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C]Out Of The Shadows》freesia_honey

2、Act 2

　　来自东洋的少年对她出奇的友好，在这一座城堡之中，也许除了潘多拉之外，杳马就成了她最亲近的人，对于没有同龄朋友的帕蒂塔而言，他的出现就好像是一下子为她的世界增添了更多的色彩。

　　他是一个很特别的少年，也很有绅士风度。

　　书房的厚重深红天鹅绒窗帘拉开，温暖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流动在每一个高大的木柜之间，点点的尘埃飞舞，在窗前的少年逆光而立，面上的表情笼罩在金色的柔光之中而有几分的朦胧不清，犹如神祗下凡，一剎那她突然怀疑站在她面前的都不是人类，但这错觉很快就因为他除除朗诵的声音而淡却。

　　「你的身上彷佛有着奥林匹斯山上的味道，清甜、芳香、高贵、婉约、优雅，从你那一张恰似来自阿弗洛狄忒花园中的玫瑰一样的唇瓣、吐露出来的声音连海宁芙也为之羞愧，我渴望能永久得到你的注视，就像向日葵恒久地追随穹苍的太阳，我的女神，我宁愿把自己放逐至时间之外，也不愿失去你的爱——你觉得这一段台词写得怎样？帕蒂塔。」

　　话音刚落，他的手抚上胸前做了个欠身的动作，就像是刚刚在舞台上完成了演出的演员。然后他抬起头来，脸上浮现了一抹真诚而自信的笑容，她也跟着微笑起来，放下了已经擦干净的来自东方的青花瓷，和他安静地对视起来，下一秒清脆的掌声就响起。

　　杳马心中暗暗叫好。

　　幸好人类的诗人他历年也接触不少，随口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他而言简直是易如反掌，而且再迟钝的人也会察觉到，他这样根本就是明摆着追求她了，不是说女性都很喜欢这一个调调吗？何况身为那智慧女神的部下，她不会连这样也察觉不到吧？

　　「杳马你很厉害呢，你很喜欢希腊神话吗？」注意到他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对劲，少女有些尴尬而小心翼翼地改口，「你是以成为像莎士比亚一样的剧作家为目标吗？很厉害，你要努力才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怎么他都说了大半天她还没收到重点！？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当陷入了爱情之中，所有人就马上成为了诗人。」

　　一直只是把对方当成是重要朋友的帕蒂塔一时不知怎样响应，脸颊好像微微泛红，她的胸口有些不自然地起伏，好像是暗暗深呼吸了一下，接着又如同平日一样微笑起来，神色自若地转过身去继续工作。她的心里只是担心自己此刻的脸色会不会好奇怪，毕竟她明显感觉到脸上滚烫滚烫的，不免在想难道自己已经面红了?因而只好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她走向了放在墙角的梯子，小心翼翼地搬到窗前，拿起了抹布再爬了上去，认真而一丝不纠地擦拭着窗户，好像把它当作是一件脆弱的装饰品。从书房的窗外看出去，可以看到了一片绿色的草坪，金黄色的阳光把每一个角落照耀得如同钻石一样的闪亮，空气之中彷佛有着蜜糖一样甜腻的味道，她努力告诉自己只要把注意力和平常一样放在眼前的美景就好，暂时不要去理会杳马的说话的。

　　他应该是在开玩笑，毕竟这一段日子的相处她也见识到他的风趣幽默;或者是他爱上了另一个幸运的少女，只是想询问一下她的意见而已——绝对是这样子。

　　「……对啊，爱情真的是很奇妙。」

　　帕蒂塔仅是礼貌性地回答，他也听出来了，她根本是因为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怎样响应才好，才给出了如此的说话。黑发的少年三两步走到梯子旁边，抬头看着努力工作的少女，笔直的栗色长发在阳光之下好像散发着如同秋日暖阳一样的温暖，像是一匹上好的丝绸微微晃动。他漫不经心地低下头来，不时百无聊赖地看着脚下的华贵地毯，手工制的地毯来自伊斯坦堡，以羊毛、丝、绵等编织而成，当中还混合了金丝和银丝，以金红双色为主的华丽繁复图案可见女工的用心，看上好像彷佛可以看到了一个又一个时间的漩涡。

　　这地毯放在充满着知识的味道的睡房的确是令这房间更加提高了一个格调。

　　「对了，帕蒂塔。」他的声音突然轻轻地响起，剎那间，好像连时光也停驻了下来，安静地听着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诉说他心中的雄图伟略，她禁不住也怔怔地低下头去，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好像是心有灵犀一样，杳马此时恰好抬头仰望她，嘴角的微笑慵懒而懒洋洋的，彷佛他要做的事情不过是简单如同搬运食材一样简单的工作，只是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令人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他好像在看着比她更加遥远、更加重大的事情。

　　「我的目标是策划更伟大的舞台剧，整个世界也在台上为我起舞，我会是最伟大的剧作家，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时间的长河彷佛在他的眼中流动。

　　听到这裡，她突然微微一愣，然后才慢慢地回过神来，这一刻只觉得他真的是比想象中更加的不简单、而且也上进得很，特别是他把心中的……梦想?应该是梦想吧。把梦想告诉她的时候，她第一次觉得他如此的耀眼，甚至连她一向最爱的绚丽景物也好像在他面前而显得黯然失色。

　　于是少女的唇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好像是那一个在花园中的白色大理石水池一样的美好，美丽优雅的神祗雕像伫立其中，涟漪如同一个梦境一样美丽，水池还因为被倒进了香精而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她的笑容突然令他想到了看到那水池时的舒心宁静的感觉。

　　「人类真的是很美好的，努力地活着，努力地工作——所以杳马你也要努力干活，我相信你终有一天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的。现在的话……这裡也打扫得差不多了，来，帮忙搬东西去货仓吧。」

　　她永远也是充满着干劲和如此的努力，就好像在她的生命之中只有积极光明的一面似的。少女因为害怕不小心摔下来而把注意力都放在梯子上，因而一时没有听到他带着嘲讽意味的低语。

　　「但是对于神明而言，人类只不过是玩具。」