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贤王]流光相皎洁》苏安哲

6、006 南归汴京完

　　皇后这边，王妃是早有求见的安排。刚聊了一阵，却接到宫人报说官家让人带了个小女孩来。皇后听后，不知官家安排，只让人带上来见。
　　便和王妃聊起这事，她也想起这女孩母亲和王妃是手帕交。

　　王妃倒是用袖子半掩面，“周姐姐重情，竟随着霍将军去了，之前也传尺素，托付我照看她这事。”

　　“菁菁，担心些自己身子，”刘娥看着她，也知道她身体不好，忧思过重伤了身，皇弟担忧，官家亦会忧心皇弟。

　　“让您见笑了。”王妃用帕子理了理眼睛，“周姐姐之前便在信中提到这孩子可爱，入宫前王爷让我提点她，怕她冲撞了官家和您。便先见了一面，还真如周姐姐信中说的一样。”

　　皇后听到这话，人也带了进来，果然和王妃说的一样，通透的一个小人，大大方方行了礼。心里一软，便叫她上前。

　　“你叫什么名字。”刘娥看着这个小姑娘，一直都想要这么个女儿宠着。怪不得王妃见了喜欢，这人谁见了不喜欢呢。
　　“回娘娘的话，我叫霍青绵。”霍青绵毕竟还小，声音是软糯的同音，和她娘亲相处惯了，声音里带有一丝南方音。更显得软。

　　“可有小名？”刘娥越看越喜欢。但也不好表现出来。现在官家那边还没信。
　　“阿娘也唤我圆圆。”霍青绵心理年龄驾驭不了这名字，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羞赧的。但也不能不说，旁边的王妃看着。

　　这时候，王妃倒是说话，“周姐姐说了，她生出来的时候，像是个裹着的雪球团子，圆润可爱，故而叫圆圆。”
　　刘娥也看着这个孩子，秀气的下巴，看不出是怎么圆润的样子。怕是这段日子太过伤心吧。

　　“平日里都玩点什么？”刘娥问。
　　“娘亲让爹爹做过风筝，西北风大，风筝飞得很高。”霍青绵努力学着孩子的思维。

　　“周姐姐说，她已经教了圆圆认字呢。”旁边的王妃笑着说。
　　毕竟这年代，并非到“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地步，女孩子读书也是有的。

　　“那认了多少？”刘娥来了兴致，要不是一直没能生子，她除了想要个儿子之外，便是想要个女儿。
　　“好像也很多。”霍青绵皱眉，像是努力思考。

　　刘娥被她样子逗乐了，转头对王妃说，“果然是个好孩子。”
　　“是，”王妃点头，又一次想说，“所以才想要个孩子做个伴。都说是小棉袄。”

　　刘娥倒是有些遗憾，“连我都想留她下来。”
　　王妃有点诧异，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她想留个孩子下来陪伴还是只是客套一下，她从内心想留人，王爷也是这样吩咐的，但能安排的，还是官家。

　　“咱们圆圆倒是人见人爱。”王妃拉过霍青绵的手，笑着说。
　　她也知道，皇后无论怎么样，最后还是会听官家的。这事毕竟可能和前朝有关，皇后是不会在这种事上和官家唱反调的。如果仅仅是后宫的事，没准她还真想养了。官家也会纵着的。
　　一时间，也放下了心，如果王爷真的去求官家，还是能留得下的。

　　这边还在逗孩子玩的时候，圣旨下了。
　　皇后得到旨意之后，欣喜得很。让人准备了一堆东西赐下去。
　　最后那些东西，都以赏赐王妃的名义给带了下去。

　　最后王妃带她走的时候，刘娥还有点恋恋不舍，
　　“若是有空，带她过来。”

　　王妃应了，带着她回去。

　　如今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府第和下人，虽然暂居在王爷府上，但毕竟自己也有容身之处，不会让人小心翼翼。
　　赵元俨问过她意思之后，她只留下两个婢女，长随一个没留。毕竟在别人家借住。林旻也是要住在皇帝赐的宅邸里，霍青绵想着这个人在外面也算是方便。
　　待诸事安定后，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是得要人在外边操持的。

　　没人知道王妃什么时候会有小孩，自己到时候这个身份，虽可进也可退，大不了回到宅子，到时候自己的身份地位，会略微尴尬。
　　说是养女，也不是养女，只是接受王妃的教养。

　　也正是担忧这一点，赵元俨并未收她做养女。官家也问了他意思。他念及她父母尸骨未寒，若现在就认作义父母，只怕她心理上会别扭。
　　待过了孝期，若是霍青绵有意，再正式收做义女也不迟。

　　晚上用饭的时候，霍青绵看着桌上都是素菜，心里还是被触动了，不过又想着总不可能让别人陪你吃素菜吧。

　　王妃看着她就知道她所想，
　　“平日王爷回府时间不定，我总是自己在小厨房用。你那院子我也备了小厨房，你要想吃什么，便叫他们做就是了。早饭的话，平日里王爷要上朝，咱们是不用起的。休沐的日子倒是在一起吃。不过你还小，要是睡着，也不用过来。我一直茹素，倒是很方便。”

　　霍青绵谢过之后，三人秉持着食不言习惯。或许是念在一路劳顿，王爷和王妃也没说什么。
　　饭后是王妃的带人到住的地方，“怕你初来，不习惯，我便照王爷吩咐，给你带这两个丫头过来，名字你明日想好再报与我，以后你就自己用，回头我给你她们的契约。”

　　“谢谢姨。”霍青绵觉得无论这两人是不是他们的人，至少他俩夫妻是摆了态度出来。

　　“白日里一时激动倒忘了，我小字菁菁，你以后若是没人时，叫我菁姨吧，否则待你薛姨来看你时候，又会怨我直接把单字的姨给抢去。”王妃半调侃说。

　　“多谢菁姨。”霍青绵立即改口。

　　“傻孩子，一家人，多礼了。也晚了，你先休息。旁的明日再说。总之，这就是你家。你的倚仗。”
　　说着便带人走了。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刚静下来的霍青绵躺在被子里，没法就这样睡去。

　　从各人态度到自己身上的这个爵位，她对母亲自尽的场景……哪怕没能亲眼看到。但萦绕在耳边的声音，其实从未离开。
　　刚开始没缓过来，也就不是很明显。后几日在途中，每日车马劳顿，整个人努力想着可能会遇见的情况，向林旻打听事情，现在扑面而来的事情似乎打算暂时饶过她一样，暂时落脚的地方，暂时有疼自己的人……

　　哪怕可能只是暂时的好，也让她动容。
　　勾起的情感一发不可收拾，想到自己这几年被人全心全意宠着的时光，有多爱，便对父亲战死，母亲自尽有多难以释怀。

　　她不明白母亲如此聪颖的一个人，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想知道。

　　这边辗转反侧的是一个。
　　那边夜话的却是两个。
　　“她睡了？”八王爷已经换上里衣，手执棋子，自己和自己对弈。

　　“让人看着，是躺下了，可是就不知道，她这颗玲珑心，会不会睡得着。”王妃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八王爷沉默，“你也看出来了。”
　　“姐姐的信有提过，而且您今日带她过来的时候的样子，和见娘娘时候的样子，还是有区别的，”王妃顿了顿，她看到依旧沉默的八王爷。

　　“通透得很的小姑娘，果然是如姐姐信里所说，怕就怕，和我们一样。”

　　八王爷也是担心这点，王妃没说明白的“一样”，便是和她们一样的心疾。现在小，把脉也没有看出个什么，哪怕一点点的不足，也是因为小难以分辨。

　　“总会不一样的，”八王爷放下手中的棋子，“本来想让你教导她的，看来这可能不大合适了。”
　　王妃点头，“周姐姐以前也提过，她教她认字明理，也读一些诗歌给她听，然而太过忧愤的，还是不会念给她听，平日若是霍将军回来，便带着她一起玩。”

　　八王爷点头，“霍夫人可还曾提及打算教她什么。”

　　“似是有动了想让她学武的念头，周姐姐似是问过折太君这方面的问题，她没详谈，当时折太君还没回信，周姐姐想的是，见惯了大漠草原，心境开阔，再练些强身健体的武艺，和男儿一样胸怀宽广。那可能对她会好些。不至于将来钻了牛角尖。”王妃回忆道。
　　“霍夫人看来心境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八王爷说了一句。

　　“当时闺中，女孩子家私房话，倒是说过，周姐姐说若为男儿身，身体好，也从戎去。她从小就比着男儿养，并未拘着她。”王妃回忆道。

　　八王爷点了点头，便起身，“她教育问题我再考虑考虑，不早了，今儿个又你又累了，先歇着吧。”
　　“您……”字还没出口，人已经拐出屏风了。王妃笑了一下，也转身向床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