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入侵（人外）》春风无邪

51、变异

　　漆黑无垠的宇宙之中，一艘巨大的母舰沉寂地飘浮在恒星点缀的背景里，显得与黑暗融为一体，容易让人忽略它如同怪兽般诡谲的外表。母舰之内，仿如山峦比石硕的一个角落，幽暗的生物绿光映在铠烽的脸上显得比母舰还要诡谲，铠烽知道这是艾克斯星人的母舰，在落入艾克斯星人手里后他和变成严扬模样的小艾克斯星人都被裹成蛹，但是意识是清醒的，在到达母舰之后他就被困在这里，而小艾克斯星人被带去了别处。

　　在M国艾克斯星人的战舰出现时，他直觉艾克斯星人是冲严扬来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将严扬交出去，不过他没料到的是艾克斯星人竟然把他们带到了太空的大本营。此时他整个人都如墙画一般被像血管一样的根须卷住严丝密缝地贴在墙，不过这并不怎么方正的空间在他的认知里并不能称为一个房间，头顶上布满了和制住他行动一样的根须，其中掉了两根出来，如同触手一样绕住他的脖子，尖端突兀地分成许多更小的触须如针头般地扎进他胸口，他用力地往后缩着胸腔想抵御心脏腾起的剧痛，不过被固定的身体让他屈身的动作效果并不明显。
　　这个画面在他的记忆里曾有过一处版本，但是那时他还在蓝星，知道严扬一定会来救他，丝毫没有此刻的恐惧。

　　是的，铠烽现在心里充满了恐惧，不是对疼痛或死亡的恐惧，而是仿佛有什么将生生在他眼前撕裂，血淋淋地呈现在他眼前。
　　他恐惧的是几乎要破土而出的东西。

　　“妈的！有种放开我！老子一定干穿你们！”

　　铠烽的骂声全被吸收在肉壁一样的墙上，他的挣扎也丝毫没有作用，这里除他之外没有任何的活物，如果这些血管似的不算的话。于是他干脆放开喉咙叫起来，凄惨得如果在接受酷型一般，实际从一开始的一阵疼过去之后只剩下一丝痛觉残留，他叫只是为了发泄他心中的愤恨与激怒，因为艾克斯星人把他扔在这里就再没理过他，像是让他自生自灭。

　　叫了半天铠烽终于平静下来，他挣扎了两下，禁锢依然没有丝毫松动，他冷静地想艾克斯星人既然没杀他就总会来见他，这些血管一样的东西似乎并没对他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反正现在他的目标是只要他活着严扬平安无事就好。不过他想他的殿下想得厉害，脑子不断冒着这个时候严扬是不是也在想他呢？或者是觉得终于摆脱他了？要是他亲爱的殿下没有失忆一定会不顾一切来救他诸如此类的问题，也因此他头一回庆幸地想还好严扬失忆了。

　　铠烽正准备靠回忆打发时间，脑中浮现的严扬的身影被突如其来的楔值流失打断，仿佛容器中的液体被肆无忌惮地倒出，身体漏气般地失去力气，他却感觉自己快要飘起来似的。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这些血管的原因，但很快就发现楔值流失不是他，而是严扬。
　　瞬间，他原本平静表情五官全都肃起，眼中闪起爆怒的寒光，他不知道严扬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下去绝对不妙，不出一分钟一定会没命。他紧咬着牙想从禁锢中挣脱出来，但是却无能为力，然而楔值的流失比他预想的还要快，渐渐他感觉自己仿佛灵魂脱体一样失去意识，眼前陷进了一片黑暗。然后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严扬，他拼命地朝严扬跑过去，但是短短的距离却始终无法到达，他大喊着严扬的名字，可是严扬却看着他轻轻地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留给他一个远去的背影。他发狂一般地冲上去，终于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最后他终于抓住了严扬的指尖。

　　“开什么玩笑！”铠烽骤然睁开双眼，他还被困在墙上，仍然是楔值快要归零的虚弱，但身体的某个地方却爆发出无法抵制的力量 ，他捏紧双拳从齿间爆出狂躁的怒吼。

　　“你他妈还没有想起你爱我！”

　　那一瞬间铠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感觉似乎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随手一挥割断了禁锢他的根须将自己解救下来，而其它根须并没有打算放过他，接二连三地从他头顶，他几乎无意识地一阵狂砍，最后停下来时到处都是断成一截截的根须，他身上都沾满粘腻的绿色液体。
　　这时铠烽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恍然间感觉一切都不真实，思想在霎时间一片空白，他只是愣愣地瞪着自己的右手，甚至无法肯定那真的是他的手，整个手掌都是如同异兽一样粗糙的厚皮，比原本大出一倍，指尖长着足有二十厘米长的指甲，如同匕首一样锋利，他轻轻动了动，又确实是他的手。

　　铠烽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些他身体出现过的异样，但怀疑总是一闪而过，大脑下意识地否定了他的怀疑，比如现在，他冷静下来首先想的是这些血管一样的根须对他做了什么！然后是无边的愤怒，恨不得摧毁整个母舰。
　　于是他的视线扫了一圈，发现这个不大的地方四面都是墙壁，没有门或窗之类的设施，如同一个密室。他敛眉审视了片刻，最后盯着自己怪异的手掌，然后猛然一手扎进那皮肉一般的墙壁。
　　果然如他所想，并不需要太用力尖甲就扎了进去，不过墙比他想像的要厚，一指并没办法扎穿，如果想出去他必须在这肉壁上挖出一个血肉模糊的洞。虽然他执行过各种各样的任务，但从来没有一项比这更恶心的，那滴下来的像血似的液体让他觉得是在挖什么活物的肚皮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这肉壁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他背后的一面墙赫然打开瓣膜一样出现了一个出口，仿佛是邀请他过去。

　　“算你识时务！”铠烽自言一句立即钻了出去，而他出去之后手掌又恢复了原样，仿佛只是他产生的错觉一般，他古怪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多想，此刻脑中唯一的念头是他要逃出去，他要去找严扬。

　　不过他出走困住他的房间外面也没有变得豁然开朗，外面同样是令人恶心的肉壁，迂迂回回，没有规律。不过好在头顶上没有更加恶心的血管状物，与在蓝星时去过的艾克斯星人营地如出一辙。但他身上所有能称之为武器的都已经被收走了，能给他留身衣服已经算是优待，他突然想起刚才的变异的手爪，不管他是不是被改造了什么，至少那尖利的爪子在这种手无寸铁的时刻也是很弥足珍贵的，可是他怎么甩手都没有一点变化，仿佛刚才的事真的只是他的幻觉。

　　“爸爸！爸爸！”

　　铠烽蓦地地顿住脚步，他身后传来一阵耳熟地哭声，像是恐惧极了声音抖个不停，他随即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就在离他几步远的弯拐过去视野终于变得开阔了一些，硕大的空间内唯独边角倒挂着一个蛹，和他被困的地方比起来显得过于浪费。他走到蛹前，见被挂着的果然是变成严扬模样的小艾克斯星人，他的第一反应是疑惑，然后有些惊讶。他原以为回到艾克斯星人的母舰小艾克斯星人就会恢复成本态，或者艾克斯星人能够认出那是他们的同类。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然，他想起柯洛说过艾克斯星人变成蓝星人是连基因都会发生改变的，所以小艾克斯星人没被认出来也可以解释，但是小艾斯星人一直保持着‘严扬’的形态让他吃惊。

　　小艾克斯星人看到铠烽立即止住哭，铠烽看了一眼那和严扬丝毫不差的脸双眼含泪他就忍不住想亲上去，但好在只是想，他做的只是把小艾克斯星人拽下来，可是即使他整个人抱着那蛹荡秋千也丝毫没有松动的痕迹，倒是小艾克斯星人荡了几下反倒咯咯地笑起来，一点没有刚才伤心欲绝的样子。

　　“你笑了个屁！”铠烽骂完突然蹲下身在鞋底上一敲，鞋跟处吐出一把半指长的刀片来，他稳稳地朝挂着蛹的丝线甩过去，蛹应声落在地上，他在把刀片捡回来将蛹慢慢切开，小艾克斯星人得到自由立即抱住他不撒手。

　　“你到家了，不用再这样了，变回来去找你的同类吧！”铠烽把小艾克斯星人拽开，对着那双和严扬一模一样却完全不同的眼睛。
　　“爸爸？”小艾克斯星人不解地歪着脑袋，然后突然醒悟似的嘴一瘪快要哭出来，“不要，一起保护，爸爸。”他还记着离开飞行器时铠烽说的话，要一起保护严扬爸爸。小艾克斯星人又抱上来，铠烽震惊得肩膀一抖，然后嘴里又骂起脏话将人推开，“现在不用了，给我松手！”
　　小艾克斯星人见铠烽板起脸把手缩回去，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瞪着铠烽，铠烽不自觉心脏一抖，那张和严扬一样的脸他实在没办法无视。
　　“爸爸！”小艾克斯星人小心地拉了拉铠烽的裤脚，铠烽心里又骂了一句脏话把小艾克斯星人拉起来，难得耐心地解释道：“我不是你爸爸，你就当我骗了你，现在你应该回到你的同类那里，懂了吗？我们是敌人！”
　　小艾克斯星人摇头，眼中的不懂表达得很明确，他只知道他爸爸要扔了他。

　　铠烽无奈，正考虑要怎么脱身之际，顿时感应到身后的危险信号，他猛地避闪开，只见一只尖利的爪子从他肩膀擦过，随即而来的是一张满是挑衅的脸，前不久刚见过，把他从蓝星带到这茫茫宇宙中的‘熟人’。不过对方虽然外貌一换再换，那股见他如宿敌的兴奋却始终如一，铠烽心里的新仇旧恨一起翻起来。

　　不过在他正准备动手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孱弱的喊声。

　　“铠烽。”

　　严扬的声音仿佛穿破星际而来，低碎得能够忽略，可他脑中却像超新星爆炸，产生的光芒闪得将他整个人都定住。
　　由于楔值的受限，蓝星的控制类契约都是有距离极限的，他给严扬的契约通讯属于这一类之列，严扬即使楔限再高也不可能真的突破星际，将声音从蓝星传达到遥远的宇宙。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严扬现在离他在极限距离之类，而这个极限距离绝对不可能超过蓝星的半径，他心里瞬间多种情绪升腾而起，同时将喜怒哀乐都偿了个遍。

　　“严扬，你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