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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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再聿从来没有和别人吵过架，这让他有点惊奇，但更多是郁闷与气愤。他是心疼她才管她那么多，不然他是闲着没事吗，说什么他们不一样，他不懂她，沈再聿真是想想都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等冷静下来，他慢慢想明白了她的顾虑与心思。她一直都是个要强的，盼着和自己上同一个大学，离高考还剩三个月，成绩上不来想必心里很着急吧，现在最难过最无助的是她。
自己应该再多花点心思才对，沈再聿微叹一口气，但到底年轻气盛，没舍得下面子去道歉。
他这边在辗转反侧，岳葭那里也是挠心挠肺的，后悔不应该和他吵架，他是为了她好才会花心思，自己因为其他问题情绪不太稳定，还朝他发脾气，倒是没道理了。
但现在让她去求和，她怎么都开不了那个口。
两人都有了后悔、愧疚、想和好的心思，但都等着对方先开口，结果岳葭没等到沈再聿的示好，丁潇潇先来找她了。
她走出教师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沈再聿进来，两人对视一眼，又很快别开，还是沈再聿先退开步子，让她先出去。
岳葭还在发呆，就看到丁潇潇站在外面素着一张脸，神色憔悴，快步走出去，惊讶道：“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丁潇潇闻声抬眼看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还说我呢，你的脸色也不好，这黑眼圈是多少天没睡了？”
岳葭抚了抚眼底的黑青，自己本来就没睡好再加上和沈再聿吵架，这两天时常恍恍惚惚的，脸色铁定比她好不了多少。转过头，沈再聿还在原地，见她望过来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进去了，岳葭心里突然就一点都不气了，只问她：“那你是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和肖扬吵架了吧？”
丁潇潇看着她，没吭声，脸色更难看了。
“不是吧。”岳葭低呼道，她就是随便一说，看样子还真是。这吵架怎么都赶到一块去了，她和沈再聿还没和好呢。
可是，如果是普通吵架不至于那么难看啊。
她斟酌道：“肖扬犯什么错了？”
丁潇潇吸了吸鼻子，拉过她的手，“陪我走走。”
岳葭挽着她的手臂，细细安慰：“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可以和我说，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呢。”
两人下了楼梯，路上学生渐少，丁潇潇终于憋不住了，开口时带着一丝哽咽：“肖扬要出国了。”
“啊？”岳葭震惊地看着她，没听他们说过啊，怎么突然要出国了，忙问：“你听谁说的？”
“还能是谁？肖扬自己和我说的。”丁潇潇道，她怎么都想不到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竟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现在才告诉她，这让自己怎么接受得了？
“出国念书？”
“嗯。”丁潇潇点点头。
“可是之前没听他说过啊。”
傍晚时分，湖边多得是散步的人，不过大多是高一高二的学生，神态悠闲，步履轻松恣意，只两人愁着张脸，走到空着的长椅上坐下。
丁潇潇才慢慢道来：“肖扬的父母早先年就存了让他出国留学的打算，只不过那时他年纪还小，国外那边也没有相熟的人才没有把他送出去，去年肖扬他姑姑在那边定居下来了，所以他们现在说什么也要让他出去。”
岳葭听了略无语：“那肖扬怎么想的，他也想去吗？”
这才是让丁潇潇不能释怀的地方，不管家人再怎么一头热，他实在不答应他们也没办法逼迫的，可是他同意了，他是自己想要出国。
“他已经同意了，已经在找学校了。”
“那你们……”后面的话，她开不了口，是继续下去还是……分手？出国留学，这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四年的分隔两地与苦苦思念又有多少人能够坚守下去。
丁潇潇点头又摇头，“他没说分手，我……也不想。”
既然如此，岳葭也不好多去评论，故作轻松安慰她：“那就不要担心啦，现在交通那么方便，想去看他就去，寒暑假可以在国外住上一段时间，就当度假了。而且四年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要不然你也跟着去留学就好啦！”
丁潇潇不是没想过，但一来她的成绩跟不上，去国外的学校必定也是一般的，她不太想去；二来她家虽有些钱，但留学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爸妈就她一个女儿，她不舍得让他们辛苦与挂念。
哪里是容易的事情。
岳葭拍拍她的肩膀，“你家肖扬是个好男人，你不用担心他学坏的。”
丁潇潇盯着平静的湖面不说话。最初的想法总是美好的，认为心若在一处，身无论相距多远都不是问题，等到时间久了，便会明白，有些事有些人怎么都代替不了。喜悦时分享的人不在身边，难过时安慰的人不在身边，生病时照顾的人不在身边，想见他一面都要经过漫长的等待，更不用说为他在那里的状况担心受怕，担心他有没有睡好吃好，有没有喜欢上别的女孩子。
很多感情都消逝在日渐一日的猜忌与怀疑上，情侣之间一旦出现信任问题，那么离分手也就不远了。
她不是对肖扬没信心，而是对自己没信心，漫长的岁月与等待里，是否能一如当初、毫无保留地信任支持他，她能吗，她不知道。
岳葭不是当事人，但同样明白她的感受，因为她只要一想到如果沈再聿离开她四年，她就难过得不得了，没有什么比相爱却不能天天相守更令人痛苦的事了。
她突然真切地后悔起来，相爱的时间那么短，为什么要浪费在吵架上，待会儿回去，她一定要向他道歉。
温柔的暖风拂过她们的长发，鲜红的夕阳照的两个人脸红通通的。过了良久，丁潇潇在她耳畔轻声问道：“你还记得我当时问你有什么梦想吗？”
岳葭顿了一下点头，那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现在想起，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时光到底带走了些什么？
“其实我那时就有梦想了，很普通很现实。我想大学毕业之后就嫁给他，然后过两年给他生一双儿女，儿子要和他长得一样帅气，女儿也要长得像我一样漂亮，我要带着他们穿亲子装，然后去他工作的地方探望他，让别人都羡慕他的家庭，当着我的面夸奖他：‘哇，你的老婆真漂亮，儿子女儿也好可爱，你真幸福！’。”丁潇潇说着说着就笑了，一双水眸雾蒙蒙的，“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出息，可我觉得就这样很好，真的，很幸福。”
岳葭不知为何，听着听着，有点想哭。
“我真的很害怕，四年，什么都可能发生，他会不会变，我会不会变？这都是问题，但他想出去，他适合更加广阔的天空，那我就不能拘束着他，我知道，可我就是不舍得，就是不放心。”丁潇潇越说越难过，“岳葭，你说我怎么办啊，我真的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岳葭不知道怎么劝她，她的心也很乱，只能笨拙地拍着她的背部。
“我为了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花了钱进这个学校也不要紧，一直补课也不要紧，什么都不要紧，可原来还是不行。”丁潇潇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到底要怎么做呢？”丁潇潇俯下身，头靠在膝盖上呜咽。
细弱的哭声缠绕着，凄凄切切，连晚风都闻之悲切，越来越大，越来越凉。
“也许你现在并不知道该怎么做，该去做什么，但是慢慢就会找到的，你要给他，给自己多一点点自信，如果连你都不确定，肖扬在那里怎么能确定呢？离高考还有三个月，还会有很多事情发生，不要恶意揣度未来，它往往能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岳葭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但她只会说这些话，她想劝她回去了，这里风那么大，但看她哭的伤心，还是静静地陪在一边，又过了一会儿，丁潇潇撑起身子，胡乱擦了擦眼泪。
岳葭立马把餐巾纸递给她，她接过再仔仔细细地收拾起来，转过来时，除了眼睛红红的，其他的还好。
丁潇潇咳了两声，声音依旧黯哑：“走吧，快上课了。”
“嗯。”
岳葭不会安慰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陪着她，没想到走到半路，丁潇潇先开口了：“岳葭，不用担心我，我哭过就好了。”
不用担心我，我知道怎么做，人总是要长大的，会在困难中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坚强，直至坚不可摧。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跪着也会把它走完。
不去尝试就放弃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岳葭笑了笑，“我不担心你，因为我一直都在。”
两人分别后，岳葭走进教室，已经有点晚了，她径直走到座位上坐下，瞥了眼沈再聿，猝不及防地他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的眼里有歉意、疑问、担心还有化不开的柔情。
犹如通电一般，双方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皆是露出一抹笑意，只恨不得教室里就他们两个人。
沈再聿看她笑意妍妍，心里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吵架的感觉真不好受，以后再也不要吵架了，哪怕是这么短暂与细小。
教室里安静极了，一时间只有写字声与翻书声。
越是接近高考，越是紧张，但是害怕与担忧都没有用，只有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做到最好，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馈赠。
高考只能决定你未来的四年和哪些人一起过，并不能决定一生。更远的将来，也许有风雨，也许有阳光等着你，但是要坚信，最美好的是，你曾经挣扎、用心过，运气总有一天会来。
“噼啪。”
教室里突然之间一片黑暗，连带着整个校园都是黑黪黪的，静默了三秒之后，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每个教室传来，汇聚成强大的力量。
“断电了，断电了。”
禁锢在身体里的欲望因为黑暗一下子奔腾出来，没日没夜的苦读在这一刻找到了休息的理由，大家都盼着停电能更持久一点，好让他们尽情地欢呼一阵。
岳葭也为这氛围而雀跃，就让黑暗带走一切不快吧，从明天起，展开更明媚的生活，她伸了伸懒腰，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笔。
她摸着黑，弯腰去找，隐隐约约间，她看到一个人影也在下面，趁着一点月光，她看到了朦胧却熟悉的面孔，沈再聿正在她身前。
“你怎么——唔”
话未说完，沈再聿的唇便落在她的唇上，低低的呢喃：“我们也许是有些不同，我也会按照规划好的路走，但你不用担心，我会等你，一直等你。”
“Everything is gonna be alright
Everthing is gonna be okay
Everthing is goona be alright
……”
是谁的手机铃声响起，会被谁看见，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一刻你在我身边。
是的，一切都会好的。
岳葭心里坚信，他们，我们，你们都会好好的。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三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