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有时尽》子瀛

95、为了你我愿一生孤独１

　　“雪月，去休息一下吧。”

　　萧萧在铜盆里拧了个帕子，伸手递给雪月。

　　“不，抖爷爷说他现在很危险，要时刻有人在身边陪着。”雪月接过帕子，轻轻地擦拭着楚天羽滚烫的额头和干裂的嘴唇。

　　萧萧叹了口气，走出门。那一夜之后，整个皇宫焚烧殆尽，逆谋叛变的人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风云会帮助皇帝稳固了政权，却功成身退，一半归顺入皇族编制，剩余的一半全数重金遣散，风云会成为都城从未有过的传奇，在鼎盛时，一夜之间宣布解散。

　　赤宇帮重创，所有的人竟然全都一夜之间一齐消失不见，总帮主墨白更是不见踪影数日。萧萧握着裙摆，踢着脚边的石子，胸口有种说不清的憋闷。

　　皇帝周禹胤和贵妃暂时居住在侯爷府邸，将那里暂时变成了临时皇宫，重新整顿朝纲。重创后的皇权忽然变得同意团结，文武众臣都提起了十万分的精神。

　　那一夜，宛若一场噩梦，谁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王姑娘，”抖老头背着个大药匣赶来，碰见了在门口发呆的王萧萧，“为何站在此处？”

　　“屋子里憋闷，出来透透气。”萧萧笑着应答。自从那一日他们被秦风护送回了风云会，她就吃住在这里，虽然偶尔离开去原来赤宇帮的住址找了几次，还是回来了。雪月还在这里。

　　抖老头望了望天空，若有所思道：“要变天了。”

　　“先生是来给他看伤的吧？随我来吧。”

　　萧萧将抖老头引进了屋中，雪月一见到老者，慌忙起身上前：“抖爷爷，你快来看看吧！”

　　抖老头安抚地拍了拍雪月的肩头，来到楚天羽床前，伸手搭上脉搏，白眉紧蹙，神色凝重。

　　“他伤得太厉害。”

　　“那他……”

　　抖老头伸手制止了雪月的询问，俯身在药匣中找出银针，待施针片刻后挥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我用针封住了他的气脉，但是失血太多，心肺受损，肝脏中剑，生血无能……”

　　“真的没办法了吗？”

　　雪月跌坐在椅子上，他这两日看护，对楚天羽的病情已经了若指掌。就算是爷爷活过来，也怕是无力回天……

　　抖老头凝思片刻忽然灵机一动：“还有一个人，也许能救他。”

　　“谁？”雪月仿佛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君山岛，韩子期。”抖老头望着雪月，“你们曾去君山岛取回了两件救命的宝贝，还剩下一个，也是君山岛最珍贵的一个，还魂草。”

　　还魂草，生血奇药，可令将死之人起死回生。

　　世上竟然真的存在爷爷说的还魂草，而且就在君山岛？

　　“我去取回来！”

　　抖老头对着激动的雪月摆了摆手，“那才是君山岛的镇岛珍宝，和你们上次取回来的根本不可比。甚至两个加起来，还比不上还魂草一半的价值。”

　　“那我也要去，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雪月颤抖地握住楚天羽冰冷的手。

　　“要去，也罢。不过老夫最多还能用千年血人参帮他撑住一个月的时日，你若不能在一个月内取回，他必死无疑。”

　　“雪月，我随你一同去！”萧萧扶住雪月的双肩宽慰。她现在有点能明白，最爱的人要离开自己，若是什么也不做，是多么可悲。

　　“好吧，你们路上小心，速去速回。问你姐姐多要些盘缠，她会替你安排的。”

　　抖老头安慰地拍了拍雪月手背，起身离开了。

　　雪月俯身，轻抚苍白的英俊脸颊：

　　“天羽，你要等我，我一定会救你，无论如何。”

　　当晚雪月便和萧萧辞谢了风云会的人，离开了都城。他骑着小红，萧萧骑了一匹黑马，身影被吞没在夜幕中。

　　身后，是都城歌舞升平，繁华平常的夜市景象。

　　那场动乱，终究将危害降到了最低，无辜的百姓，没有受到丝毫损害。

　　“你真的舍得送他走？”

　　吴风身边的孙禹熙打趣道：“明知道那君山岛的老不死费尽心机托人带信，透露了最后一个秘密，指明了只有雪月去才肯给，你就不担心离开楚天羽，唯一一个弟弟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

　　“要走的人留不住，不走的人也撵不开，经过了这许多，我能做的，不过是无愧于此刻，此心罢了。”

　　吴风垂眼看着雪月包扎的手，她唯一的挂念，唯一的愧疚，终于解开了。

　　她会保护他爱的人，哪怕他醒来后依然要杀自己。

　　她很强的，所以可以保护，哪怕是敌人。

　　“回屋吧，风大。”孙禹熙拉过吴风踏入了风云会。

　　清晨，雪月和萧萧到了一个偏僻的村镇，找到了一个包子铺，打算吃了早饭接着赶路。

　　“二位，新出锅的，您慢用！”

　　小二很勤快地送上来两一屉肉包，一屉素包。赶了一夜路的两个人看到热气腾腾的包子，都咽了咽口水。

　　“雪月，你还是吃不惯肉么？”

　　萧萧递过一个肉包给他，雪月摇了摇头，伸手要去拿素包子，被萧萧一把夺了过去，将肉包塞到他的手中，“要尝试，不然怎么会习惯？”

　　萧萧咬了两口素包，看着雪月盯着包子略显恐惧的样子笑了，但是，没多久，她就发现不对劲：“雪月，不要吃，包子，有毒！”

　　雪月大惊，连忙上前用手帕擦掉萧萧嘴里冒出来的血，“怎么会这样！”

　　捡起萧萧的素包闻了闻，又掰开肉包子闻了闻，雪月惊呼：“砒霜！？有人要杀我！萧萧，快，吐出来！”

　　“太晚了！哈哈哈……”

　　赵熏从包子铺后走了出来，身边的杀手的刀上还残留着店小二的血，“你以为你得了他，我就会放弃了？姬雪月，只要我活着，就要亲眼看你死！”

　　“你疯了！”雪月护住萧萧，盯着红了眼睛的赵熏：“他伤得太重，我要去取药！你杀了我，就是杀了他！”

　　“我不管！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哪怕是死！”赵熏一挥手：“都给我杀！”

　　“是！”

　　雪月慌忙拉起萧萧逃离，但是他们怎么逃得掉？眼看着杀手提刀看落，雪月只能将萧萧护在身下，闭着眼等待躲闪不及的利刃。

　　但是刀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随时传入耳中的，是兵器碰撞的声音。雪月睁开眼，正看见墨白护在他们身前，持剑直刺入赵熏咽喉。

　　状况太过惨烈，雪月转了头，没有看到她死不瞑目的脸。

　　为什么爱一个人要如此疯狂，哪怕要害死他，哪怕要害死他爱的人？

　　那不是爱，只是占有的欲望。

　　欲望无穷无尽的膨胀，最后只会带来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