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神隐纪事·前夜谈》兰右

42、第四十二章：强制更改

　　在乡下亲戚的帮助下，千重给宫野康代举行了简单的葬礼。还没等她歇一口气，就传来了福沢美穂自杀的噩耗。

　　她在夜间趁着值班护士巡房的空隙，将轮椅挪到窗边，从七楼的窗口翻了下去，当场死亡。

　　虽然杀了让这两人陷入不幸的仇人之一我妻由乃，却没能给她们带来丝毫救赎，千重为此陷入了复仇后的空虚之中。这之后，千重的每一日都只是前一天的重复，在毫无意义的循环往复之中，就连对时间的感知也退化了。

　　这样单调的日子一只持续到她察觉到被跟踪了为止。

　　一开始总能感觉到被谁远远地观察着，无论是在校内还是来去学校的一路上。那人并没有与她直接接触的打算，因为缺少切实证据，她也无法责难对方，只能尽量不去在意。

　　很快地，不知名的观察者发来了短信：‘我是最近一直在观察你的侦探。关于我妻由乃，我有不少应该与你商量的事，觉得有这个必要的话请在今晚八点到星之瞭望台来。’最后还附上一个微笑的颜文字。

　　夜晚的星之瞭望台十分冷清。这位侦探如果是找到了她杀害我妻由乃的证据并要她认罪，没道理要特地将她约到又与案件无关又远离市区的地方。那么，他是为了什么以我妻由乃为由引她见面？

　　既然猜不出，就按照对方的意愿见面好了，当面问问也不错。

　　如今的千重不被谁所依赖，也没有什么害怕失去的之物，所以她无所畏惧。

　　八点整，她到达了星之瞭望台。透明的建筑物内没有光亮，也没有人的气息，包围着瞭望台的空地和森林中一片死寂，不见侦探的踪影。

　　八点十分，不知身份的侦探还是没有出现，千重这才照着短信上显示的号码打过去，结果一直无人应答。

　　侦探那边也发生了意外？或者一开始就是个无聊的恶作剧？千重对于探究这一切了无兴致，于是她起身便走。

　　就这么慢慢走回家或许得要两个小时以上，当做散步也不错——她这么想，可就在这时，异变忽起。

　　以星之瞭望塔为中心，青白色的海浪以直达云霄的气势冲天而起，将附近的区域包围起来。仔细看去，那海浪实为散发着莹莹幽光的石块。

　　无数凭空浮现的青白方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准确地拼砌成形。圆筒状的石墙越砌越高，又齐齐地向中心拢去。当最后一片方块如同最后一片拼图归位，吊兰形状的青白壁垒密不透风地罩住了瞭望台附近数里，将这附近封闭成了密闭空间。

　　千重脑海中警铃大作，只感被关进了匣子里，被谁抓在手心里，生死存亡都不再受自己作主。

　　她取下后背的新月斩，除去包裹在外的方巾，未免惹眼，她特意将新月斩用包裹竹刀的方式伪装，不过现在已经没了这必要。

　　她将新月斩握在手中，顺着来时的大路向青白墙壁的边缘跑去，只要能挥舞她的新月斩，即使面对的敌人是神，她也毫不畏惧。

　　连通着郊区与星之瞭望塔的这条大路与两旁的草坪如今都被青白之壁隔断，看不见这之外的景象。看来这密不透风的内壁是把这附近整个给罩住了，别说人，恐怕就连飞鸟和爬虫也无法进出。

　　千重对着这内壁连斩数刀，却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分明是无数的方块拼合了墙壁，现在却一丝缝隙都寻不到。她又拿刀尖用力刺了几下，果然不奏效，手感和刺水泥地面没有区别。

　　正犹豫着是否要用手去确认一下内壁的触感，耳中忽然捕捉到了仓皇的脚步声正向这边接近——对方只有一个人。

　　她闪身潜入道路旁的一棵樱树，未几，就见天野雪辉狼狈地顺着大路奔逃而来，他满面惶然，大张着嘴像急症的病人一样喘着气，被惊恐占据了的的双眼无意识地流淌着泪水。

　　天野雪辉护着脑袋，飞蛾扑火般撞上了青白内壁，一路奔过来的冲劲再加上他的这股狠劲让他手臂内部发出一声脆响。剧痛的冲击在这条手臂上炸裂，像雷击一样烧灼着大脑，继而这阵痛楚传遍了全身。

　　他甚至发不出惨叫，便僵直地扑倒在地，牙关痉挛地咬合，咽喉中溢出不成形的哀嚎。然而，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就听到了教他连血液都为之冻结的声音。

　　“晚上好，无差别日记的持有者天野雪辉君。”

　　有人顺着他来时的路不慌不忙地踱步而来，黑色的风衣从黑暗中浮现在不甚明亮的路灯下。男人又高又廋，风衣的下摆随着他的脚步翻动着，让天野雪辉想起了死神降临人间的姿态。

　　“初次见面，我叫John Balks，是持有观测者日记的11st。”中年男人在离天野雪辉十五步远的地方站定，滑稽地对着倒在地上的他行了个标准的社交礼，冷酷地勾起嘴角，镜片后毒蛇般的双目品味着少年满脸的绝望。

　　并不打算听对方的回答，11st继续说：“虽然我很想说一句‘真巧’，但很遗憾，我的确是特地跟上来除掉落单的你。”

　　冷汗浸湿了在夜晚的空气中风干的泪痕，天野雪辉脸上好一阵火辣的刺痛。

　　11st悠然地掏出手机，翻阅——或者说窥视着目前仍存活的持有者的未来日记，大脑飞速运转，很快便掌握了密闭空间内的状况。

　　“哦……现在杀了你再慢慢走回星之瞭望塔，倒是刚好赶上收拾残局。”

　　“住手……”或许是因为看不到任何希望，天野雪辉的双目失去了光泽，颤抖的唇舌，无意识地发出了呢喃：“由……乃……”

　　但是那个不顾一切地爱着他、守护他的少女已经不在了，她被宫野千重枭下了脑袋，早就成为了不会动的冰冷尸体。

　　“由乃……”

　　在她的头颅彻底变为无生命的死物之前，那双满载温情与爱意的双眼一直注视着他所在的方向。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打算逃跑？”11st嗤笑，慢条斯理地戴上皮质黑手套，“我伟大的神——Deus说过了，要在今晚确定下一任时空王。我们每个人都是被选中的蛊虫，这个空间绝不可能被打开——”他面上青筋暴涨，眼中射/出戾光，从齿缝间一字一句挤出满溢杀气与野心的话语：“在我们互相吞噬到只剩最后一条之前！”

　　说罢，自怀中掏出M9手枪，枪口直指天野雪辉，“再见，天野君——”

　　“您好像很了解目前的状况。”清亮的女声倏然间在身后响起。

　　11st一惊，条件反射地将枪口对准声音的方向。

　　千重凝注脚步，蹙眉道：“我无意和您战斗，只是想请您回答我几个问题。恕我失礼，能请您放下枪吗？”

　　11st举着枪的手纹丝未动，瓮声瓮气地说：“不是日记持有者，也不像普通市民。是谁呢？你。”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未来日记没有预言她的出现？

　　千重将全身调整为随时可以战斗的状态，冷冷地说：“我和您并没有厉害关系，还有很多事要问您，所以绝不会攻击您，但——是在您立刻把枪收回去的前提下。”

　　11st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许多问题在脑海中飞闪而过。在回想起曾在Deus手中的屏幕上见过这张脸的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她的身份：宫野千重，能够改变未来、却无法被未来日记预知，激怒了Deus的、异世界的闯入者。

　　毫无征兆的，枪声撕裂了寂静的夜晚，一连三响，余音直冲青白内壁的拱形穹顶。

　　枪的前端爆出的火花在短暂的时间里夺去了11st的视力，他在心中发出狂笑。

　　他杀死了Deus所痛恨的仇人，果然……最适合继承时空王宝座的人果然是他！

　　可当他看清宫野千重所在之处，霎时如坠冰窟。
　　她消失了。
　　没有血迹，更没有尸体，只有子弹留下的三个弹孔兀自升腾起混杂着尘土的硝烟，就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然后，身体失去了重量。
　　大概被吸进异空间了吧，11st想。这是个没有重力的空间，他漫无目的地漂浮着，视野中的一切都在翻转变换着。

　　他又忽然砸落在地，水泥的地面又冷又硬，他又弹跳了一下，鼻尖着地，很疼。

　　‘奇怪了……’
　　青白的色彩填满了视野，闪过11st脑海的最后一个问题是：难道我还在密闭空间里？

　　如果对我开枪的是reborn那样的职业杀手，我就只能用拔刀术硬拼了吧——千重想。

　　好在高个子男人没怎么受过训练，千重不仅早一步从他视线的落点以及枪口的指向预读出了子弹的轨道，更抓住了他扣下扳机到子弹出膛的比白驹过隙更短暂的时间避开弹道，趁他愣神之际使出拔刀术。

　　千重没再多看11st身首异处的尸体一眼，她虚空一斩，挥去新月斩刀锋上的血迹。

　　先前的枪声隐约在脑海中回响，缠绕着千重的思绪，让她有些不合时宜地沉入回忆的深海之中……

　　依稀记得那是明治六年的初夏，厚重的乌云遮蔽了银盘般的满月，她怀抱着新月斩，忍受着右肋间被子弹擦伤的痛楚，在阒黑的街道中奔逃。

　　当第一声枪声在街道上炸响时，这一带的居民便以最快的速度拴上大门，掩紧窗户。原本如繁星一般透过窗户的如豆灯火不多时便熄灭得一盏都不剩。托这个的福，黑暗成了千重最好的掩护，她的目力很快习惯了深邃的夜晚街道，一闪身便躲进了一条巷道之内。

　　她蜷缩在酒桶后，平复着急促的喘息，脸上冷汗如雨，也不知道是痛出来还是吓出来的，她举起衣袖胡乱地抹了一把，一边理清思绪。

　　子弹没有被射/入体内，省了很多麻烦，疼痛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追着她来的警/察只有一个，另外几个从另一条岔路追击志志雄先生，应该都被他干掉了，总之不用担心他。

　　这个警/察手上有枪。
　　她闭目凝神，听到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带着试探与不安，正顺着她来的那条路接近。

　　这人还没确定她的位置，她只要等着他接近，出其不意地一招封喉……

　　“有够没出息的，千重。”在认出这个沙哑的声音后，千重才察觉到他的存在。

　　万里之上的高空，狂风将乌云卷走，澈亮的月华瞬间照亮了黑夜。

　　“志志雄先生……”她僵硬地转过脖颈，那人全身缠满了绷带，本应是最狼狈地姿态，然而灼光烁烁的双眸令他周身散发出摄人的气势。

　　看到志志雄真实出现，千重非但没放松，反而更紧张了。果然，他不由分说地拎起她，也没管她受没受伤，“给我正面了结他。”

　　虽然知道没用，千重还是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做不到，我快不过子弹！”

　　“那在子弹出膛前躲开不就行了。”

　　说罢，干脆利落地将她扔出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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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志志雄做了不少坏事，但是对千重来说是很特别的人，所以他在回忆里被美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