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入侵（人外）》春风无邪

15、任务

　　补给基地里并没有禁闭室，只有关押的囚室，严扬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负责的人把自己关进去。他直直地站在囚室中间，目光没有落处，倒不是他想这样站着，只是这间不足五平方的空间没有多余的地方容纳他做其它的，还有就是他站着比较舒服，回到基地和铠烽吵过之后他忙着找禁闭室，没有机会让他清理身体再换身衣服。
　　身体异样的感受让他下意识将拳头捏得更紧，与其说他是在生气，不如说他是在憎恨自己。即使R国已经不在，但也不能更改他是作为王子长大的事实，骨子里那股不居于人下的高傲与生俱来，可是他却不由自主地接受来自同为男人的侵犯，铠烽留在他身体里的不只是生理的液体，还有无法洗清的耻辱。
　　想到铠烽，那些淫靡的话语仿佛又低喃在他耳边，他的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肉里，他恨铠烽的无耻，但更恨自己的处境。铎泽的使命契约真的成为他的诅咒，他不禁想要是铎泽看到他现在会不会后悔当初骗他缔结了那样的契约，现在他已经永远不可能在为自己活下去，只要有死契的一天，铠烽就和他是无法分割的共生体。
　　七年前两国的战争无论是如何发生的，他作为R国的臣民，铠烽和S国都是他的敌人，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脑中浮现出铠烽的脸，情动时迷离地喊他的名字，他竟有一种沉浸其中的感觉。

　　“铠烽。”

　　严扬突然提起拳头狠狠砸在灰白的金属墙上，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仿佛如同最强的天基武器在他的心脏上打出一个无法补上的大洞，他瞪着被砸出血的手恨不得将头也撞上去，他无法原谅自己与亡国的仇人缔结死契。

　　在严扬砸的墙的另一边，铠烽双手插在军装的口袋里头靠着墙站着一动不动，他微微闭着眼，脑中浮现出严扬愤怒地将拳头砸在墙上的模样，不自觉也捏紧了拳头。接着第二拳，第三拳，拳头不断地砸在墙上，他终于忍无可忍，转身一脚踢开了门，严扬惊异地瞪着他。

　　“出来！”
　　严扬没动，“24小时才过四分之一。”
　　“我命令你出来。”
　　“长官，禁闭命令不能擅改——”
　　“闭嘴，我说了算！”

　　严扬禁声，接着铠烽转向往外走，他不作迟疑地跟上去，最后铠烽把他带进了基地的训练室，这个时候里面空无一人。

　　铠烽走到中央停下来，接着将上衣脱个精光扔在一旁，挺直胸膛对严扬说：“来，既然你不能杀我，我让你打到爽为止。”
　　严扬愣了片刻，接着脱掉外套一手甩开，蹬腿就朝铠烽扑过去。铠烽在肉搏上比严扬野蛮，每个动作都充满侵略性，但严扬急于发泄心里积蓄的情绪，横冲直撞，不要命似的，以致谁也没占到上风。相互纠缠在一起，最后几乎滚遍了整个训练室才终于停下来。

　　两人头对头地躺在地板上任大汗淋漓，谁都再也使不上劲，只顾一动不动。

　　“舒服了吗？”铠烽开口道。
　　严扬不说话，直接爬起来捡起外套，铠烽跟他坐起身愣愣地瞪着他的背影。严扬走到快出门的时候突然停下来，背对着铠烽说：“ 我很明白我现在的处境不是你造成的，如果没有死契，我们并不会扯上这么杂乱的关系，对于这一点我向你道歉。”他的话停顿下来，转过身诚挚地向铠烽致歉，“对不起。”

　　铠烽忽然一下就跳起来，如果异兽扑向猎物一样扑向严扬，力道过猛，严扬被他推得连退数步，最后被门框挡住，他两手抓着严扬的后脑勺质问。

　　“在你看来我对你就只有死契？”
　　“抛开死契，我们就只剩下仇恨了，不过我并不想恨你，因为那没有任何作用。”

　　严扬十分坦然地回答，铠烽却升起十分的怒火，拳头又立即扬起来。严扬想如果铠烽揍他一拳能够解气，他不会躲，就死契而言他认为这一拳是他欠的。但是铠烽的拳头最后砸在他背后的门框上，并且突兀地勾唇一笑，冷不防地低头用嘴堵上他的唇，舌尖舔了个来回，暧昧不清地说：“这辈子我们都抛不开死契，你考虑问题的时候必须把这一点带进去，明白吗？”

　　严扬一时愣住，惊愕地发现确实如铠烽所说，死契就是他心里的一个禁忌，分明时刻都在提醒他，可是他考虑的所有问题都会刻意撇开死契，但实际他的人生到死都不可能摆脱死契、摆脱铠烽，他和铠烽将被永远地束缚在一起，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严扬，我的原则，我的忠诚，在你面前都无效，即使你要复国，我也别无选择，你懂吗？”铠烽说得极其平静，可是他这番话足够S国国防军来次大换血。严扬瞬间把他拽回训练室里掩藏在门后，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为你为我，这话再也不要说。”
　　铠烽不以为然地拉住严扬的手说：“你有也不奇怪，我只想告诉你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不论铠烽出于什么样的想法这番话的分量都太重，重得严扬觉得自己不足以承受。铠烽冷不防地拍了拍他的腰说：“你后面没清理，难受吗？”
　　严扬心里一瞬间的松动立即被回笼的愤怒淹没，身下那里的异样感被放到最大，他狠狠地剐了铠烽一眼，咬牙一言不发地离开。

　　回到宿舍严扬整理好自己，直到晚上也没再见到铠烽，当然他并不是想见铠烽，只是基于铠烽的作风显得很奇怪。之后他被凌云叫去做这次行动的报告，他以为会遇到铠烽和其他人，却不想只有他一个人。

　　作战会议室内严扬坐在光幕前盯着上面的图像说道：“关于艾克斯星人懂得我们的语言这一点我觉得可以确定了，虽然不清楚他们是通过读取还是真正的能够听懂。还有接触他们的皮肤他们会分泌粘液，同样具性腐蚀性。另外关于磁场的问题，我觉得可能跟他们的舰船有关。”

　　凌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接着他的手指轻轻一划，光幕上出现了一副人物图像，严扬顿时一惊。他开口道：“这才是我找你来最主要的目的，这张图是根据铠烽的回忆读取做的复原，他没认出这是谁，你应该很清楚。”他说着目光飘向严扬。

　　严扬的视线往下低了一层，在石柱林里见到那只艾克斯星人的拟态时，他就明白这场战争会越来越复杂，因为那只艾克斯星人拟态出的人是原R国的首位国王，他的祖先——黄耀。他成长期的时候铎泽常带他站在黄耀的画像前对他讲黄耀是拯救所有蓝星人的英雄。

　　“你有什么看法吗？”见严扬没有说话，凌云接着问。
　　“任何猜测都有漏洞，也都有可能，我没办法下结论。”

　　严扬的回答过于模棱两可，凌云盯着不由笑起来，“你不信任我吗？其实你信任不信任我都不重要，不过我要告诉你这一点我暂时没有打算报告上去，所以你说什么上面都不会知道。”
　　严扬诧异地看向凌云，眼神透着为什么三个字，凌云不经意地耸了下肩说：“铠烽拿枪威胁我。”

　　“将军，请不要开玩笑。”严扬觉得凌云对待公事的态度和铠烽有几分相像。
　　“我没开玩笑，确实是他威胁我不让我上报的，当然他的理由没有弄清楚之前。”凌云似笑非笑，他说出的所有话都让人觉得半真半假，不过严扬觉得他有一点说得很有道理，就是要弄清楚，R国虽然已成为历史，但他也不能让他的先祖背上任何污名。

　　“R国国王有一个世代传承的契约，每一代的国王即位时将接受这份契约，但是我看过那份契约的契文，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唯一的契约限制是守秘。但是从每代国王重视的程度来看契约并不只是个形式，所以我猜测那个契约存在的意义就是传承一个不能公世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从黄耀那里开始传下来的？所以可能与艾克斯星人的入侵有关？”凌云一点就通，严扬不确定地回道，“蓝星人注重未来，相对历史我们一样都只存着少量的信息，一千多年前的事，就算是黄耀的子孙我也并不清楚。”

　　凌云用手指敲着桌子思忖片刻地说：“严扬，如果这件事让你是去查，你愿意吗？”
　　严扬怔了怔反问道，“为什么让我去？”
　　“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人吗？”
　　“你确定愿意信任我？”
　　“当然，就跟你信任我一样。”

　　两人四目相对，突然都笑起来，严扬不可能完全信任凌云，可是他觉得凌云是可以信任的，这大概也是凌云对他的感觉。

　　凌云继续道：“你可以选几个你信得过的人一起，没有结果前我不会上报。”
　　“是，长官。”严扬立正敬礼。

　　凌云对着严扬愣了两秒又笑起来，“你别突然这么认真，是不是跟铠烽又吵架了？”
　　严扬不明白他认真和铠烽有什么关系，如实地回道：“作为下属没有权限反驳上司。”
　　“怎么会，整个国防军都知道铠烽最在意的就是你，你没事多气气他，让他天天来砸门，好让我有理由扣他的工资。”凌云说着下巴朝会议室的门抬了抬，严扬瞥过去见金属门上凹了一个大坑。

　　“将军，我可以离开了吗？”这个话题讨论下去会没完没了，严扬主动告辞。
　　“嗯，记住明早出发，选好人告诉我。”凌云一点没有军人的样子翘起二郎腿对严扬挥手。

　　严扬端正地敬了个礼，然后离开，他刚走出门，铠烽就从里面的另一扇门出来，十分不屑地瞪着凌云，“你没权利给他下任务。”
　　“我有权利给你任务，你去请求你的少校阁下带你一起去吧！”凌云似笑非笑，铠烽朝他比了一个中指往外走，凌云在后面喊道：“严扬的新战机军备处可没批，你的工资已经抵到八十年后了。”
　　铠烽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