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有时尽》子瀛

93、决战在国祭之夜3

　　周禹胤前倾了身子，凝视着台下面容惊人的男子问：“你是姬雪月？”

　　“是，我是姬家少主，姬雪月，也是最后一位姬家少主。”雪月仰视着台上高高在上的男子，他记得，韩先生和他讲过，姬家是与皇权不相上下的独立宗家，他可以不跪拜，甚至可以不遵从皇帝的任何指令。

　　只要他是姬雪月，得到可依靠之人的财政兵权，他可以顺理成章地夺取皇权。

　　“姬家少主前来所为何事？据孤所知，你隐居多年，为何次日前来参加国宴？”

　　雪月左边，是楚天羽，是与他经历过生死无数的挚爱；右边是吴风，纵使血浓于水，他依然无法亲近的陌生人。

　　然而他两边都没有看，直视着眼前的皇帝，“周禹胤，我来，是要你将皇权，归于正主。”

　　台下除了赤宇帮，其余之人，几乎全都哗然。

　　周禹胤还算坦然，俊眉轻扬，笑着反问：“你何出此言？”

　　雪月不惧仰视直言：“你视皇亲生死于草芥此是不仁，既得天下却不顾百姓生死荒废朝政三年是为不义，身处皇位，却行不仁不义之事，那就应该还位与贤德之人！”

　　看着台下柔弱娇小，还是个被毁了半边脸的男子，周禹胤冷笑：“你指的贤德之人，不会就是说你自己吧？”

　　雪月摇头，“不是我，但必定是除你之外在座之人中的一个！”

　　“哈哈哈……”

　　一串女子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大堂中的死寂。

　　众人向发声处望去，只见楚濛站起身来拍手大笑：“姬雪月，说得好！”

　　身边的周禹亁也站起身，但只是沉默地看着身边的女人。

　　楚濛已从宽袖中抽出宝剑，直指台上：“周禹胤，你既然已经三年置社稷于儿戏，何不干脆将玉玺献出来？”

　　“大胆！”

　　秦风率领一众侍卫冲到台下，众人都将目光投向楚濛和秦风，看他们两方如何互掐，就在此时只听见台上传来一声尖细的喊叫：“都不许动！”

　　秦风愣住了，众大臣们都倒吸一口冷气——周禹胤正被身旁的那个小太监持剑直抵咽喉！

　　“秦风！你敢上前一步我即刻要了他的命！”

　　莫说周禹胤没有携带任何防身的兵刃，就算他带着，此刻也没办法轻举妄动。今日来夺皇位的并不只有楚濛一拨，此刻挑起争端，实在是有弊无利，他得等一等。

　　周禹胤面色不改地端坐在高台上，睥睨众人，“挟持皇帝，胁迫退位，实乃大逆不道之行！周禹亁，你就这么想要为兄坐的这把椅子么？”

　　“皇兄，”周禹亁面色略显难堪，但事已至此他既已选择逆谋这条路，就已经选择告别假仁假义的，冷眼迎视：“王侯将相宁有种？你既然已昏庸至此，今日就算不是我举旗，也会有其他人如此！”

　　“是嘛，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柳太傅望着台上台下剑拔弩张的局势，示意身后的暗子继续潜伏，此刻还不是他出头的时候。本来想借机由楚天羽挑起事端，没想到中途冒出来一个姬雪月替他完成了第二步，既然如此，他何不乐得坐山观虎斗，等他们兄弟俩闹得两败俱伤，他再同楚天羽坐收渔翁之利？

　　柳太傅满意地斜眼扫了眼楚天羽，大惊失色，还未待他来得及反应，雪月已经冲上前来，扶住将要倒地的楚天羽：“楚天羽！你怎么了！！？”

　　紧张的氛围被这个插曲打断，惊慌的大臣们脆弱的心脏经不起波动，哪里有动静视线便投向哪里，大家只看见，刚刚还安然无恙的楚天羽满头冷汗，捂着头的痛苦模样。

　　“天羽，你怎么了！？”赵熏慌忙迎上前来，想插手，却被柳太傅瞪了一眼，不甘地退了下去。

　　雪月按着楚天羽的脉搏，俊眉紧蹙，楚天羽的状况相当不好，随时有丧失心神的可能，但是他空手前来，没有带针具丸药，这可如何是好……

　　“雪月，让我来吧！”

　　正在雪月焦急地抱住楚天羽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孙禹熙的声音。雪月疑惑地望着孙禹熙，他记忆中的那个神秘女子，除了微胖些，一切依旧与三年前相同。她要救楚天羽吗？她明明就是风云会幕后操纵人，当初她骗自己和楚天羽，让楚天羽以为他身中蛊毒，二人舍命从君山岛带回解药，她才挽救回性命。几次三番地戏弄他们，但是终究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雪月扶着楚天羽，看女子伸手搭脉，熟练地从袖口抽出几枚银针，准确无误地插入重要的穴位，雪月松了口气，“谢谢你。”

　　孙禹熙的手摸索到楚天羽的闹手的时候，皱起了眉。颇有深意地望着姬雪月，半晌无言。

　　台上的太监扮相的杀手见到台下之人竟然无视自己，而这个人还是刚刚顶撞自己害得自己被迫下跪求饶之人，太监杀手认为自己的杀手尊严受到了挑衅，于是动了气，冲着台下大喝：“都不许动！谁要敢动，老子就灭了……”

　　谁字还没说出口，太监直觉的脖颈一凉，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脖子，只感到温热的血喷涌而出！

　　孙禹熙看着台上的挑梁小丑冷笑。吴风甩了甩手腕，“赶在风云会面前称老子，你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本想多留你一段时间，不过你既然如此不识相，我便早早送你下地狱吧！”

　　随着太监倒地，刹那间，骚动的厅堂再次陷入了死寂。文臣按着颤抖的双腿，武将握紧腰间的佩剑，在这一场危机四伏的冷战中，寻找一丝活命的机会。

　　一段骚动，楚濛费尽心机安排在周禹胤身边的棋子就这样轻易被斩，焦急起来，已经不愿再等待的楚濛举起右手，振臂高呼，发动了总攻击的信号：“行动！”

　　“誓死保卫侯爷！”

　　周围太监扮相的男子全都掏出暗藏在宫殿内各处的兵器，有弓弩，也有刀剑，纷纷对准高台上的人。

　　柳太傅挥了挥衣袖，默默做了个手势，身旁的奴仆会意撤离。

　　楚天羽也已经恢复了神志，一手握住腰间的干将，一手将雪月推向孙禹熙：“你快些离开，这里危险！”

　　“我不走！”

　　雪月紧跟在楚天羽身旁，漠然看着对面的吴风：“我不认识她，我要和你在一起！”

　　楚天羽与雪月对视半晌，终于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拉到身后的徐鹏身边，站起身来，拔出利剑对准台上的周禹胤，“周禹胤！你利用我楚家全族，到头来我族人被屠，你不但消除了北陵楚家的名号，还将楚家仅存下来的家丁变卖为奴，如此深仇，你今日必要以死谢罪！”

　　话还没说我，楚天羽便冲上了高台，周禹胤也快速起身，拾起刚刚太监掉落在地的那柄长剑，与楚天羽过起招来。

　　“干爹，亲爹遇到麻烦了！”

　　小礼拉着吴风的衣袖，担忧地看着台上的男子。他虽然一直很讨厌亲爹，因为他惹得娘亲不痛快，娘亲才不要他了，可是今日看见了，不但没有举得他讨厌，反倒有些喜欢，他不想亲爹就这么被杀死了，刚刚那个嗓子尖尖的叔叔被干爹一个飞镖就刺得血溅满地，他相信，没有人能打得过干爹，只要干爹相助，亲爹就安全了。

　　“小礼莫要担心，我这就去帮你亲爹……”吴风刚要起身，忽然察觉身后射来一道暗器，极速回身，两指之间夹住暗器。暗器不过离她眼睛距离不到一寸。

　　“墨白，你莫要碍事！你我私仇，来日再算！”

　　吴风掷回暗器，被墨白收回，讥笑回敬道：“不，我就喜欢今日找你算账！不是今日，怕日后，见你一面都是不得了！”

　　墨白话音刚落，提剑便向吴风刺去！

　　小礼被吴风单手提起，扔到身边潜伏在桌后的风云会杀手：“好好保护少主安危！”

　　“是！”

　　吴风和墨白打成一团，一时间原本死寂的大殿上开始人心惶惶，逃跑的逃跑，文臣武将已经混乱，帮派错综复杂，他们也不知道该帮哪一方那一派，唯一的皇帝之前三年荒废朝政，他们中的好些人都已经被柳太傅和周禹亁收买，见此刻势如水火，都不愿意蹚这趟浑水，此刻只有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明智之举。

　　如此一来，楚濛和周禹亁同秦风的禁卫军厮杀成一团；高台上周禹胤和楚天羽厮杀成一对；吴风和墨白也打在一起，大典上歌舞散尽，只剩下了兵器碰撞还有哀嚎尖叫的喊叫声。

　　雪月一心牵挂高台上的楚天羽，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在向自己节节逼近！

　　赵熏拔出腰间的匕首，趁着动乱，慢慢挪到姬雪月身后，举刀便刺！

　　“雪月！”

　　萧萧大喊，雪月回头的时候正看见萧萧向自己砍来，慌忙后退避开。赵熏一刀挥空，不死心，上前一步还要继续，被徐鹏握住手腕夺去了利刃。

　　“雪月，你没事吧！”萧萧赶忙跑上前来，拉住雪月护在自己身后，指着赵熏怒骂：“你这个疯女人，还没死心么！像你这种毒如蛇蝎的女人，早知道我就用毒香要了你的命，免得你再祸害他人！”

　　“原来是你！”赵熏虽然失手，但满身的杀气如何能消？想萧萧扑去：“若不是你这个贱人！我早就助公子夺下帝位！我杀了你！”

　　赤宇帮的杀手赶忙阻拦在萧萧身前，举刀相向：“你若敢伤王姑娘一根汗毛，赤宇帮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徐鹏赶忙拉住赵熏不让她犯傻，现在情况危急，楚天羽分身乏术，全部兵力侍卫都被柳太傅调动，潜入后宫搜查玉玺。徐远至今仍未出现，如今只有他一人可以保护赵熏，他怎能让她去送死？徐鹏赶忙解释：“误会，误会，没有的事，赵姑娘绝对不会伤害她的，别伤了无辜之人……”

　　赤宇帮的杀手可不是傻子，赵熏从头到脚的杀意，他们怎能不妨？无论她要杀王萧萧还是姬雪月，主子都交代了，要保护他们二人。

　　萧萧担心地转过身拉住雪月的手，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多日未见的亲人：“这么多日子，你一个人去哪了？可被她欺负了？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雪月拉住萧萧因为紧张而颤抖的手，安慰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别担心了，你能安然无恙我真是太高兴了，但是现在怎么办？大哥哥他重伤未愈，赤宇帮可能帮他一臂之力？”

　　萧萧转头打量和吴风打得难舍难分的墨白，担忧道：“雪月，你和我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不如你先所我撤离了吧，我们在这反倒是个麻烦。“

　　”不！“雪月坚定地挣脱开萧萧，“我要留下来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