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贤王]流光相皎洁》苏安哲

8、008 论如何当爹

　　怎样教好一个小孩子。

　　赵元俨先问了他皇兄。

　　他皇兄说，小时候都是他们的父皇包办，无非是教写字带玩耍，但怎么玩耍，当时已是太子的他每日勤奋学习，哪里知道他们玩了什么。
　　当年皇兄自己还小的时候，父皇还是四处征战，一年也见不着几次。这父子之间的娱乐，也没什么印象。
　　后来他担起教导幼弟之责，只好聘请老师教。

　　但是……
　　似乎怎么看怎么好的皇弟，好像还是有点长歪了呢。
　　不过官家自然不会这样认为。

　　自己的弟弟听话又没有篡位之心，派出去又得心应手，平日只需要投喂古书画就好，多好的一个弟弟，长得玉树临风，比自己的大臣们好看一百倍，平日里朝会没睡够，看到的乌泱泱都是带着黑眼圈的大臣，都没有皇弟好看。

　　赵元俨想了想自己，似乎也不是很正，养个男孩子和养个精细的女孩子，还是不大一样的。

　　只想知道，怎样养出一个既精细，又大气的女孩子。本来想就这个问题问皇兄，然而看到自己侄女的样子，不是非常剽悍就是唯唯诺诺，再者，皇兄应该认不全自己的女儿吧。
　　想着还不如去问别人。

　　文臣家如何养闺女，求教寇相，据闻寇相刚及笄的女儿可是大家风范的样，寇相女儿要不是前些日子订了王曙，寇相全家都要拿出扫帚，看他是什么心思。
　　寇相手捋长须，刚正不阿回答，大多是内子在管，心刚正，其行动亦要其正，符合懿范，绣工书画，有所涉猎。再者王妃也是大家出身，不用他过于担心这问题。

　　最后倒是寇夫人看在晚辈也看在未曾谋面但有好感的霍夫人的女儿的份上，直接拆了寇相的台——说得轻巧，当年看着女儿和我亲近，你倒是趁着休沐的时候赶个大早，就为女儿醒来能吃上喜欢吃的点心，抱着你甜甜叫爹。
　　寇相一脸尴尬，多年间的君子“泰山溃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修养，都体现在这上面。最后总结，但求其心俯仰之间无愧天地即可。

　　赵元俨也不好再看寇相笑话，因此只好找了借口告辞。

　　想想，又到一武将家里。
　　还没开口问，就看到曹玮肩上那个小孩，应该是幼女。

　　赵元俨就看着曹玮将那女孩高高抛起，“宝臣……”

　　“哈哈哈……”那女孩的声音传来。

　　赵元俨收起欲拦住人的手，便听到曹玮笑着说。

　　“我和囡囡逗趣呢……”
　　一边说着一边将孩子抛起来又接着，臂力惊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

　　“无事，只是过来走走。”赵元俨沉默看着这个方式。
　　看起来那小孩子觉得很开心的样子，不知道霍青绵会不会也这样认为？
　　一想到霍青绵那个老持沉重的样子就有点不开心，明明一个小孩子，用得着想那么多么。还是简单点好。

　　想着又在想，如果把那个孩子扔到空中，会是什么反应。
　　——似乎，从开始到现在，就没见那孩子很开怀地笑过。

　　如果某一天那个孩子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大笑，应该是很不错的吧。

　　赵元俨等了一会，就看到曹玮又把幼女顺手放到脖子上坐着，还开心说，
　　“囡囡骑大马了……”

　　不懂事的小孩子还一边拍掌一边笑着大叫，“骑大马了……”

　　赵元俨看着这个，想了想，这个“骑大马”还是不要了，有失风范。

　　最后曹玮听了他的来意，为求问如何养孩子而来，便笑着说，“这有何难，来，和我一起去演练场。”

　　赵元俨看着曹玮的两个女儿，一个和他另一个儿子威风凛凛耍着棍，另一个干脆耍起了大锤……
　　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倒是他不好多看，虽然那两个女儿都没到及笄。

　　曹玮看到他这个样子，身上的女儿又吵着要下去和姐姐玩大锤子，于是便把女儿交给她的哥哥姐姐们，才恋恋不舍带着赵元俨回前厅。

　　“这就是我女儿，大的那个被她母亲拘在房里绣嫁衣了，大女儿才是我最喜欢的，饭一顿能吃两斤，十八般武艺样样在行，可便宜李小子了……”
　　曹玮正自得夸其自己的女儿。

　　赵元俨一想到若是霍青绵软软的声音配上挥舞着的大锤子，又想着两斤饭的碗垒起来，看起来都比现在的她还要高，这还是算了吧。
　　不过曹玮最后说的倒让他上心了，就是女儿还是有点武艺防身。以后出嫁了，若是遇见不好的，或者小时候遇到拐子，好歹能跑出来，或者能把夫君先打一顿出气，若是敢在外不三不四，那就更不用客气。而且身体也较好。

　　这点赵元俨倒是放在心上，当然，他觉得不会有谁敢欺负霍青绵——好歹有他在不是么，谁敢欺负。但如果自己有武艺能够自己揍夫君一顿，还是极好的。
　　但若像曹玮所说一顿两斤饭的，那还是算了。

　　最后他还是到了折太君处，他也清楚折太君亦是霍青绵母亲托孤的人之一，由于两家都有孝在身，不是很方便走动。这次也顺便上门了。

　　折太君听到他烦恼的，便笑着说，这学业方面，还是请老师教导，而蒙学，杨八妹是哥哥教导的，更何况杨家七个儿子才到个八妹，自然是万般娇着宠着。
　　哪怕是杨业在，也是对这个女儿多有疼宠。

　　今天收获最大的还是在折太君这里，让赵元俨定下了大致的计划，那便是，她喜欢学什么就教什么。
　　文也要学，武也要学。

　　也和折太君定下来，让杨八妹和杨六郎每日到八王爷府上走一趟，算是给她启蒙。

　　赵元俨愉快回到家之后，却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若是她不爱学习，怎么办。

　　当一个合格的爹怎么那么难，幸好自己还没有当爹的打算。

　　回到王府的他和王妃又详细交流了一下心得，更是确定了，大部分时间由他来教导，至少等到可以大到请夫子来教。

　　按时到课堂的霍青绵看着一脸严肃的赵元俨，心里正七上八下，谁知道为什么一个王爷亲自教导。

　　便听到这样的问话，

　　“青绵，你有想学的东西吗？”
　　赵元俨双手兜在袖子里，问的时候，没有望向她，略微低了低头，踱了两步，才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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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想学的？
　　大概是现在的兵法，现在的律法，只是现在和您说，是不是太早了，霍青绵正犹豫着怎样才能让彼此接受。

　　可能是见她一直没开口。

　　“根据你之前学的，我的计划是让你早上认些字，再练习半个时辰的帖子，再一个时辰，我和你讲讲风土人情。午后，我请了折太君，让杨八妹以及延昭过来，让你学习一些基本的武艺，你看怎么样。”
　　赵元俨看着她没有提意见，便把自己想的都说出来。

　　“但凭您安排。”
　　霍青绵心里想着这不错，别的可以慢慢来，融入这个社会的这些东西，怎么都是要学习。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改改。如果你不喜欢学习些武艺，那便学点别的，要不玩也行，只是这两年还是不能玩什么，就怕你一个人，闷得慌。”

　　赵元俨想想，笑着说，

　　“你还小，若是觉得练字太久，手累了，练字一刻钟也是可以的。或者你去王妃那，和她学着绣绣花之类也成。”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似乎现在拿针也太早了，要不看看花样也成。”

　　练字习武什么的，当然要比绣花好玩好么。
　　再说这次的目标是凶残的踏平辽国这种不能言说的目标。您这计划可是真的很好。
　　霍青绵立即十分委婉表示自己对这个安排很是喜欢。

　　这让赵元俨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个乖孩子，知道本王的苦心。

　　不求你能抡起大锤大杀四方，也不希望你娇娇弱弱每日抚心长叹，只希望你能一世平安喜乐。

　　先读书明理，而后之事，无论人生遇到多大挫折或者磨难，总能淡然以对，不会为不值得不相干的人烦恼，烦忧少了，人便能快乐。

　　人最大的问题就是书读得太少，烦恼才会多。

　　只有当你走过很多风景，看过很多事情，心也自然能够沉静下来。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平安喜乐。这也是他最大的期许了。

　　练字则能修身养性，遇到问题时候，可以先磨练心性，不骄不躁，冷静分析事情。

　　上课所学的东西都是他想过再开始教的。他自己也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毕竟谢公夫人教儿，问太傅，“那得初不见君教儿？”答曰：“我常自教儿。”
　　这说的是谢安的夫人教导儿子时，追问太傅谢安：“怎么从来没有见您教导过儿子？”谢安回答说：“我经常以自身言行教导儿子。”

　　父母的言行也是很重要的，自己并不是她的父母，但却是她的长辈。

　　有一个孩子还是不错的，会注意到之前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事。

　　比如？
　　比如说早上一直不去上朝的王爷，最近突然开始风雨无阻上朝了。
　　刚开始的时候，让人颇觉得不习惯。

　　而皇帝只纳闷问了陈伴伴，“皇弟这最近又做了什么。”
　　陈伴伴也不知道，而且看着官家也没有想他回答的意思，就默默闭嘴。

　　大臣们的反应更是惊奇，上一次能让武将压着追着打的“其心可诛”言犹在耳。暂时不敢招惹这位王爷。哪怕他就只是在上面站着。

　　官家倒是很开心，天天能见到皇弟也不错。
　　对于他每次下朝后匆匆离开，也是见怪不怪，毕竟站在那还是很累的。这个很能理解。

　　文臣们倒是很和谐，最近这位王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都没做，就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大家都不知道，只是某日他那新闺女好奇问他上朝的事情。
　　“朝会上是什么气氛呢？”

　　“就是大家在一起，讨论讨论一些事情，国家的大事情。”
　　赵元俨还是很有耐心地回答。

　　“几日可以休沐呢？”
　　霍青绵只是对电视演的朝会很感兴趣，虽然知道并不是他所说“讨论”一些事情。但也会对一些东西表示好奇。比如说她从未见过他迟到，难道每日都没什么大事拖时间么。

　　为何每日都能见到他准点。

　　“青绵可是希望上学也如朝会休沐一样，”赵元俨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想着其实她想休息却不好说。

　　“并未，只是好奇而已。”霍青绵这个说了真心话。毕竟每日几个小时的学习，都还是有用的，而且他书房里的书，他都无限量敞开供应。
　　除了让婢女提醒一下晚上不能看书太晚，在这里生活还是比较自在的。

　　“若是觉得闷了，可以让王妃带你去散散心，比如说去大相国寺走走也是可以的。”赵元俨说。

　　“不用不用，只是好奇您平日真的不忙吗？”
　　霍青绵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这一句。

　　赵元俨顿了顿，“过几日天气晴好，我让王妃带你去相国寺走走，反正她平日也爱去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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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关于为什么每日霍青绵都能准时看到赵元俨，赵元俨还是没有给出答案。

　　但是赵元俨总觉得，不能骗小孩，毕竟前有曾参杀猪。所以后来才有每日的风雨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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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wuli八王爷此时才18= =
小剧场：
多年后，
“去上朝你的。”某女人非常生气。
“哪日朝会用着我，再者，温香软玉在怀，春宵苦短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