江陵,一张面若桃花的脸上带着鲜活的笑,坐在马车里不禁四处张望,这江陵的景致果然名不虚传,青山笼薄雾,四野山花开。

      “小姐,不要掀车帘了,庄嬷嬷说这样对小姐的闺名有损。”一旁的蓝衣小丫鬟苦口婆心劝自家小姐。

      庄嬷嬷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被请到府中教导服侍小姐,为人极其严格,易绾儿平日里吃多少饭,喝多少水都要管着,更别提如此大胆的行径。

      易绾儿倒是颇为不以为然,依旧掀着车帘往外张望,摆摆手道:“哎呀,庄嬷嬷远在京城,怎么会知道呢。碎雪你不要担心啦,我就掀开一点点,别人看不见的,杏浓,你说是吧。”说着,冲另一个侍女眨了眨眼。

      没看见外面也有许多踏青的年轻女子吗?自从父亲从宫里为她请了教养嬷嬷,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重重规矩束缚着,她可好久没有这样自在了。

      另一个翠绿衣裳的小丫鬟也嘻嘻笑着,温言附和道:“就是就是,碎雪听小姐的吧,小姐也闷了许多天了,这里是江陵,又不是京城有那么多规矩,你看外面也有许多小姐出来游玩。”

      “碎雪,心疼心疼你家小姐我嘛,哎呀,一会我就能看见表兄了。”说完还冲碎雪二人眨了眨眼,碎雪见状红了脸,只好不言。

      其实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都知道,此次来江陵,不光是让小姐来出游做客,也有让小姐与表少爷熟悉一些的意思。

      毕竟二人日后会结为夫妻,也不好一直太生分了,不如主动些让小姐来了江陵。

      柳蘅牵着马在城外,等着迎接他表舅父家的表妹,身边跟着书童,只见远处两辆马车碾着湿润的春泥滚滚而来。

      易绾儿看见柳蘅笑靥如花,欢快道:“表兄,你特地来接我的吧。”

      柳蘅笑了笑,没有说话,易绾儿也就当成他默认了,心底就更加高兴了。

      其实来之前她还是忐忑不安的,毕竟是个女儿家,但看见柳蘅的一霎那心神就安定下来。

      其实柳蘅并不是很想来,但这话不能说出来,若不是母亲责令他来的话,他宁愿此刻闷在屋子里看书。

      易绾儿清凌凌的声音传来,笑成了弯月般的眼眸,柳蘅骑马跟在马车旁,易绾儿隔着帘子与他说话,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柳蘅心中倒是有些无奈的,绾儿一直被表舅父娇惯着,性子倒是比旁的世家千金多了几分活泼劲,天真无邪,什么都好,就是不知怎么回事从小见了面就爱缠着他不放。

      在京城求学这几年,几乎所有的同窗都知道太傅家的小姐是他表妹。不过好在她也知礼懂节,在外人面前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模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柳蘅不知如何推拒,这门亲事,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天定姻缘,就连易绾儿自己也是心里极愿意的,从没有人想过,他愿不愿意娶易绾儿呢?

      母亲说娶妻娶贤,知书达理是必然的,他们这种门第来说最重视的就是门当户对,只要年貌相当,彼此长辈说得来,这门亲事就算是敲定了。

      何况易绾儿与他还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又是花容月貌,身为太傅嫡女,配他是再好不过了。

      柳蘅认为这很荒唐,可他没有办法,能够说什么呢,他的人生都是长辈们规划好的。

      父亲母亲为了能在柳府的三房里争一口气,从小到大一直督促他识字读书,告诉他,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做文章写八股,数九寒冬生了冻疮也要继续练字,还要不断的下场去考科举功名。

      这不仅仅是孝道,也是唯一可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选择,书香门第的子弟都是靠读书出仕,他从来都是,别无选择。

      听着易绾儿无忧无虑的笑声,柳蘅更加矛盾,他一直只是把易绾儿当成一个妹妹来疼爱。

      突然有一天,母亲告诉他要与易家结亲,这让他如同晴天霹雳,无法轻易接受。

  • 作者有话要说:  如今才知道,写完每一章之后似乎连写题外话的精神都没有了。并且,这一章写的时候在凌晨半夜,感觉混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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