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C]Out Of The Shadows》freesia_honey

5、Act 5

　　她最终还是在翌年的五月戴上了那戒指。

　　即使不曾举行正式的婚礼，他还是威迫利诱地让她戴上。

　　栗色长发的少女安静地低下头来，首先是看了看手上的婚戒，然后她戴着戒指的手就这样轻轻地放在身上的某处，如今尚算平坦的小腹看来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奇妙的是，这裡正孕育着一个生命——无可取代又与众不同的生命，还没出生，就已经注定要经历痛苦的人生和战斗。

　　她的眸色微微一暗，然后很慢很慢地转头望向窗外的一片蓝天，一片纯白的云朵缓缓飘过，恍惚之间，她竟然好像可以隐约看到了一匹雪白矫健的天马张开翅膀、在天际掠过的身影，留下了一串希冀的步伐。帕蒂塔的呼吸微微一怔，原本打算勾起的苦涩弧度还是渐渐化为了她一贯的温暖微笑，又温柔地摸了一摸肚子，默默地和孩子无声地交流。

　　「……杳马，你觉得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问的时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换了是旁人，大概会觉得她是担忧丈夫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因此禁不住再试探对方的想法。黑发的少年此时站起来，没所谓地耸了耸肩，伸手也轻柔地覆上了她的小腹，深邃的眸子正牢牢地盯着她的肚子，彷佛可以看穿这皮肉之下的胎儿，他的语调纵然轻快，只是眼中全无笑意，反而是多了一丝近乎病态扭曲的雀跃。

　　「男孩也好，女孩也好，我也会喜欢的。」

　　这个孩子，当然只会是男孩而已。

　　他处心积虑计划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天马座的降临，现在只要再等几个月，大概是今年的十二月，弒神的天马座和他需要的神圣衣就会落入他的手中，拥有了这些连奥林匹斯山的神祗也畏惧几分的最强武器，他就可以重新成为新世界的神祗，到时候，所有人也会永远地记得他的名字。
　　他再也不会被世界所遗忘。

　　杳马完美地掩饰了自己的可怕情绪，再度抬头之际，对着自己可爱的妻子露出了安抚又温柔的笑容，站起来弯身轻吻她的脸颊，少女随即也展露舒心的微笑，他则漫不经心地以指梳理她的一头柔顺长发，微微瞇起了眼睛，掩去了当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纵然彼此对于这孩子的性别也心知肚明了，他还是编造了一个可靠的谎言以点出事实。

　　「不过呢……记得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去了邻镇办事，遇上一个占卜师，他说啊，我将来会有一个儿子，所以我想这一定是个健康活泼的男孩。」

　　男孩嘛。

　　帕蒂塔微微转过头去，再度看了看天空，试图去寻找刚才掠过的一片漂亮云朵，但那一片云就正如命运无可捕捉的脚步一样、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这一切，无论是什么也好，很多事情本来就是她无法所控制的。片刻，她安安静静地笑着点了点头，明显是对于丈夫的回答已感到安心，轻轻地拉起了他的手，相视一笑。

　　「我记得你是很喜欢天马座这个星座吧，所以我在想，不如以我故乡的语言替这孩子命名好了，就叫天马。」

　　初为人母，总是想把最好的一切给孩子。

　　于是她很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健康，只是没想到，几个月下来，肚子却大得有点的不寻常，即使她食量大增也不见得会如此的夸张，为免出什么状况，她忐忑不安地拉着丈夫去看医生，对方却如此淡然地回了一句。

　　「是双胞胎。」

　　两个孩子。

　　这意外是彼此也没有想过的。

　　她甚至在晚上的时候，也是带着一抹愁绪入睡，显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个孩子，他低头小翼翼地看了看她，以尽量不惊醒她的动作轻轻把手放上她的肚子，如果这多余的东西会妨碍到他的计划的话，不管是什么东西也好，那就抱歉了，下辈子再找一户好人家、好父母好好生活吧。
　　就让他看看，和天马座一同降临的到底是什么。

　　淡淡的光芒从指尖之间泛起，他原本是带着厌恶去查探这多余的孩子，但就在看清楚的时候，他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懒洋洋地注视着画面当中所浮现的未来景象，彷佛真的可以看到那孩子站在他的面前。

　　……竟然是个长得很像帕蒂塔的小姑娘。

　　小丫头甜美可爱，呆呆笨笨的，嗓音软软糯糯，他那个还未出生的儿子将来应该会很喜欢妹妹，只是看来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孩而已——不对，这怎么可能?有一个如此强大的双生兄长，而且他和帕蒂塔都是神祗!虽然他现在的力量被封印了算不上完整，但至少也是时间之神，至于帕蒂塔好歹也是雅典娜座下的夜枭，但这丫头不但继承不了任何的力量，竟然还体弱多病，甚至可能随时把命丢了!?也许活不过十岁?

　　杳马突然有点出神地看着那个像白瓷娃娃一样可爱的女孩，竟然不由自主地想抬手去触碰，倏忽又猛地回神，两手一摊，很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戳了一戳那在虚空之中的苍白小脸，扑空之中竟意外地感到有点的小失落。

　　罢了……看在她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凡女孩份上，何况……有个长得很像帕蒂塔的软软小女儿，应该也很不错，就让你留下来当作是一种乐趣好了，要不再顺道看看她日后的生活?也许是个很乖巧听话的小丫头——

　　不消片刻，他突然怒不可遏地中断了对未来的窥视。

　　被远古的邪恶盯上了，这算什么!?

　　还有那一抹奇怪的深蓝，这也算什么!?还要是双生子中的兄长!他应该说什么才好?啊啊，对了，恭喜你啊，帕蒂塔，隶属于战斗女神麾下的你，将来会有一位双子座黄金圣斗士成为你的女婿，简直是亲上加亲、可喜可贺!

　　这种可恶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他突然有点烦躁地从床上起来，搬来了一张椅子坐在窗边，一整个晚上都捧住一个小小的光球，死死地盯着裡面的景象:小丫头甜美得令人喜欢得不得了的笑容，还有那一位白得只想把他染黑的白色先生。

　　真是很想……捏死他。

　　他的脸上露出恐怖而诡异的笑容，几乎把第二天早上起来的妻子吓倒，少女一边梳理自己的栗色长发，小心而谨慎地走向他的身边，心里在想他是不是为了多了一个孩子的事情而烦恼，怎料他又突然对着她咧嘴一笑，还体贴地扶着她坐下，接着就半跪下来在她的肚子上亲了一亲，比平日多了一个吻，也许是因为在昨天知道了自己要成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不过这样也好，看来他对于她怀上双胞胎的事并不反感。正思索之间，杳马突然懒洋洋地抬手指了一指窗外。

　　阳光温暖明媚，蔚蓝的天空甚至连一丝的云朵也没有，柔和的蓝色像是从清泉之中捞起的一抹温柔，大海也许不小心跑到穹苍之上，把广阔无垠的自由献到大地，淡淡的花香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微风之中，像是女子的长发不经意拂过时的美好瞬间，缱绻如同在林间深处响起的优美歌声。
　　看来是个很美丽的大晴天。

　　「帕蒂塔，我的直觉告诉我，另一个孩子会是女儿呢，既然今天是晴天，那就不用多考虑了，干脆叫晴天吧，说不定这会是一个和晴天一样讨喜的可爱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